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雨將我帶進了玉宸殿,她和楚雲相視一眼,兩人退了出去,像是徐阿琭早有吩咐。
徐阿琭坐在玉簟上,臉色不大好看,我屈膝行禮:“參見昭儀娘娘!”
她淡淡道:“起來吧!”丹丹冷冷看着我,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徐阿琭看向她:“丹丹你也出去吧,本宮和綺回單獨說會兒話!”
“是!”丹丹走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屋子裡只剩下了我和徐阿琭兩人,她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冷峻,走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朱脣輕啓:“聽說……昨夜你和皇上在玉宸殿裡待了一宿?你們……”
我目光平視於她,並不畏懼退縮,反正我心中坦蕩蕩的,說:“姐姐不信我?”
她看了我良久,長嘆了口氣,轉身走到窗邊,窗戶開着,能看見幾叢芭蕉鬱鬱蔥蔥,幾欲將它的綠色伸進屋來,擋住了外面大半的景緻,卻爲屋內平添了幾分清涼。許久未到玉宸殿,突然發覺這裡的大半景緻都與以前不同。她幽幽地看着窗外,“不是不信你,是不信他!”
“他?他是誰?是皇上嗎?”
她看向我無奈地笑一笑,見她又不回答了,我心裡滿腹的疑問又被通通勾了出來,可是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問她,她不想告訴我的事是絕對不會告訴我的,我道:“姐姐今日召我來,就是問這些嗎?您要到您想要的答案了嗎?”
她道:“這個答案不僅是我想知道,後宮的妃嬪應該都想知道。皇上喜歡誰、寵愛誰,一直都是妃嬪們時刻關心的對象。你在安崇殿夜宿,是何等大事啊!聽聞除了那位早逝的淑妃,還從未有妃子能在安崇殿裡過夜!”她定定的盯了我一會兒,又說:“可見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凡’,在別人眼裡你是炙手可熱的‘新寵’,有多少雙嫉妒的眼睛正在盯着你,你現在已經處於風暴的中心了。”
我嚇地後退裡一步,在我看來事情還沒嚴重成這樣,問:“姐姐也是這樣認爲的嗎?我已經是炙手可熱的‘新寵’了?”
她道:“我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別人眼裡這樣不明不白的你,除了被封爲妃,或是留在皇上身邊當一輩子宮女,只怕也沒什麼人敢要你了!”
事情居然會這麼嚴重,皇上爲何要這麼戲謔於我?自己不要也不要別人要麼?可轉念一想,反正高彥儔已經不要我了,我弄成這樣大不了孤苦一輩子,早就灰心了,日後就算放出了宮也誰也不嫁,我還在青城山上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徐阿琭突然問:“高將軍聽到傳言了嗎?”
我點頭,“知道,今天一大早就來興師問罪了!”
“他信你嗎?”
“不信!”
徐阿琭皺眉,“不信?怎麼會?你沒有跟他好好解釋嗎?”
我扭轉頭,恨聲道:“我與他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慢慢地踱了兩步,停住盯着我的臉,問:“這中間是否有發生過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姐姐就是姐姐,一看我的臉色,便已知道我與高彥儔之間還另有曲折,少不得一一說了,她聽罷,沉思良久,見她久久不說話,我心裡害怕極了,混沌極了,我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在宮裡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不規矩,只覺得這樣擁緊了她,就可以回到過去一樣,“姐姐,我好害怕!從來未有過的害怕!好像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前面的路到底該怎麼走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輕撫着我的背,緊緊擁着我,“不要害怕,不要悲傷!你怎麼連姐姐也不信了?我們可是在七姐面前結拜過的,發過誓言的,我們要互相扶持,禍福與共啊!”她將我輕輕扶起,用手帕擦拭着我的眼淚,“我覺得你和高將軍之間一定是有誤會的,我會去向他問明白。你不要這麼輕易地否決了他,眼見的也不一定爲實啊!有時候我們的雙眼也會矇騙我們的心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這個道理啊!”
聽着她的柔聲安慰,我的心漸漸開始搖擺了,或許真的是我誤會了?她將我送到殿門,輕聲囑咐了我幾句小心的話,就要轉身進裡,我心裡憋了一句話,突然轉身向她道:“你們不要什麼事都瞞着我,早晚會因爲你們的隱瞞不一定就能爲我好!”
她臉色觸動了一下,看着我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忍住了,我嘆了口氣,走出了玉宸殿。
……………………
在御書房當值數日,日子過得相當平靜。孟昶身邊的子音、子芳兩位宮女對我也頗多照顧,孟昶雖然平日裡親和近人,卻有不怒而威之勢,子音和子芳伺候時連大氣也不敢出,規規矩矩的不說一句玩笑話。小宮女江穎與我同住一間,平日裡客客氣氣的不多說一句話,感覺來了這裡完全沒有和魚麗一起時的親近感。
開始時,小順打算將我分到安崇殿當差,但那是個敏感的地方,去了又回有許多閒話,宮女安在那也多是皇上不在時進去打掃。我說什麼也不想去,小順雖然不解,但還是依從了我意思,因爲皇上也沒有意見,似乎安我在哪裡都是一樣。無論是在安崇殿還是御書房都是在皇上身邊伺候。
我想去御書房還有個原因,孟昶經常在那裡與大臣商議事情,人多、事多,也避免了我與他單獨相處招人口舌,對他也是儘量疏離,他似乎也察覺了我的態度,也從未對我多說一句話。
有一利必有一弊,便是時常能見到高彥儔,每當這時,我都叫子音幫我出去奉茶。他對我似乎也是裝作看不見。
還有一位反常的便是捲簾使,他時常跟在孟昶身邊,卻每每見到我都是憂心忡忡,我趁空向他道謝那日救我出密室,他亦是苦笑一番,說了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聽不懂的話,還不時避着我,讓我更加詫異。我又是哪裡得罪了他麼?爲何對我這般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