高彥儔認真的想了想,“那等會兒我讓人將這裡剷平了,都種上狗尾巴花,這樣可好?”我笑着往他胸膛上打了他一拳,“你真要種啊?”
誰知他卻趁機抓住了我的手,眼神晶亮,“其實……那天的話我還沒問完!”
我抽了抽手,沒用,怒瞪向他,“什麼話?”
“就是……”他忽然笑笑,就地坐了下來,他拍了拍身邊的青草地,“坐下說吧!”我覺得他的笑有些不懷好意,決定不上他的當,“不坐!”
“坐吧!”他伸手扯了扯我,笑道:“真有事兒說!”無辜的眼神又如小花的一樣了,我決定暫且信他,挨着他坐下了,“什麼問題說吧!”他卻忽然一個轉身抱着我壓在了花地裡。
我看着上方的他還未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你幹什麼?”掙扎了一下,卻完全使不上勁兒。
他帶着壞壞的笑意看着我,“上次在雪地裡我問你那句話時,我們不也是這樣嗎?我只是幫你回憶一下!”想起那日魚麗沒來之前發生的事,我的臉突然間變得滾燙,若是魚麗沒來,我們如何呢?不會不會!那可是雪地啊!
“你想到什麼了?”他突然湊近我的耳朵輕聲哈着氣。
我側頭轉向了另一側,“回憶夠了吧?可以讓我起來了嗎?”
“不!我還要問你一句話,那日我沒問出口,你也未曾回答,但你身體的反應給了我某些訊息,當時我很高興,覺得我猜對了,可是現在我想要你確定的答案讓我安心!”
天啊!他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我的臉更是燒了,心裡咚咚直跳,又是氣惱又是羞怯。
他看向我的眼睛裡似乎有火在燃燒,緊緊地逼視着我,“你不說,那我就用那日雪地裡的辦法了!”“啊?不要……”我還沒來得極說出口,他的吻就下來了,如那日一般,滾燙的溫度幾乎是要灼燒了我。
良久,他離開了我的脣,眼睛裡卻有着一些抑制不住的東西,我喘息着,忙推開他,“你怎麼耍賴?”
他跌坐在一旁,呵呵笑了出來,“我的確是有些忍不住!”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聞着身邊馥郁的花香,身子莫名的滾燙。
我還未緩過神來坐起身子,他猝不及防地又壓上身來,“快說?不說老實話的話,我可又來了!”他向我低下頭,我忙道:“我說!我說!你先坐回去!”
這次他乖乖地坐了回去,低頭看着我,“說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羞惱地說:“這個……這種事你叫我怎麼說的出口啊?”
他失聲笑了起來,“你只回答有還是沒有!”
我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低下頭道:“沒有!”
“你夜宿安崇殿的那次?”
我搖了搖頭,突然身子一緊,竟是被他抱住了,我伸出手抱住了他,以往對他的傷害和愧疚通通涌上了心頭,不由得軟語說道:“那次我只是跟你賭氣,纔沒有跟你解釋!”
他輕笑了一聲,有些似嘆息,“現在我都知道了,我只問你一句還肯不肯跟我?”
心裡猛地一跳,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一樣是選擇,可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弄清楚,心裡萬般放不下,一時間腦中紛亂如麻,根本不能清晰地做決定,想了半天,口中卻道:“我不知道!”
他身子陡地一震,將我分開,自嘲地笑了一下,帶着淒涼的苦味,“我早知你會如此回答,以前帶你出去我尚有辦法可言,如今卻是一點主意也無!”
他似乎又想起了身爲臣子的無奈何必須要恪守的規矩,我的腦中也豁然清醒了許多,如今這樣我們之間已經隔得太多了,他有他的無可奈何,我也有我的無可奈何,不是簡簡單單地肯不肯就能決定的。
除非——費安宸這個人在宮裡死去,我以另一種身份重生,否則,他不可能娶我,我也不敢嫁他。
我苦笑着站了起來,短暫的快樂便已是極好,我回身走去,一聲哨響,閃電不知從何處如風般刮過來,“走!”高彥儔一把扶住我的腰,飛身上了馬,閃電向郊外奔去。
高彥儔在我耳邊道:“有你剛剛回答我心裡已經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無論時間是多久,無論帶你走的時機是何時,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等下去,如果你中途已深陷在蜀宮裡心裡再也沒了我,也請你及時告訴我,希望你能儘快想清楚!”
聽着他的話,我心裡像是壓了一塊重石,很堵!不知道如何迴應他,只是點了點頭。
閃電停在了出來時的牆角下,他託着我翻牆進去,魚麗已久候多時,天已漸黑,似乎有賓客在離去,我們匆匆道別,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隨着大隊回了宮。
夏去秋至,金桂飄香,高爽的秋風捲走了夏日的顏色,卻吹來了另一陣清甜的氣息。
金紅的橘子擺在碧綠的玉盤裡,素白的纖手輕輕拿起慢慢剝着,露出了鮮紅的橘瓣,這碧綠、金紅的光,襯得喬眉的臉上一片喜色,我隨手拿了一瓣吃着,酸甜的滋味化在嘴裡久久留香。
我瞧着四周珠環翠繞的桌子,喬眉這麼高興不是沒有道理的,幾月以來,皇上對真嬪賞賜不斷,今日又是一批賞賜,看得我和齊樂雙眼直冒光。
那邊桌上堆着龍眼大的真珠項鍊、五彩瑪瑙手串、精美的玉如意幾柄,這邊桌上飄香的桂花也是插在新賜的晶瑩透明的純白水精瓶裡。
摩訶池上的宮殿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據如今風頭最盛的韓保正韓大人說,預計需要一年的時間,明年夏天孟昶應該就能搬進摩訶池上的宮殿避暑了。韓書真因爲哥哥的原因如今也是蜀宮裡風頭最盛的人物。
我想着想着有些呆呆地看着韓書真的肚子,韓書真臉上一紅,笑打了我一下,“看什麼呢?小丫頭!”我湊近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喬眉也在一邊輕笑,她的臉更紅了,“這樣的事當然是隨緣了!”
我不禁有些悵然,愣愣地說:“那麼說是有咯?”韓書真餵了一半橘子進嘴裡,扭過頭看向一邊,我向喬眉看去,喬眉笑着點了點頭,我即微笑着岔開了話題,看來皇上果真留宿過曲華殿,韓書真有孩子也會是遲早的事,她不久也會母憑子貴吧!
韓書真笑着站起身子,吩咐宮人將賞賜的寶貝的收拾妥當。
我轉過頭去看着齊樂,只見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裡送着橘子,思緒也不知跑到了哪兒去,我滿懷歉疚地拉住她的手,她回頭看着我,眼中滿是哀傷,我道,“對不起!以前我跟你一樣,滿腦子傻乎乎的想法,以爲有點小聰明就可以辦到任何事情,我不該答應你那件事的,喬眉姐姐說得對,不是你,還會是你家裡的其她姐妹,不是這樣的方法還會是那樣的方法,她的一席話徹底粉碎了我們兩個傻瓜的想法!我欠了你很多情,答應了你的事又辦不到,如今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她苦澀地笑笑,“若是你傻,那麼我就比你更傻!如今那個念頭我早就打消了,你也不必再提了,幸虧以前皇上對我容忍,不然我闖的禍會給爹爹帶來多大的麻煩啊!你一直陪着我解悶就是還欠我的情啊!”
“那你如今……可羨慕真嬪姐姐?”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的心在入宮前早就丟了,怎麼還會惦念其他,倒是你……心裡可有不舒服?”
我搖搖頭,“沒有!只是有些感傷!他的寵幸——包含了太多其他的東西,不一定就是真的……”齊樂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睛看着遠處忙碌的韓書真,“快別說了!”
我笑了一下,“你以爲入宮這麼多年了她還看得不夠透徹嗎?就算是她聽到了也無妨!”
齊樂卻道:“可如今她是真的高興,女人在這個時候會選擇忘掉很多事的!”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女子不再是入宮時,那個鬧鬧騰騰,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了,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她懂得比我還深,我向她點點頭,讓她放心,忍不住也寬慰了她一句:“既是無望,可比在存在心裡,讓自己每天都如此痛苦……”她的眼眸深邃,不知望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