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帶着真誠對單曉娟說:“單局長,我今天不想跟你說廢話,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向你提供一個犯罪嫌疑人極有可能的藏身之處線索,也許對你破很有好處。”
單曉娟聽了這話臉上立馬露出幾分訝異:“黃一天,你米有糊塗吧,你說你要向我提供犯罪嫌疑人藏身之處的線索?”
“是。”
“黃一天我跟你說,這種事情你可千萬不能拿來開玩笑,我以公安局長的名義警告你,你要是敢利用查案子線索耍我,我單曉娟從此跟你勢不兩立!”
黃一天怎麼也沒想到單曉娟會說出這種話來,在這女人眼裡,自己成什麼人了?整天就知道風花雪月不學無術的官混子?
他不想跟單曉娟扯太多沒用的,趕緊把自己懷疑朱愛江就藏在王佳慧家裡的信息直言相告,說完後又提醒道:“你趕緊派人去抓說不定一抓一個準,萬一晚了被那傢伙看出什麼端倪來可就遲了。”
單曉娟聽了黃一天的話後臉上露出幾分遲疑,“單憑王佳慧一句話就能斷定朱愛江可能藏在她家裡?這種推斷實在是太輕率了吧?可是,眼下公安局刑警隊的人忙乎了這麼長時間愣是半點線索都沒有,怎麼着黃一天今天提供的信息也算是一條線索吧?”
單曉娟抱着寧可錯過不能放過的心理總算是衝黃一天點點頭,一邊伸手拿電話準備指揮下屬安排抓捕行動一邊還不忘對黃一天戲謔道:“我也是腦子有問題纔會真的信了你的話,萬一抓不到朱愛江白跑一趟我再跟你計較。”
對於黃一天來說,只要單曉娟肯派人去王佳慧家抓人他的目的就算是達成了,趁着單曉娟打電話佈置工作的空他趕忙自己從辦公室裡退出來。
別以爲單曉娟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不待見的模樣,其實黃一天心裡也不樂意見到單曉娟,怎麼着她也是前女友秦佳妮的好閨蜜,自己對她說話重了輕了都不合適,既然不想惹她乾脆躲的越遠越好。
樓下,秦寶豔正等的心急,瞧見黃一天總算從樓上下來,她趕緊打開轎車後排座的門,等黃一天一上車就問他:“怎麼樣?單局長同意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去抓人嗎?”
黃一天用力點點頭。
讓單曉娟沒想到的是——縣公安局刑警隊的同志竟然當真在經濟開發區居民王佳慧的家中把藏在那的朱愛江抓了個正着!
“這他娘真是神了!”單曉娟心想,“黃一天那廝不幹公安真是可惜了!他居然能根據別人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判斷出朱愛江藏身之處?這份天生的敏銳和洞察力絕對非一般人能及。”
朱愛江雖然順利抓捕歸案,案件的另一個重要嫌疑人小老鼠卻還是不見蹤影,按照朱愛江的說法:
“上次兩人在流水山莊賓館動手後小老鼠就跟他斷了聯繫,前幾天大約是聽說了那晚殺錯了人,把周天海當成黃一天給殺了,小老鼠倒是給他打過電話,咬牙切齒說絕不會放過黃一天,此後兩人就再無聯絡。”
隨着朱愛江的落網,流水山莊賓館房間殺人案在一片沸沸揚揚的議論聲中慢慢平息下來,這世道原本如此,所有的新聞必將變成舊聞,無非是時間長短問題。
每年的十二月份有一個不是中國節日卻又很多人都會一起過的節日——聖誕節,儘管此時距離聖誕節還有一段日子,小縣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貼滿了相關廣告,搞的跟要過年一樣熱鬧。
十二月的頭一天,黃一天正坐在辦公室看文件,突然接到老朋友張志和打來的電話,張志和在電話裡說,“兄弟,我表妹的男朋友被你們青龍縣公安局給抓了,你趕緊幫忙想想辦法吧。”
黃一天聽了這話倒是愣了一下,他趕忙問張志和:“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公安局總不能平白無故抓人?”
張志和解釋,“表妹的男朋友叫王丹,晚上帶着表妹一塊去紅玫瑰舞廳去跳舞,結果有個無賴非要強行拉住表妹,讓表妹陪他跳一曲,見有人當着自己的面調戲自己的女朋友,王丹自然不讓。
於是兩人就發生了肢體上的衝突,沒想到這個無賴還挺有勢力,一下子叫來了還幾個人一起過來對王丹動手毆打起來,王丹勢單力薄吃了不少虧。
本來這事是他們先挑的頭,又把王丹打傷了,他們就此了結也就算了,可是他們不僅沒就此打住還主動報了警,接警的警察到場後立即認出挑事的主是縣政法委領導的兒子,於是點頭哈腰的把王丹和另外幾個參與打架的人一起帶走審問,那位主要當事人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到別處玩去了。”
黃一天聽了這話也覺的有些氣憤,這世上還有點公道沒有?自己打了人居然還把受害者利用特權給抓了?真是豈有此理!他倒是要看看對方到底何方神聖居然敢如此囂張?
他當即對張志和表態:“你放心吧,這事只要不是你表妹男朋友先動手,他們抓人肯定不對,我這就打電話到公安局問問具體什麼情況。”
張志和趕緊在電話裡拜託道:“行,那我表妹男朋友這事就全指望兄弟你了。”
“咱們兄弟之間還客氣什麼。”黃一天應聲道。
放下電話後,黃一天心裡不由暗想,“看來縣公安局的行風建設方面確實很差,類似這種普通的打架鬥毆事件,當着大庭廣衆的面,出警的公安幹警竟然公然包庇幹部子女?這分明是專揀沒有後臺的欺負?這事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黃一天腦子裡琢磨了一會,決定還是先打個電話給公安局局長單曉娟,找她問問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雖然單曉娟跟自己相處的並不是很和諧,但是打聽點消息總該沒什麼問題吧?
黃一天順手撥通了單曉娟的電話,電話接通後單曉娟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才冷冷問:“黃書記這一大早打電話過來有何指教?”
黃一天聽到單曉娟說話的口氣,心裡已經有些後悔,這個單曉娟一向帶着有色眼鏡看自己,她對自己有成見自己卻還一次次主動找她,她心裡豈不是更要多想幾分?
轉念又想,這電話怎麼着也繞不過她這關,畢竟她是公安局長,這件事的最後處理總是要經過她的手的,所以早晚還是要讓她知道。
事已至此,黃一天只得硬着頭皮故意輕鬆語氣對單曉娟說:“單局長,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有件事想要麻煩你處理一下。”
黃一天能聽出單曉娟在電話的那頭冷笑了一聲,嘴裡雖然沒說什麼那份不屑隔着電話都能聽出來,黃一天心想,“單曉娟一定在想,你黃一天也有求我辦事的時候。”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黃一天把王丹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後,對單曉娟說:“單局長,這件事還請你多關心一下,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公安局的人能秉公辦理就行了。”
單曉娟聽了這話卻一下子火大了起來,她衝電話對黃一天生氣道:
“黃一天,你這說的叫什麼話?我們公安局的人哪件事不是秉公處理的?再說了,我早跟你說過,公安局辦案有獨立性,對於這種簡單的小案子怎麼處理,用不着你黃大書記手把手的來教吧?”
單曉娟實在是太敏感了!
黃一天就說了一句她噼裡啪啦一大段抱怨,這讓黃一天心裡不覺也有些韞怒,說實話,任何人面對這種蠻不講理的女人,很難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何況現在的黃一天很是擔心張志和的表妹男朋的情況。
這公安局的拘留所不是什麼好地方,關在裡面的人不是有犯罪記錄的,就是公安局抓到的犯罪嫌疑人,也不知道表弟在裡面到底受沒受苦。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黃一天畢竟是領導,一而再對單曉娟忍讓卻只是換來她更加咄咄逼人,這讓他感覺自己所有的耐性幾乎被這不講理的女人消磨乾淨。
他氣的在電話裡衝單曉娟呵斥道:“單局長,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你公安局的職責就是要保護老百姓的安全,現在有老百姓受到了欺負,怎麼到了你公安局這裡兩個講理的地方都沒有了?”
單曉娟毫不猶豫反脣相譏道:“黃一天,你是公安局長還是我是公安局長?我要是工作上有什麼失誤,上級領導自然會處分我批評我,輪不到黃一天你操這份心,你似乎沒有權力對我的工作說三道四吧。”
面對單曉娟的蠻不講理,黃一天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他想到自己現在是在求着人家,要是單曉娟正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做什麼手腳到頭來還是張志和表妹男朋友吃虧,想到這裡,他拼命的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這樣吧,我作爲受害人的朋友想要了解這件事的處理結果,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單曉娟心裡卻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你黃一天不是很牛逼嗎?我不管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情,只要是到了我的手裡,我一定要讓他好好的在裡面先呆一陣子,哪怕就呆一天,也好出了我心裡的這口惡氣,我倒要看看,我把你的親戚或者朋友什麼的關起來,你到底有什麼本事?這件事縣官不如現管啊。”
單曉娟不回答黃一天的問題,只是一言不發的靜等着看黃一天的笑話的意思,她的沉默讓黃一天心裡一陣冰寒。
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可單曉娟卻把手中的權力當成兒戲,當成發泄私憤的武器,她這樣的素質根本就不配當一個公安局長,指望這種人守護一方百姓安危無異於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