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如其名,北風苔原在聯盟將士甫一登岸就給他們來了一個下馬威。
不同於艾爾文森林溫暖宜人的南方氣候,只有夏冬兩季的諾森德氣溫常年低於零度以下,更靠近內陸的區域甚至能達到零下七八十度的極限低溫。即便太陽高懸於空中,其所射出的陽光都是冷冰冰的。
初到此地的聯盟士兵不識好歹,還以爲能穿着秋裝提前體會到冬幕節的氣氛,直到他們手腳都開始生出凍瘡,每天出外執行任務後褲襪都和腳板凍黏在一起時,這些傢伙才慌里慌張地在盔甲裡頭套上沉重的棉衣,以抵擋北地凌冽的寒風。
瓦里安與大軍到達苔原之後,便命人着手加固前段時間聯盟先遣軍所修建的臨時前進基地——被稱作無畏要塞的灘頭堡壘。
由於是倉促所建,要塞中的大多數防禦工事都比較簡陋,就連城牆都無比殘破,在外圍的蛛魔和詛咒神教巫師的攻擊下搖搖欲墜。而作爲先頭部隊到達的艾爾文森林及赤脊山的巡防部隊的力量又不強大,只能堪堪抵禦住天災部隊潮水般的襲擊。
所幸隨後到來的大部隊並未耽擱太久,由聯盟海軍主力,莫諾瑞根空軍以及暴風城近岸炮兵部隊所組成的強大火力網在圍住要塞的亡靈堆中生生犁出了一塊空白區域,讓陸續趕到的聯盟部隊得以順利登岸。
在這次跟隨瓦里安前來北地的部隊當中,絕大部分是屬於非正規軍序列的傭兵以及冒險者。儘管他們的作戰勇氣和精神絕對不容置疑,然而考慮到諾森德戰鬥的嚴酷性,瓦里安還是決定放棄大部隊突進的計劃,轉爲兵分兩路,各自策應進軍。
首先是傭兵們和冒險者所組成的北方軍力,將由東北方向穿越苔原,朝諾森德內陸的冬擁湖區域挺近,以呼應如今在冰冠冰川和亡靈鏖戰的銀色北伐軍。
再來便是雷根帶領的赤色風暴聯隊以及一些協同作戰的零散武裝,他們的目標將會是位於苔原東面的龍骨荒野。此刻,在那片遠古巨龍的埋骨地中,第七軍團、無畏遠征軍主力、血色先鋒軍、恐怖之城納克薩瑪斯以及天災精銳都齊集於此,多方混戰不休。
作爲最先抵達諾森德的部隊之一,大公爵伯瓦爾.弗塔根麾下的暴風皇家兵團早在幾個月前便深入到天災的腹地,擊敗了層層佈防的亡靈軍團,最終到達由龍骨荒野進入冰冠冰川的最後一道防線——天譴之門安加薩。
安加薩是冰冠冰川的第一道門戶,也是最爲堅固的一道門戶,巫妖王派遣了可怕的安加薩畸形體和數不清的亡靈部隊守護這道巨門,即便是處於龍骨荒野的最大勢力:由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所領導的龍眠神殿都不敢輕纓其鋒。
除此之外,由血色十字軍改編而成的血色先鋒軍也有大批人馬駐紮在東南部的新壁爐谷,比起之前毫無理智的殺戮,這些聲稱接受到神啓的狂熱者們似乎更加瘋狂。他們不僅捕殺一切能見到的亡靈,就連前來此地的凡人傭兵和冒險者也絕不放過,讓聯盟軍隊感到頗爲頭疼。
可相比起地面上的血色瘋子,前段時間剛從艾澤拉斯歸來的恐怖之城納克薩瑪斯無疑更加難以對付:克爾蘇加德以強大的空投兵力朝聯盟軍隊發動襲擊,讓無畏遠征軍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一時間甚至無法寸進。
不過,巫妖的氣焰也只囂張了不到半個星期,一支突然出現的聯盟軍隊完全打消了他全殲弗塔根兵團的如意算盤——就在聯盟大軍由西部的北風苔原登陸時,另外一支由守夜人部隊,鐵爐堡機械炮兵師,聯盟海軍下屬的北海艦隊所組成的精銳擊敗維庫人守軍,順利突入諾森德東部的嚎風峽灣。
佔據了西衛戍要塞的鐵爐堡機炮師架起超遠程魔導炮,對納克薩瑪斯的側後進行猛烈的火力襲擊,打得他們無法再兼顧由峽灣通向龍骨荒野的要道。而就在此時,悄然登陸的哈弗斯.維姆班恩將軍所率領的第七軍團主力趁機撕開亡靈防線,突入龍骨荒野的東部,並且迅速佔領了天災的重要據點——暮冬要塞。
在那裡,強大的第七軍團以優勢火力和精銳兵員生生扛住了納克薩瑪斯的攻擊,並且將克爾蘇加德的原有計劃完全打亂,逼得這位天災智囊不得不抽調出更多的部隊防禦第七軍團的攻擊,而無暇抽身去對付身處天譴之門的弗塔根兵團。
另外,雷根當年有過一面之緣的老熟人,西部荒野人民軍的領袖格里安.斯托曼隊長也來到了諾森德,他率領着由人民軍和多支民兵部隊所組成的“月溪旅”一路突入到嚎風峽灣北邊的灰熊丘陵,在那裡爭奪風險投資公司諾森德分部所遺留的衆多資源開採點及重要的港口,同時也防備着當地已經被天災軍團所腐蝕的亡靈化冰霜巨魔。
而最後,阿爾薩斯的心腹之地,處於整個世界屋脊頂端的冰冠冰川也頗不平靜:除開提里奧.弗丁所率領的銀色北伐軍正在試圖攻破亡靈的嚴密防線,不少熟悉地形的黑鋒騎士團精銳也潛入了巫妖王的庭院,在那裡對一些統兵的高階將領或關鍵設施展開刺殺和破壞行動。
一時間,諾森德各地都在四處開花,巫妖王的力量左支右絀,呈現出一派高歌猛進的勢頭…或者說,至少呈現出一種表面上的披靡之勢。
並非所有人都對此持樂觀態度,其中就包括率軍朝着龍骨荒野挺近的雷根。
儘管和巫妖王只有過一次照面,但自我的直覺和薩格拉斯之魂卻警告他,那位統帥着整個北地的亡靈君主絕非束手待斃之輩。也許眼前的頹勢早已處於阿爾薩斯的算計當中,或者在他那寒冰覆蓋的王座之下,掩藏着另外什麼更爲詭譎的陰謀。
“大人,後隊人馬全部順利渡過凍河,我們此刻已經站到了龍骨荒野的地面上!”赫洛德的聲音打斷了騎士的沉思,他擡起頭環顧四周,只見眼前的景色比起冰霜覆蓋的苔原有了些許綠意:在滿是凍土的荒野中,居然也種植着不少原生植物。
相傳在泰坦創世之時,這裡就是被衆神所眷顧之地,五條守護神龍在此得到了泰坦的祝福和無窮的力量,並肩負着看護芸芸衆生的重大責任。而在它們走到生命的終結,即將化爲塵土之時,巨龍們會用盡最後的氣力飛到這裡,靜靜迎接死亡的來臨。
“巨龍隕落之地…”雷根微微眯起眼,遠眺着離此上萬米的高空。在那裡,大羣瘋狂的藍色巨龍正和他們紅皮膚的同胞展開生死激戰,瀰漫着龍息和魔法的天空雷聲陣陣,並不時伴隨着巨龍們墜落的巨響和哀鳴。
“似乎瑪裡苟斯的瘋病仍然沒有絲毫好轉,”一旁的伊芙琳收回目光,頗爲無奈地說道,“我之前聽卡德加大人透露,那隻瘋掉的老龍似乎認爲整個世界已經被那些胡亂使用魔法的生物腐化了,所以只有摧毀一切與魔法相關的東西才能將艾澤拉斯完全淨化…”
“瘋了嗎?我看未必,”雷根緩緩搖頭,“我想瑪裡苟斯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但他的清醒卻將自己帶向了另一個極端,一個和億萬年前的偉大泰坦戰神有些類似的狹隘極端。”
“儘管瑪裡苟斯認識到了這個世界正在被某種力量腐蝕,但可惜的是,他所攫取的角度卻未免有失偏頗,”騎士說道,“並非是魔法毀壞了這個世界,就像宇宙中的本源並非是毀滅和混沌一般——悲觀者所看到的只是被喝掉的半杯水,可他們卻忽略了剩下來的另外半杯。”
“我腫麼覺得你突然挺像一個哲學家?”蘇菲打趣道。
“因爲我本來就是啊,”雷根朝女友擠擠眼,對她投來的白眼抱以一笑,“說真的,很多時候善與惡就存在於一念之間。就像如今端坐在寒冰王座上的那位,他當年屠殺斯坦索姆的居民之時,或許內心也充斥着悲壯和哀傷的正義。”
“正義是絕對的,不摻雜任何負面因素的,聖騎士。”身後的瑪維一抖夜刃豹繮繩,頗爲不快地反駁道,“雖然我不瞭解阿爾薩斯的所作所爲,但他擅自以王儲的身份罷免一位英明的導師和指揮官,並不經審判就宣佈了斯坦索姆市民的命運,這些行爲無疑都是在踐踏一個國度的律法,他無論如何也配不上‘正義’的名頭。”
“可當時市民都感染了亡靈瘟疫呀!”伊芙琳頗爲不服氣地辯駁道,“難道還要等人回去通報洛丹倫方面,在斯坦索姆設下法庭才能解決問題?恐怕那時瘟疫早就爆發了吧!”
“如果我是阿爾薩斯,我寧可親眼看到那些市民變成殭屍之後再施以正義的審判,”瑪維毫不含糊地答道,“沒有任何確鑿的罪證,他們就依然是遵紀守法的公民,執法者無權在那種情況下宣判他們的命運!”
“可是…”伊芙琳還想要反駁,雷根卻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好了,兩位女士,留些精神到前面的營地去洗把臉如何?”騎士拍了拍座下的黑馬,笑着道,“恐怕你們的精靈同胞可不想看到傳奇的守望者居然是如此灰頭土臉的模樣。”
瑪維和伊芙琳依言望去,只見一座佔地頗大的營地遙遙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