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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皇帝和壞貪官的把戲很愚蠢,可也很管用,在中華家歷史上,從數千年前一直用到生化危機爆發前,效果那是妥妥的。就連路邊端把椅子下象棋的老頭子都會罵一聲“中央把那些基層當官的全殺了,中國就好了!”
只是,車永波並不在乎自己這樣的基層幹部背上罵名,因爲很簡單,權力啊,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權力那可是實實在在的。
什麼叫“自行制定獎懲措施”,那就是老子說了算啊!有這尚方寶劍在手,財務部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自己的獨立王國,只要自己不想着推翻王路,而且老老實實把王路交待下的事情辦好,那自己在財務部就可以橫着走路了。至於推翻王路--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即使王路失蹤時,車永波都沒動過這樣的念頭,他可不是蠢人,有王路的異能罩着,纔有自己的好日子過。他不僅堅決擁擠王路和他的一家的對崖山的統治,更是恨不能王路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其實在辦公室裡,如車永波一樣在震驚之後暗自猜測王路這突如其來之舉的人爲數不少,他們個個臉色古怪,看一眼旁人,立刻轉過視線,就在這時,張麗梅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王隊長,你、你不覺得這個決定有點太草率了嗎?我雖然在報告上也簽了字,可事後想想,這績效制度也並不是萬能的……”
王路一舉手:“好了,張麗梅啊,這事就不用再多說了,就這樣定了吧,各部門負責人制定內部獎懲措施後,報到我這裡來留個檔。”
王路也不看張麗梅怔在當場。自顧自道:“我想着,經過這次救援事件後,我們崖山和基地聯盟主動出擊,打敗十餘萬喪屍和智屍的消息很快會流傳開去,不久的將來會有更多的倖存者前來投奔,崖山的人口會有個暴發性的增長。我雖然是崖山生產隊的隊長,可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事事都管到位,所以我想新增設一個部門。這個部門就是協助我和各職能部門之間進行日常性的聯繫,以及,督促。”
王路的視線緩緩從衆人的臉上滑過:“這個部門直接向我一人負責,名字就叫‘效能辦公室’。”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稍一盤算。就明白了所謂的聯繫與督促,就是日常監督,什麼效能辦公室,就是個錦衣衛衙門。
王路這是要搞特務政治啊。
當然,說特務政治有點出格了,其實無論哪一個國家的監察部門都多少有些特務政治的影子,別的不說。香江邊的那個小港口,被大陸人讚不絕口的廉署,其實也多少有些特務、情報組織的能力。能夠獨立辦案,監聽監視。不經法院背書直接帶人問話,這樣的能力,可以用在廉政上,但同樣可以用在情報蒐集上。廉署最早的創始人之一,就是牛牛家的情報官員。
衆人明白。這是王路在同意績效制度給幹部們放權的同時,也增加了一條栓在他們脖子上的鏈子,效能辦公室就是王路養的狗,誰敢起二心,就得挨咬。不過,這沒什麼,相反,這正說明王路成熟了,不再將一個團體,一個組織的運行寄託在所謂的人的良心上,而是更多的依靠制度,依靠權力的制衡。
很好,非常好。
這樣子的崖山,才符合大家在末世前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嘛,才符合常理嘛,這可是匯聚了中花家幾千年歷史文明的精華啊,王路迴歸傳統,不,應該是迴歸正統,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沙青問了句:“效能辦公室的人員從哪裡選拔?”
王路笑道:“這個辦公室是個閒散部門,又沒有什麼正經活幹,我也知道各部門如今人手緊張,你們手下的得力人員我可不敢胡亂拿來用,可不得被你們罵死。這樣吧,就用這幾位人員好了。”他舉了舉手裡的一張紙。
眼尖的人一眼看到,那紙,正是末位淘汰制首次投票結果的名單,王伯民的名字就排在首位。
當下就有人的臉色發白了,王路這一招,可太損了!
首次末位淘汰選出的人員,個個都是冤枉的,只不過是一次低級陰謀的犧牲品,象王伯民就是典型的代表,有能力,肯吃苦,爲人本份,正是所謂那種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的生動寫照。
他們被末位淘汰後,個個心懷不滿,人家老實,可並不傻,很快就搞明白了裡面的貓膩,對在幕後下手坑他們的人,自然是氣得眼中出血。
這要放在平時,那些昧着良心投了票坑了人的傢伙們,自不會在意,因爲坑的就是老實人,老實人嘛,連鬧都不會鬧,自己也用不着擔心人家秋後算賬。按照崖山末位淘汰的規定,連續三次被淘汰的人員就得調整工作,換句話說就是滾出本部門,自己更是落得眼不見爲淨。
可沒想到,王路居然任命了這批人擔任“效能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以他們和原本任職部門結下的樑子,哪裡會給老單位的領導和員工一個好眼色。絕對是死盯着各部門想雞蛋裡挑骨頭,實在挑不出就乾脆打碎雞蛋挑骨頭。老實人之所以老實,更多時候是因爲手裡沒有權力,一朝權在手,自把令來行,有了效能辦公室的招牌,這些老實人照樣也會整人!
沙青嘟囔了一句:“這、這不好吧,畢竟他們是被原部門淘汰的人員,這淘汰人員幹這樣重要的工作,好像,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王路笑道:“什麼重要不重要,合適不合適的,我早說了這就是個閒散部門,起到各部門和我之間通聯的作用,我看,用這些人,很合適。”他說到“很合適”三個字時,特意一個字一個字咬得特別清晰,雖然臉上帶笑。眼中卻殊無笑意。
沙青立刻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了蠢話,王路的決定,哪裡有自己質疑的份兒,他的臉色變得煞白,手腳都沒地方放:“我、我不是……那個王隊長說得對,很合適,很合適。”
王路也不理他,衝着衆人道:“大夥兒如果沒意見,這事兒就這樣頂了。”
衆人亂糟糟點着頭或搖着頭:“沒意見。沒意見,王隊長你拍板好了。”
王路又問了問各部門的日常工作,近期要上心的就是早稻要收割了,後期的脫粒,烘乾。收倉可是件大事,不過李波已經帶着人和財務部一起建了幾個大型糧倉,配備了烘乾機和鼓風機,此外還在謀劃建個冷庫,用來貯藏新鮮蔬菜或冷凍魚肉什麼的。
王路笑道:“怎麼,我們的肉食現在這樣多了?居然吃不光要藏在冷庫裡了?”
陳老伯咳嗽了一聲道:“小王隊長啊,這個你就不懂了。這鴨啊雞啊豬啊還有河塘裡的魚,都有個成長期的,過了這個階段,就是再吃更多的飼料。也不長個兒了,如果不留着生蛋,就是浪費飼料。所以到了那個時候,就該宰殺了。這成批成批的殺了,一時吃不完。肯定是要用上冷庫的。咱們現在養殖的家畜出欄數還沒這樣高,但到了明年,就會有個爆發性增長,所以現在就要考慮建冷庫的事。”
李波在旁邊插話道:“這樣專業的冷庫可沒法像以前那樣用家用空調來代替,得用上冷風機、冷凝器、軸流風機、冷庫門、鋁排管,武裝部曾經找到一傢俬營的小冷庫,將設備都拉了過來,只是有些設備損壞了,我們機械部正在抓緊修理中……”
王路點點頭:“這些專業的東西我不太懂,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需要其他部門協調的,和我說一聲。”
這時,關新問李波道:“李部長,這次百樑橋之戰,機械部製造的連發槍可立下了大功勞,要不是這些槍支在手,我們的傷亡還會更重。不過,這次戰鬥的大規模使用槍支,也暴露了不少問題,槍支的卡殼、槍管變形問題相當嚴重啊,尤其是連發之後,槍管過熱變形,這子彈打出去,飛哪兒都不知道了,要知道這喪屍非打腦袋才致命,可這槍不放到20米以內開火,根本打不準。”
李波手一攤:“我也沒辦法啊,槍管材質不過關,我老早就警告過你們不能長時間連發的,而且我們的子彈用的是黑火藥,質量不穩定,燃燒不充分,也會影響準頭。我倒是想造硝火棉來着,可實驗室還缺不少設備和原材料,可不敢亂來。”
關新也知道李波的難處,他這番話其實是說過王路聽的,這時向王路道:“王哥,咱們的槍實在是不行,你看,是不是和基地王橋王、比信說一說,讓他們均一些槍給我們?這次他們槍手帶的槍我可看到了,八一和五六都有,可真闊氣。”
王路搖了搖頭:“基地的主意你就不用打了,他們和我們是一國兩制,內部的制度不同,這槍可不是王橋、王比信他們一聲令下就能從槍手手裡拿過來的。”他又轉向李波:“硝火棉你也不用搞了,那玩意兒太危險,你一個管水庫電站的工程師,哪裡懂這個?搞個硝化甘油出來已經讓我嚇一跳了,這一次是王伯民運氣好,要不然人家智屍對着運載硝化甘油的運輸車輛開上一槍,咱們自己就可以坐土飛機了。”
李波忙道:“多謝王隊長關心,只不過我們的武器裝備的確是個問題,總不能事事都靠王隊長你出馬啊。”
王路道:“武器裝備這件事你們就不用管了,等夏收後,我有個通盤解決的方案。”看王路自信滿滿,衆人也就不再說了。
王路又交待了幾句關於建立“康寧院”的事兒--也就是臨時智屍以及家人隔離所,便揮手讓衆人散了。
周春雨最後一個出的門,扭頭想和王路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無聲地嘆了口氣,出了門。
王路盯着周春雨的背影,心裡對他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的話門兒清,無非就是績效制度的匆促上馬全面鋪開以及效能辦公室的事兒。
尤其是效能辦公室,周春雨能婆婆媽媽的將自己用唾沫淹死,無非是特務統治不得人心,非長久之計。吧拉吧拉……
其實自己不在乎,真的,根本不在乎崖山實施的是什麼制度,什麼體制。
各部門的中層幹部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有效能辦公室的即將上任的主任王伯民盯着他們,這崖山就翻不了天。
崖山現在對自己來說,就是用來吸納流亡的倖存者用的,至於倖存者到了崖山,不幹活天天混吃等死都可以。工作嘛,自然由智屍和喪屍來幹。
什麼績效制度,什麼效能辦公室,只不過是用來轉移崖山上下所有人等的注意力的,讓大夥兒把精神頭都折騰到別的地方去。然後王路就方便用自產的智屍來李代桃僵。
舊人類、智屍、喪屍的三位一體的新世界,從現在起,就從王路手裡架構起來了。
王路舉起了電話:“武裝部嗎?我是王路,叫王伯民來我辦公室一趟。”
王伯民匆匆離開武裝部,在路上遇到周春雨、關新等人時,連忙立定敬了個禮,關新問道:“王伯民。這是去那兒啊?”
王伯民道:“王隊長來電話,讓我去一趟,也沒說什麼事兒。對了,封部長。你們才從王隊長那兒過來,可有聽到什麼風聲?”
關新哈哈大笑,拍着王伯民的肩膀:“好事兒好事兒,你去了就明白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兒。等從王隊長那兒回來,你就可以考慮把和朱亞珍的婚事辦了。這人生四大喜,你一下子就佔了倆。”
王伯民聽得雲裡霧裡的,但他知道關新一向愛開玩笑,笑了笑:“我先走了,王隊長等着我呢。”匆匆小跑而去。
關新盯着王伯民的背影,嘖嘖搖了搖頭:“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人生四大喜,王伯民今兒起一下子就佔了倆,嘿,昨兒他還在末位淘汰名單上榜上有名,今兒就成了效能辦公室新上馬的領導了,這人生際遇之奇妙,莫過如此。”
周春雨在旁邊道:“這也是王伯民應得的,你我都知道這末位淘汰選舉裡的貓膩,再說了,要不是出了這事兒,原本王伯民就要任武裝部的分隊長的,他也算是能獨當一面的人才,可不算小人倖進。再說了,效能辦公室由他領導,倒比落在別人手裡要讓我放心,王伯民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
關新倒是頗爲認同周春雨最後這句話:“是啊,如今看着效能辦公室鐵定成了各部門的太上皇,有王伯民掌控,倒也不用擔心他會用手裡的權力亂來。”他扭頭對周春雨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其實不僅是你,我爸爸等會兒聽了今天會議內容的話,也肯定會有一番嘮叨,不過我倒覺得,特務組織雖然名聲不好聽,可古今中外還不都在用?”
周春雨搖了搖頭:“你不懂,你不懂,我擔心的不是效能辦公室,而是那兒……”他望着遠處,在鄞江衛生院旁邊,名爲山水人家的一個封閉式小區的門口,正有幾個人在叮丁當鐺敲打着,一塊剛剛油漆一新的“崖山生產大隊康寧院”的招牌正在豎起來。
周春雨喃喃地道:“王哥啊,你這可是在玩火啊,那可是能毀滅世界的火。”
王路對崖山的日常性事務不再抱有往日的熱情,在當着匆匆趕來的王伯民的面,宣佈了任命他爲效能辦公室主任的命令後,將那張末位淘汰的名單遞給他,“那,這就是你今後的同事,關於效能辦公室的職能和日常工作條例,你弄個文字的東西,過幾天給我就行了。”打發了滿臉激動,說話都有些結巴的王伯民出了門,王路隨手翻了翻各部門負責人上交的文字報告,就將厚厚一疊文件一推,揹着手出了辦公室。
王路上樓看了看謝玲,不顧謝玲白眼,硬是拉起人家的衣服,細細看了原本完美的胸口上的大刀疤,撫着蜈蚣一樣的針腳,賭咒發誓再也不離開她,更不允許她爲了自己冒生命的危險。
王路撫着謝玲的長髮道:“你這傻丫頭,我這條命賤,拿你這樣金貴的身子換,可是筆大大不划算的買賣。不過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讓崖山再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了。”
謝玲被王路的一雙手撫摸得臉色緋紅,要是換在以前健康時,早一腳將這厚臉皮的傢伙踢飛了,但這時卻含羞任他輕薄,偏偏,心裡又極喜歡他如此的親暱。心神一岔,頓時一陣抑止不住的咳嗽。
王路忙扶起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埋怨道:“錢正昂怎麼搞的,這個半把刀的牙醫,他這是治病呢還是拿你練手啊,聽陳薇說,你當時還一度停止心跳了,慌得陳薇把家裡留存的血全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