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主任忙不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鄺主任,我實在是太着急了纔會......”
鄺思銘懶得聽辦公室主任嘰哩哇啦不說正題,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你他孃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辦公室主任忙在電話裡應承:“是是是,鄺主任我向您彙報一件事,縣紀委的調查組今兒剛來一天就把咱們發改委兩位科長給帶走了!”
“你說什麼?”鄺思銘像是被人突然踩到了尾巴一下子跳起來,“這什麼時候的事情?你他娘怎麼不早說?到底是哪兩個科長?”
辦公室主任聽了這話不由委屈:“鄺主任,我也是剛剛纔得到消息,我哪知道縣紀委的人這回動作會那麼快?我之前還......”
鄺思銘見辦公室主任說着說着又離題甚遠忙不迭打斷他的話:“你他孃的說那麼多沒用的廢話幹嘛?你趕緊說到底哪兩個科長紀委帶走了?”
辦公室主任忙回答:“王科長和李科長。”
鄺思銘頓時覺的腦子裡像是有一羣烏鴉飛過,他心裡不由暗暗咒罵縣紀委這幫兔崽子實在是太狡詐了,他們帶走什麼人不好,非得把發改委內自己最爲器重的兩位科長帶走問話?要知道這兩位科長一位是財務科長,另一位是人事科長,他們可都是自己的心腹親信啊!
鄺思銘頓時有種心慌的感覺,奶奶的,黃一天這是要抓自己啊,他連忙掛斷辦公室主任的電話,順手一個電話撥通大哥鄺思高的手機:
“大哥大哥,我這邊出大事了你快幫幫我!”
鄺思高此刻正在一個飯局上跟一幫人喝的酒酣耳熱,突然接到弟弟鄺思銘打來電話並不以爲然,他把電話貼在耳邊衝着周圍一幫人做了個抱歉手勢轉身出了包間門站在酒店二樓走廊上,對着電話問道:
“你這大晚上急吼吼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鄺思銘顧不得細說,只挑重要的告訴鄺思高:“大哥我跟你說,今天早上青龍縣紀委的黃一天書記派了一撥人進駐我發改委,這才調查了一天就抓了我兩個科長。
這兩個科長在單位裡一個是分管財務一個是分管人事,我看那個黃一天這回是來者不善哪!你趕緊幫我想想辦法吧,他要是再這麼一根筋查下去,說不定下一個要被帶走的就是你弟弟我了。”
儘管鄺思高今晚喝了不少,但是弟弟的話一說完他腦子裡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官場中人都明白兩條三八線不能碰。
頭一個就是被紀委調查,凡是被紀委的盯上的官員少不得有些麻煩;另一條三八線就是領導的忌諱,萬一領導喜歡搓麻將下屬整天安排人陪他打牌九領導能高興嗎?上有領導罩着,下屬自己又不主動招惹是非,在官場的日子纔好混。
鄺思高正是靠着這兩條黃金法則才能在官場中始終明哲保身立於不敗之地,現在聽說弟弟鄺思銘居然招惹上了紀委的人,他心裡也是一陣不爽。
他衝着鄺思銘責怪道:“你安心的做你的官,玩你的麻將,沒事招惹紀委的人幹什麼?人家無緣無故怎麼會盯上你?跟你說過多少回了,紀委那條線不能碰不能碰,你怎麼就不聽呢?現在攤上事情知道着急了,你早幹嘛去了?”
鄺思銘見大哥一開口責備自己,心裡也很是不服氣,衝着電話那頭的大哥爲自己辯解道:
“明明是那個黃一天先招惹我?你說爲了點公事他一個勁打電話催命似的催我,我不過是在電話裡跟他說了兩句難聽話他就派了調查組進駐發改委想要整我,依我看他純粹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大哥你不幫我想辦法就罷了怎麼還一個勁數落起我來了?”
要是換做旁人敢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鄺思高早發飆了,可打來電話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這讓他心裡有氣也只得先忍下來。
他對鄺思銘說:“行了行了,你沒事找事招惹紀委的人還有理了?幸好你招惹的人不過是一個縣紀委書記,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倒也好對付,我來幫你從上面想辦法跟他打個招呼吧,這回的事情解決了以後一定要吸取教訓明白嗎?”
鄺思銘聽大哥說話大包大攬的口氣心情不由一陣大好,忙衝着電話一迭聲應承:“行了行了我記住了!”
從鄺思高的心理來說,他是真心沒把一個縣紀委書記放在眼裡,認爲自己服務的市委副書記,很是時候出面那就是代表服務的領導。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弟弟鄺思銘跟他提及的縣紀委書記可不是他想象中對上級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主。
當晚飯局結束後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鄺思高覺的這個時間段再給紀委的熟人打電話好像不太合適索性回家休息,直到第二天一清早醉眼朦朧睜開雙眼總覺的好像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沒處理。
他一個人躺在牀上想了好大一會才記起昨晚弟弟鄺思銘打電話請他幫忙的事,連忙伸手摸出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撥通了市紀委一位關係不錯的副書記電話。
鄺思高在電話裡輕鬆口氣對這位副書記說,“哎呀有件小事想請你老弟幫忙,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啊?”
鄺思高畢竟是市委副秘書長,又整天貼身伺候市委林副書記,只要他開口的事情不爲難很少有朋友會拒絕他,這位市紀委的副書記也是一樣。
市紀委副書記笑呵呵回答說,“能幫得上鄺副秘書長的忙那可是小弟的榮幸啊,說吧,到底什麼事?”
鄺思高聽了這位副書記的話心裡相當受用,忙把弟弟昨晚打電話提及得罪青龍縣紀委書記黃一天事宜一五一十跟這位副書記說出來。
鄺思高說完後,笑呵呵衝副書記玩笑道:“真沒想到你們市紀委底下這些幹部可真是扛着雞毛當令箭哪,連我鄺思高的弟弟都敢查,我看青龍縣這位紀委書記你們市紀委的領導得空可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電話裡的市紀委副書記聽到鄺思高口中提及“青龍縣紀委書記黃一天”的名號,說話口氣卻一下子慢下來,奶奶的,他可是洪書記的紅人,背後的靠山不是自己得罪的。他顯然是在腦子裡組織了一會詞語,然後纔對鄺思高一副爲難語氣說:
“鄺副秘書長,你弟弟怎麼會得罪黃一天那個瘟神?”
鄺思高立馬聽出副書記話裡味道不對,忙問他,“怎麼回事?難道這位青龍縣的紀委書記還有什麼說道不成?”
鄺思高身爲一名老官場敏銳的洞察力果然不差,他既然已經主動問了,市紀委副書記忙把內情說出來。
“鄺副秘書長,這忙不是我不想幫,是我真心幫不了,你是不知道那個青龍縣紀委書記黃一天的來路,他跟咱們市紀委洪書記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近乎呢,這事咱們市紀委上上下下隨便你一打聽全都知道。”
“是嗎?還有這事?”鄺思銘詫異問,“那個黃一天跟洪書記到底什麼關係?洪書記爲什麼如此看重他?”
副書記鬱悶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是黃一天手裡親自抓的案子,這事你要想從中通融恐怕還得向洪書記親自彙報才行,我這裡就算是幫你協調,恐怕那個黃一天也未必會給我面子啊。”
鄺思高聽了這話心裡不由一沉,他心裡明鏡似的,以他一個市政府副秘書長的身份去找市紀委洪書記幫忙,恐怕他也未必給面子。
若是自己扛着主子林副書記的名頭去找洪書記幫忙他更不可能給面子,普安市委大院誰人不知市紀委的洪書記和市委林副書記因爲之前競爭領導崗位已經成了面和心不合的政敵?
市紀委副書記在電話裡抱歉道,“鄺副秘書長,這忙不是我不想幫,而是我真心幫不上,要不你再想想辦法吧。”
既然朋友已經把話說到這種地步鄺思高也不便強逼,於是又跟他閒扯了幾句其他話題後後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鄺思高不由陷入沉思,他敏感的察覺到自己的弟弟這回八成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主,那個青龍縣的紀委書記居然連市紀委副書記都不便招惹,說明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黃一天,黃一天......”鄺思高躺在牀上嘴裡不自覺唸叨此人姓名,突然感覺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到底在哪裡聽說過呢?”鄺思高自言自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鄺思高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今天上午一上班頭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青龍縣的縣長程振義,向他了解黃一天究竟何方神聖?
鄺思高問程振義:“程縣長,你們青龍縣的紀委書記黃一天到底什麼來路?他怎麼突然心血來潮對我弟弟的發改委下手?”
程振義一直在坐等這通電話,從昨天上午鄺思銘離開他的辦公室後他就一直在等着鄺思高打電話到自己手機上,原想着昨天晚上鄺思高會打來電話問詢,沒想到一直巴巴等到今天上午電話纔到。
心裡早已準備好一大堆說辭的程振義忙對着電話抱怨口氣:“鄺副秘書長您是不知道啊,這位新來的縣紀委黃書記可不是省油的燈,您知道當初青龍縣前任縣委書記董勤河是怎麼走的嗎?就是因爲得罪了這小子被害慘了!”
鄺思高聽了這話不由一愣,反問道:“那小子居然有這麼通天的本事?”
程振義忙接上話茬說:“鄺副秘書長,這位黃書記的狂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我跟您說實話吧,自從他到青龍縣當了縣紀委書記,那真是看誰不順眼就收拾誰。
您還記得咱們青龍縣原宣傳部長侯大海嗎?愣是被他整的有家不能回現在還在外逃竄呢!還有縣紀委副書記何達康,就因爲幾句話得罪了他黃一天,被弄的家破人亡連他弟弟妹妹都被連累的受到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