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卻嘿嘿乾笑不說話了。
“也不一定……我不擅這個,你明說吧。”徐煥兩隻手左手一揮,右邊一揮,想了一會兒,放棄了。
“我也沒想明白,怎麼明說?”郭勝手一攤,“再說,這朝局,跟打仗一樣,審時度勢,還要防着意外,最後怎麼樣,誰也說不清,可至少有一樣,到現在,咱們是能明明白白看清楚了。”
郭勝一臉嚴肅的看着徐煥,徐煥擺着手示意他快說。
“王爺,不會袖手,而是……”郭勝手往前一伸,用力一抓。
徐煥呆了片刻,臉色有點兒白了,他知道郭勝讓他掂量什麼了,“五哥兒知道嗎?五哥兒呢?”
“這是明知故問,照我看,在杭州城時,五爺就知道了,五爺的打算……你說呢?”郭勝摸了摸空了的茶壺,起身又沏了壺茶,先給徐煥倒了一杯。
“這是成了事一飛沖天,敗了事……”徐煥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去,燙的趕緊吐回杯子裡。
“有明尚書在前,聽說明尚書全家上路的時候,大爺和三爺去送了行,是五爺安排的。唉。”郭勝輕輕嘆了口氣。
徐煥也不知道是燙的,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張着嘴一下接一下吸着氣,好半天,才低聲問道:“那你呢?”
郭勝失笑,“我是個什麼樣人,你到現在難道沒看明白?我這種人,什麼都不怕,就怕日子過的沒意思,要不是因爲這個,我還不一定附驥令外甥呢。”
徐煥一聲接一聲的唉。
“徐家和李家,並不親近,你和你太婆,跟徐太太,一個繼祖母過繼的繼子,一個是根本沒情份的繼祖母,不用扯,就根本不在一起。要分清界限,極其容易。這事,和那張請柬,一而二,二而一,反正還有一兩天,你想清楚,回去跟你太婆商量商量。我看老太太不是尋常人,這膽識見識,比你只怕有過無不及。”
郭勝聲音低而慢,“這事,我不勸你,我斷了仕途,絕了成家的心,又早就自請出了族,天地之間,孤身一人,煢煢孑立,你不能象我這樣。回去吧,跟你太婆好好商量商量,把這些話,都跟你太婆說明白。”
徐煥呆了好一會兒,低低嘆了口氣,“老郭,這事,我得回去問問太婆的意思。徐家兩條人命,我只有一條。要是就我一個,就衝咱們這份一見如故,我一定陪你走到底,只是……”
“我知道。”郭勝打斷徐煥的話,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你聽着,不管你太婆怎麼想,咱們的交情,還是咱們的交情,咱們這交情,可跟這點子小事不相干。”
徐煥站起來,抖了抖衣服,顯的十分輕鬆的笑道:“我回去了,要是得空,晚上再來找你喝酒。”
郭勝將徐煥送出院門,看着他上了馬,轉過身,悠悠閒閒的回去了。
那位霍老太太,把家底兒都起出來帶過來了,擺明了要大幹一場……嗯,問,還是要問一聲的。
……………………
永寧伯府今年頭一回收到初五古家的請柬,一共兩張,一起送到了李文山手裡。
李文山拿到請柬,先呆了片刻,年前他見過王爺,也見過古六,這兩個人誰都沒跟他提起這事啊!
李文山擡腳就想往明萃院衝,腳剛離地,掉個方向,轉往議事花廳。
這請柬是從古家送出來的,他和六哥兒,去是一定要去的,那就不用急着找阿夏了,得先去找大伯孃。
嚴夫人剛到議事花廳,聽管事婆子回了兩三件事,聽說五爺請見,立刻請進。
李文山見了禮,將兩張請柬捧到嚴夫人面前,“大伯孃,剛剛接到這兩張初五古家文會的請柬,給我和六哥兒的。”
嚴夫人頓時一臉喜氣,伸手拿過請柬,先仔仔細細將兩張請柬看了一遍,將請柬遞給蔓青笑道:“你們也看看,省得以後聽人家說起古家這請柬如何難得,接不上話。”
蔓青急忙拿帕子墊着接過,一臉敬仰,“夫人可別笑話我們,滿京城誰不知道,這請柬光字畫就不得了。託五爺和六爺的福,我們也能開開眼。”
蔓青一邊說笑着,一邊捧着請柬,拿到滿屋的丫頭婆子面前,給她們看了,又捧出來給外頭候着的管事婆子們看。
“從我嫁進來咱們永寧伯府,這是頭一回見到古家的請柬。”嚴夫人感慨萬分,“古家這文會,你嚴家大舅舅去過幾回,一會兒我打發人過去問一問你大舅舅,有什麼講究規矩沒有,你和六哥兒這衣服什麼的,衣服有幾件,摺扇什麼的,我那裡收的有幾把,勉強過得去……這事我來打點,你放心。”
嚴夫人感慨了片刻,立刻盤算起兩人的衣着打扮,以及諸般細務。
“大伯孃,您看,是不是把請柬拿給翁翁和二伯,請翁翁和二伯去。”李文山瞄着話空兒,低聲道。
這纔是他急着過來尋大伯孃的重點所在。
嚴夫人臉沉下來,嗯了一聲,“你二伯那裡,不必理會,你拿着請柬,去請見你翁翁,他在府裡呢,跟他說你不敢自專,請他定吧。”
後面的話,嚴夫人沒說出來,拿了五哥兒六哥兒的請柬,他蹭過去,這臉子他有,可這膽子,他卻沒有!
李文山笑應了,等蔓青將請柬展示了一遍捧進來,接過請柬,請見李老太爺去了。
這張請柬,徐太太是伯府裡最後一個看到了,和李冬頭抵着頭,翻來覆去的看不夠。
李夏託着腮,看着看請柬的阿孃和姐姐,李文嵐手時握着本書,昂着頭認真看書,努力要顯的十分淡定,先生說了,不管什麼事,都要波瀾不驚。
李文山捧着兩張請柬在府裡兜了一大圈,總算找到機會,和李夏坐在明萃院廊下曬着太陽說話。
“加上郭先生和舅舅,一共四張請柬,太多了,年前也沒聽王爺和古六說起,嚇了我一跳。”李文山扔了一塊果汁兒糖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