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北地烽煙(十七)

凌冽的寒風呼嘯刮過,在昏暗的月光下,巨大的薩鋼壁壘反射出讓人頗覺詭異的光芒。不遠處的集結地附近,本應是天災士兵訓練場的區域內扎滿了聯盟和部落的營帳。仔細看去,其中還有不少白色的帳篷分佈於藍紅相間的海洋中,巧妙地將兩股不同勢力給隔開,而其上的銀色日輪標誌非常清楚地昭示出自己的身份——銀色北伐軍。

天譴之門事件斬斷了部落和聯盟原本的默契,無論是精銳兵團的盡喪,還是伯瓦爾公爵的陣亡,都讓瓦里安感到雷霆震怒。他原本打算暫停北地的進軍,轉而集結兵力攻伐罪魁幽暗城,讓被遺忘者好好品嚐聯盟的憤怒。

然而就在此時,吉安娜帶着薩爾的親筆信從塞拉摩匆忙趕到無畏要塞,向瓦里安解釋了事件的前因後果,但饒是如此,怒氣全開的暴風之王依然不打算放棄對洛丹倫的用兵。

無奈之下,吉安娜只好將雷根等人的行動透露給瓦里安,這才讓他打消了和部落決裂的念頭。另一方面,聯盟在風暴峭壁的小股探險隊爲人們帶來了一個久違的好消息——被認爲早已身死他鄉的聯盟英雄穆拉丁.銅須依然健在。

十多年前,這位矮人國王的兄弟奉命來到諾森德測繪地形,以備日後的戰爭所用,然而,他們一行人的行蹤不慎被天災發現,並被重重包圍起來。

幾個星期後,追捕恐懼魔王梅爾甘尼斯的人類王子阿爾薩斯來到此地,偶然碰到了被圍困的矮人探險隊,於是他率領部下發起進攻,全殲了這一小股亡靈力量,並將自己曾經的劍術導師救出。

得知阿爾薩斯的來意後,穆拉丁答應幫助他一同尋找恐懼魔王的下落。接下來的幾場戰鬥非常順利,他們幾乎未遇到什麼抵抗就深入到了風暴峭壁的腹心地帶——可是,那也正是暗處的梅爾甘尼斯所期望的。

如同毫不知情的獵物一步一步走入陷阱,阿爾薩斯也朝着那早已註定的命運逐漸滑去:首先是突然出現的亡靈軍隊將他們重重圍困,曠日持久的戰鬥沒能擊退敵人,反倒是讓王子的遠征軍傷亡慘重。

爲了扭轉頹勢,穆拉丁將一個曾經聽聞過的魔劍傳說告知阿爾薩斯,雖然他自己也不確定那是否能成爲解決問題的鑰匙,但矮人還是抱着盡力一試的態度——果然,年輕的王子想也不想就一口同意了他的建議。

其後所發生的事便如那些逃回來的士兵所述:阿爾薩斯拔起了巫妖王爲其準備已久的魔劍,擊破封印所造成的衝擊波也同時擊飛了一旁的穆拉丁,包括阿爾薩斯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死去。

但事實上,穆拉丁並沒有就此隕落,在被霜之哀傷的力量擊倒之後,穆拉丁在諾森德昏睡了很久之後,被諾森德本地原著居民之一的“冰矮人”救起。但是因爲那次擊倒的影響,穆拉丁完全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他憑藉着強大的力量幫助冰矮人擊退了他們的敵人冰巨人,由此被這些北地的同族們推舉爲首領,以“優格.風暴之心”的新名字行走在世間。

而就在半個月前,一支聯盟探險隊在布萊恩.銅須,也就是穆拉丁三弟的帶領下進入冰矮人的領地,初到此地的矮人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兄長的身份。隨後,在血肉至親的幫助下,冰矮人族長終於回憶起了自己的往事,以及和阿爾薩斯的恩怨情仇。

爲了終結曾經的學生給世界帶來的一切苦痛,穆拉丁毅然決定率領冰矮人加入聯盟,並接受瓦里安的冊封,成爲了聯盟軍隊在冰冠前線的最高指揮官。

此刻,在巨大的薩鋼壁壘之下,穆拉丁正和另外幾個身量高大的人物圍站一圈,似乎在激烈地討論些什麼。

“我不贊同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冒險了!”說話之人臉罩黑甲,聲音低沉嘶啞,從腰間兩側的符文斬劍就可看出,其身份正是黑鋒騎士團的首領:死亡騎士大領主達利安.莫格萊尼。

“從空中進攻自然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冰冠堡壘內部防禦森嚴,若是天災緩過神後將空降部隊與我方主力分割開來,恐怕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會是我們這邊!”

達利安自小出生軍人世家,行事風格酷似乃父,極爲四平八穩,所以對穆拉丁提出的冒險建議十分不贊成。

“有什麼好擔心的!”穆拉丁的性子在銅須三兄弟中最爲火爆,哪怕十多年的失憶都沒讓他改變多少,依然扯着嗓子吼道,“以我的鬍子起誓,那些爛骨頭絕猜不到我們會由天上發起打擊!而且就算等他們反應過來,空降部隊也早就深入到堡壘的腹心地帶了!”

“不敢苟同。”達利安話不多,但依然固執地搖頭,讓穆拉丁大爲皺眉“那麼你又什麼對策,達利安?”位於最中間的那位白髮老者沉吟片刻,發問道,“冰冠堡壘易守難攻,我們付出了慘重代價也難以寸進,如果這般用人命鋪上登往冰峰之巔的道路,恐怕把我們全部填進去也不夠用…”

“這一點我也明白,提里奧大人,”死亡騎士朝對方微微垂首,“可讓空降部隊徒然出擊一樣是白白Lang費有生力量,絕不可能爲我們帶來任何轉機…”

穆拉丁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麼就知道是白白Lang費?破天號上的士兵可都是聯盟統帥部挑選的精銳,就算無法突破天災的防禦也足以自保,何來有去無回之理?”

“好了!”作爲銀色北伐軍最高統帥的提里奧阻止了兩人的爭執,這位於天災戰鬥多年的老將沉聲道,“空降平臺的方法自然不錯,但我們也必須顧及到破天號上的士兵人數並不佔優勢這點。即便戰士們個個身經百戰,也絕難在上萬的亡靈大軍中存活…”

“所以,我們必須增加奇襲部隊的數量!”弗丁道。

“可哪去找這麼多航天器?”穆拉丁忍不住問道,“破天號雖然不小,但乘員數量也有嚴格控制,假如超重太多的話飛艇根本無法升空,更別提迅速發動奇襲戰略了…”

弗丁聞言微微一笑:“能在冰冠冰川上空翱翔的可不止有聯盟的飛行器…別忘了部落的奧格瑞姆之錘也一直在左近待命。”

“那些綠皮?”穆拉丁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我說大弗丁,你護着他們我沒意見,但要是讓那些背地裡捅人刀子的雜碎加入討伐巫妖王的大軍,我手上的戰錘第一個不答應!”

“別太固執,穆拉丁!”提里奧皺了皺眉,“天譴之門一役,部落的傷亡也非常慘重,就算是做戲也不會做到這個份上吧。況且…”聖騎士頓了頓,“薩魯法爾自己的兒子同樣喪命於巫妖王之手,恐怕他心中的復仇怒火不遜於你們中的任何一位。”

“哼!你要拉攏他們是你的事,我沒這個心思去管!”穆拉丁不快地說道,但終究還是沒有表達反對意見。

“我覺得可行…”達利安思忖片刻,緩緩點頭道,“瓦里安陛下和吉安娜女士不日將率援軍趕來,我們若在此之前與部落合力啃開堡壘的缺口,之後的進展想必也會更加順利。”

提里奧聞言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我稍後就親自去部落大營走一遭,跟瓦羅克說說聯合進軍一事…”

“不勞大領主親動,在下已經到了,”一個硬朗但略帶疲憊的聲音由遠及近,部落軍隊的總指揮官,瓦羅克.薩魯法爾帶着幾個隨從大步走來,“聽聞各位正在討論破開堡壘防禦的對策,在下不請自來,還請見諒。”

場中諸人雖然立場不同,但對薩魯法爾卻都存着一份同情和佩服:同情的是他老來喪子,唯一的兒子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巫妖王斬殺,白髮送黑髮,實乃大不幸;而又佩服其剛經歷喪子之痛,還能不墮部落之志,率領着一衆部下披荊斬棘,從龍骨荒野一路殺到冰冠城寨之下。

“霸王言重,我等也是正準備向閣下通抱此事,”弗丁笑道,“穆拉丁大人建議用飛艇空降的方式進入堡壘上層,以此破開天災如鐵桶般的防禦,只不過苦於聯盟的空中力量有限,所以期望部落也能出動奧格瑞姆之錘予以配合。”

“責無旁貸,”薩魯法爾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了聖騎士領主的請求,“部落先遣軍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誅殺巫妖王,我們沒有理由抱着可笑的陣營成見獨自拼命。”

“嗯,薩魯法爾大人果然深明大義。”達利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穆拉丁,脾氣不怎麼好的矮人怒哼一聲,扭頭不去看死亡騎士。

“很好!”提里奧自動忽略掉穆拉丁的表現,提高聲調道,“事不宜遲,破天號和奧格瑞姆之錘從現在開始後的兩個小時內處於一級戰備狀態,隨時準備起飛作戰!”

“告訴所有的士兵,決戰時刻已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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