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李文嵐考試出場的日子,這一場出來,秋闈就考完了,李夏等人要去接李文嵐出場,一大早,就收拾好出來,往山下走。
剛走出幾十步,隔沒多遠的一個院子裡,阮十七打着呵欠出來,一眼先看到了李夏。
李夏也看到了他,彎眼笑起來。
徐煥也看到阮十七了,硬着頭皮上前見禮,“十七爺早,真是巧。”
“不能算巧。”阮十七片刻意外之後,一臉的笑容無可挑剔,“今兒個,只怕京城一半的人,都在這獨樂岡。給老太太請安。”說着,衝霍老太太拱手長揖下去。
“不敢當。”霍老太太欠身,徐煥在旁邊替霍老太太答了半禮。
“常聽阮家姐兒說起你,”霍老太太一邊往前走,一邊和阮十七攀話,“一說起她十七叔,那孩子眉眼裡全是笑,一看她那個樣子,不用問,就知道你必定極其疼她。”
“我和玉姐兒差不了幾歲,我這個叔叔,從小到大,倒是她擔待的多些。”
霍老太太這話說的親近,阮十七也十分客氣。
“聽阮家姐兒說的,都是你這個叔叔如何疼愛照顧她,你這話,這會兒看,好象是這樣。”霍老太太說着笑起來。
阮十七跟着笑起來,“可不是,一進京城,面沒見,先添了亂,累的她……好在她早習慣了。”
阮十七咽回了累得她到處和人陪禮後半句,打了個呵呵。
“阮姐姐說,有一家嫌她不好退親的人家,你把人家打了,就衝這個,連累就連累了。”李文楠從霍老太太旁邊探出頭,接了一句。
阮十七兩根眉毛一起擡起,隨即落下,一邊笑一邊搖頭,這永寧伯的小娘子,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跟他那個侄女兒一樣……這京城不好呆,得早點回南邊去……
“聽說十七爺早就考出了秋闈,到京城來,是備考明年春闈的?”見阮十七不說話了,霍老太太再找話題,這位阮家老十七,阮氏的小叔,陸將軍的好友,她們家和他這份關係,能交好最佳,就算不能交好,也要能緩和多少,就緩和多少。
阮十七一個怔神,纔想起來明年春闈這件事,至少目前,他沒打算入仕,春闈不春闈的,他好些年不關心了,他來京城,可不是爲了考春闈,不過,要說不是,他到京城這原因,不大好說……
“原本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到京城這幾天,會了兩回文,這考春闈的念頭,已經熄了,還得回去再好好多讀幾年書。”
“咦,你不是剛從王府侍衛處當值出來,最多兩三天的功夫吧,就會了兩次文了?”李夏接了句。
徐煥一陣猛咳,阿夏這話,這是往人家鼻孔裡捅麥杆!
“阿夏!”李冬急眼了,阿夏這也太不會說話了。王爺罰阮十七爺涮馬桶這事,她聽阿夏說過一回,也聽阮氏說過一回,一樁慘事。
霍老太太斜着李夏,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
阮十七瞪着李夏,李夏迎着他的目光,一派天真坦誠,“跟哪些學子會的文?你們南邊的士子嗎?舅舅,他們南邊的士子,你上次,哪幾個文章學問不錯的?”
阮十七臉都有點兒青了,“姑娘也太認真了,我這就是句推辭話兒,文是沒會過,不過我自己的斤兩,自己還是知道的,離考中春闈差得遠,就不湊熱鬧了。”
從徐煥到霍老太太,再到李冬和李文楠,都被阮十七這乾脆直接的幾句話,說的瞪眼無語。
“那你到京城,也不是因爲要考春闈,君子有所言有所不言,可是不該胡說八道。”李夏立刻不客氣的接道。
“我不是君子。”
“那也不能胡說八道。”阮十七話音沒落,李夏就堵了回去,“我一會兒就去跟陸將軍說,你跟我太外婆胡說八道。”
“你!”阮十七氣的錯牙,這小妮子可惡之極!
李冬已經不拉李夏了,拉也沒用。
李文楠興奮的看看阮十七,再看看李夏,再看看阮十七,阿夏跟人吵架的本事最厲害,不過這位十七爺什麼時候惹着阿夏了?阿夏脾氣很好的,不是惹急了,肯定不會這樣,他什麼惹着阿夏的?她竟然不知道!
徐煥看向霍老太太,霍老太太也是一臉莫名,她從來沒聽阿夏提過這位阮十七爺,可看阿夏這樣子,這過節肯定不小……
“別過。”阮十七迎着李夏滿眼的挑釁,嚥下口氣,拱手扔了句,大步流星一路衝了下去。
“阿夏,你怎麼能……”李冬擡手輕拍在李夏後背。
李夏甩着手,腳步輕快,看起來十分愉快,沒答李冬的話,也不看霍老太太。
阮十七衝到山下,上馬回到阮家在京城的宅院,吩咐收拾東西,啓程回南,站着猶豫了片刻,出門去尋陸儀,這辭行,還是當面說一聲的好。
霍老太太一行人坐車進了京城,直接往貢院街過去,李文山和李文鬆已經等在龍門外了,這第三場散的早,沒多大會兒,李文嵐就提着考籃,蓬頭垢面的出來,一頭撲到霍老太太車上,霍老太太吩咐趕緊趕緊,先往永寧伯府過去了。
李文山和李文鬆則等到二爺李文林出來,一起回去了永寧伯府。
阮十七直奔秦王府,等了小半個時辰,陸儀才陪着秦王,散了朝回來,看到阮十七,似笑非笑打量着他:“我正要找你。”
阮十七心猛的往上提起,看懷慈這神情,事情不對,那小丫頭告狀……不可能這麼快,出什麼事兒?不管了,他辭了行,趕緊走,今天就走!
“你在臺州,砸了半條街?”陸儀上下打量着阮十七,阮十七一臉乾笑,“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還不知道我?哪有這本事?是柏家那小子,仗着人多勢衆,懷慈,我來找你,是……”
他得趕緊告辭趕緊走!
“你們府上老爺子寫了信過來,說你肯到京城備考春闈,他十分欣慰,讓我看着你,好好備考。”陸儀截斷阮十七的話,慢條斯理道。
“我來,是跟你辭行的,老父老母年歲已大,我不能久留在外,得趕緊回家盡孝了,一會兒就啓程,你不用送了。”阮十七一聽這話不對,扔了一句,拱了拱手,轉身就要走。
“十七叔,你還是回去安心準備明年的春闈吧,咱們多年的交情,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從現在起,沒有我的許可,不許出京城,否則,”陸儀看着阮十七,笑容溫和,“我就在侍衛處放張桌子,讓你在那兒溫書習學。”
“哎!懷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
陸儀不等他說完,轉身就走,“我一堆的事,有什麼話,你去找阮氏說。”
“哎!你!”見陸儀說走就走了,阮十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連連跺腳,這是誰在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