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可是玩過生化危機各系列遊戲,以及看了無數盜版生化類電影的,自己身上發生這樣古怪的事,如果還想不到答案,真是可以一頭撞死了--入侵者分明是想提取自己身體組織以供研究生化病毒所用。
因爲自己是異能者--好吧,這件事自己已經通過王比安電臺詔告天下了,這等於插標賣首,人家手電筒也不用打,摸着門牌號碼就能找上門來--異能者就是倖存者中對生化病毒免疫能力較強的特殊人羣,如果蒐集了這樣一羣異能者的身體組織標本,就此展開研究,答案只能是一個,那就是生化病毒疫苗!
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有個強大的組織在研究生化病毒疫苗!
王路曾經無數次猜測過,11號作戰方案的存在,是已經經過了石化工業園區那些精英戰士證明了的,如果不是他們橫插一槓子,自己根本不可能以小搏大吞併基地,連全身而退都成問題。既然在甬港市這樣一個副省級的二線城市都有11號作戰方案的影子,那麼沒可能在全國各地沒有他們的身影。
這其中,11號方案有兩大重要作戰目標,一是保護復興的重要資源,二就是研製生化病毒疫苗。而自己遇上的,必然就是爲了研製生化病毒疫苗而四處蒐集免疫樣本的11號方案的戰士們!
這個國家並沒有毀滅,這個國家還存在有組織的和生化病毒戰鬥的人們。
除了散佈各地,孤島式生存的倖存者團體外,有一支以11號作戰方案爲紐帶的,分佈在全國各地的精英部隊,依然在戰鬥,而他們的終極目標,就是治癒生化病毒。
他們的總部在哪裡?他們有多少人?最重要的是,生化病毒疫苗研製到哪一步了?!
王路的心呯呯直跳。腦袋一陣陣發脹。
生化病毒疫苗啊--當然當然,現階段肯定不可能研製成功,要不然,也用不着派出精英部隊到處採集異能者身體組織了,甚至把觸角都伸到了崖山這樣的偏僻角落。這樣興師動衆,勞師遠征,說明11號方案的疫苗研製人員,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假以時日,生化病毒疫苗的問世並不是一場迷夢。
生化病毒疫苗會有怎樣的功能?讓健康者再也不會感染生化病毒?讓倖存者們捱了喪屍的咬也不會變異?甚至更進一步,連那些已經變異的,不成人形的喪屍也能治癒成爲健康人?
王路的手都禁不住有些顫抖。
如果真是那樣。如果真是那樣,陳薇、王比安、謝玲……就永遠永遠安全了!
一家人就能重新回到那雖然平庸卻塌實的生活,每天早上7點匆匆出門,在門口買幾籠母豬肉做的餡的小籠包子,開車出門時和門衛吵一架,絕對不付4元錢的停車費。上路後邊聽收音機的早間新聞邊大罵把電動車開到機動車道的民工,緊趕慢趕把母子倆送到學校,叮囑王比安好好聽課,叮囑陳薇遇到調皮學生管他去死。省得沒腦子的家長來煩。然後開車到單位,因爲沒停車位了只好停在人行道上,剛在辦公室坐下,下面門衛就打電話來說城管在貼單子了,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在肚子裡罵,他媽的,城管這幫鳥人。難道不知道老子是幹媒體這一行的,你要敢開單老子在網上發帖子罵死你們,反正如今城管名聲臭,怎麼罵都沒關係。下午4點沒到下班時間就溜回家,在小區旁的路邊攤買些新鮮蔬菜,順便再罵城管兩句,這樣的小販亂擺攤堵住了車道也不管。等燒好了飯菜,陳薇和王比安搭着同事的車也回來了。陳薇一邊吃飯一邊唸叨王比安又因爲上課亂講話被老師批評了,新來的女實習生啥都不懂,做個ppt還要自己重新修改。吃完飯王比安做作業,自己和陳薇打開電腦看部最新的盜版片,然後就洗洗上牀睡了,當然。少不了要做些愛做的事……
這是多麼無趣而又平庸的生活啊,老子愛死這樣的日子了!
不,等等,這樣一來,自己也就沒有異能了,再也不能當什麼崖山的生產隊長,更不要說指揮喪屍、智屍了,至於什麼一統江湖更是一場春秋大夢--那又怎樣?誰想做喪屍之王就讓他去做吧,地獄纔是這樣狂人的最好歸宿,和行屍走肉在一起,怎麼能和坐在天一廣場看長腿妹妹相比。
這就好像讓你選擇是做個原始人的部落首領還是當個現代人一樣簡單,只要不是真正的腦殘貨都會選擇當個現代人。你妹的,百度一下看看山頂洞人那奇葩的樣子吧,所有那些穿越回原始社會,有興趣和原始人妹妹圈圈叉叉的,那得有多重口味啊。妥妥的人獸姦啊,只不過人家是獸,你是人,等着被暴菊吧,穿越回原始社會的天才們。
王路選擇成爲智屍,那是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的最無奈的道路,甚至連被逼也說不上,因爲除了這條道路,根本無路可走。不管怎麼掩蓋和自我催眠,喪屍和智屍,就是行屍走肉,王路厭惡和它們呆在一起,更不要說變成它們其中的一員了,更何況,陳薇、王比安、謝玲等人未來也根本無法逃脫這樣恐怖的命運。
但生化病毒疫苗的出現,如同在地獄裡打開了扇通向天堂的大門,抓住它,緊緊地抓住它,我要離開這生化世界的地獄,我是個普通人,我也只想當個普通人!
王路的雙手不知何時緊緊握在一起,無意識地絞動着,牙關咬得死死的,一會兒無聲地笑,一會兒皺起眉頭,嘴裡還喃喃唸叨着,嘎一聲,車子停住了,周春雨高聲道:“王哥,月湖到了,王橋、王比信和張駿正在外面等我們呢。”
王路茫然地擡起頭,看了周春雨一眼,啊一聲,這才眨了眨眼清醒過來,將亂七八糟的念頭收起來。振作精神:“走,看看王橋、王比信他們給我們準備了什麼樣好玩的東西。”他搓了搓手:“我可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事先接到城外哨卡通報的王橋、王比信、張駿都等在車下,王路下車後,王橋上前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個歡迎的禮節有點讓王路出乎意料,他只得反手也抱了王橋一下,王比信也上來抱了一下,貼着王路的耳邊叫了聲“爸爸”。張駿剛剛上前,王路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行了,虛禮就不鬧了。你們知道我們爲什麼而來的。”
當下衆人也不客套,張駿頭前帶路,一行人直赴監獄,王路進了獄內一瞧,呵,還是老地方,就是自己曾經被關押過的單間。單間門一打開,就看到有一人被吊在裡面,全身血肉模糊。頭搭拉在胸前,除了胸膛在微微起伏外,再沒有別的動靜。奇怪的是,他的旁邊還掛着一個吊瓶,藥液正通過注射皮管一滴滴進入他的體內。
不用說了,這就是被王橋、王比信抓獲的入侵者了,王路掃視了一圈。立刻在角落裡看到了電瓶、老虎鉗等一堆器具。唉呀,這王橋真是一點沒有創意啊,以前在自己身上用過的刑具,依樣畫葫蘆,又用在了這名俘虜身上。這些酷刑,連自己都能挺過來,那就不要說一名經過嚴格訓練有着堅強意志的精英戰士了。
王路走到俘虜身前,看了看他身上受刑的傷。呵,好傢伙,比自己可要嚴重得多,可以理解,王橋現在可是智屍,心裡早就沒有了人性。下手更是不知輕重。嘖嘖,看肋骨上的這塊被硬生生割下一條皮肉的傷口,已經發黑變色的爛肉裡,那細長米粒一樣白色的是什麼--我操,居然是在扭動的蛆蟲!
王路這下知道旁邊吊瓶的用處了,想來是用來醫治這個俘虜身上的傷口,給他吊着命的,王橋、王比信必定天天施以酷刑,可又不想讓俘虜就此死去,所以一邊毒打一邊治療。
看着俘虜身上的傷口,王路毫無同情之心,即使這些人是爲了研製疫苗這個偉大的理想纔來襲擊自己,但無論如何,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是馮臻臻拼死相救,自己就死定了,更是因爲他們,讓王比安、陳薇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所以他們都該死。
王路揪起那俘虜的頭髮,仔細打量了一番緊閉着雙目的臉,不認識,並不是襲擊自己那一夥人--看起來,對方派了兩支隊伍分頭襲擊崖山和基地。
王路擡手拍了拍俘虜的臉:“聽着,我知道你清醒着,聽得見我的話,告訴我,你們從哪兒來--執行11號作戰方案的戰士們。”
11號作戰方案几個字,顯然觸動了俘虜,他勉強睜開了青腫的眼睛,從眼縫裡看着王路,嘶啞地道:“你、你不是當兵的,你怎麼知道11號作戰文案?”
王冷哼了一聲:“現在是我在問你話,你還是老老實實告訴我吧,不然的話--說真的,我們有的是手段從你嘴裡掏出我們想要的。”
俘虜看了眼王路,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王橋、王比信等,他的眼裡噴出憤怒的火焰:“你和這些智屍是同夥的,你這個人類的叛徒!別以爲我不知道站在你身旁的傢伙是什麼貨色,雖然它們表面上看起來像人,不,是和人一模一樣,可我的子彈打在它們身上一點沒影響時,我就已經知道它們真正的身份了。你肯定是那些所謂的異能者,和這些怪物沆瀣一氣的叛徒!呸,你別想從我嘴裡得到任何東西!”
俘虜掙扎着從牙縫裡吐出了一口唾沫,但因爲乾渴,吐出和與其說是唾沫,不如說是一團血沫,即使這樣,王路稍讓了讓身子,血沫就吐了個空,掉到了地上。
唉呀呀,自己可成了大反派了,面對這樣鐵骨錚錚誓死不向邪惡低頭的好漢子,自己似乎應該在內心羞愧一下,反省一下,天良發現一下--也許應該立刻把他解下來,然後納頭便拜大叫什麼好漢請原諒我,我也是個好人,只是被這個世道逼得不得不做壞事,其實我心裡面一直懷着一份純真和善良云云的--真是好無聊啊。爲什麼每個壞人都覺得自己是被逼的呢,就像每個貪污犯都認爲自己只是抵擋不住誘惑,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爲人民服務一樣。
王路搖了搖頭:“我說,這可不是我想聽的答案啊。”他伸出手指頭。捅進了扭動着蛆的發臭腐爛的傷口,緩緩的,深深的捅了進去,走到整截手指都捅入了俘虜的身體,才停了下來。俘虜的520小說突了出來,瘋狂地扭動着身體,王橋和王比信立刻踏上幾步,牢牢抓住他的身體。單間內只聽到俘虜能撕破耳膜的尖叫聲,以及四肢上鐵鏈掙扎的嘩嘩聲。
陳瓊嚇得往後一個踉蹌,周春雨一把扶住她,湊到她耳邊道:“想想王比安。就是因爲他們襲擊了崖山,才讓智屍乘虛而入。”陳瓊蒼白着臉點了點頭,但當她看到王路故意轉動着指頭,甚至在傷口的爛肉裡捅進捅出,連裡面的蛆也掉了出來時,她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乾嘔了一聲,一捂嘴,匆匆跑出了單間。
王路扭頭一看。正好看到陳瓊彎着腰蹲在門外哇哇嘔吐的背影,他一怔,糟糕,給孩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陳瓊以前也被關在旁邊的單間裡,想來她多少有些感同身受,自己一門心思想知道疫苗的下落,有點魯莽了。王路衝着周春雨歪歪頭:“你們先到旁邊休息吧。這兒有我和王橋、王比信就夠了。”
周春雨、關新、張駿等人答應一聲,退出單間,隨手把門關上了。
王路轉過身看着翻着白眼抽搐的俘虜:“該死,果然不愧是精英戰士啊,這點小折磨不在話下。”
王比信在旁邊道:“爸爸,這人骨頭太硬了,我和王橋折騰了他一個月,硬是連一句話都沒橇出來。”
王路想了想:“把他變成喪屍怎麼樣?你們不是可以翻看喪屍的原始記憶嗎?”
王橋道:“話是如此說。但喪屍的記憶非常零亂和隨機,我們需要的是確切的情報,而不是一團雜亂的思想。”
這時,王比信在旁邊道:“爸爸,你剛纔說的11號作戰方案是什麼玩意兒,這段時間我們在他身上試過了所有想得到的酷刑。可他都咬着牙關不說話。你知道的,打死不開口,神仙難下手,我和王橋都沒轍了。可沒想到你來了,只不過說了11號作戰方案几個字,這俘虜就在這樣大的反應,還主動開口跟你說話。”
王路看了看王比信和王橋:“這事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秘密,咱們崖山就有不少人知道,11號作戰方案,是一個拯救全人類的計劃--”他詳細將相關情況一一說了。
王橋看了看俘虜:“王哥的意思是說,這個傢伙--不,襲擊崖山和基地的外來入侵者,其實都是執行11號作戰方案的戰士?他們襲擊我們,只是想研製疫苗?”
王路道:“我原本還是猜測,可看着他剛纔聽到11號作戰方案時激烈的反應,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王橋斷然道:“我們一定要從他嘴裡橇出11號作戰方案研製疫苗的基地在哪兒。”
王路瞟了一眼:“王橋啊,你對疫苗這樣感興趣做什麼?我還以爲你很樂意當智屍的。”
王橋道:“這和我是人、喪屍還是智屍沒關係,疫苗就是這個世界的核武器,我們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話很牛逼,也很霸氣,但也很扯淡,既然是生化時代的核武器,又哪裡是你一個稍具規模的倖存者團體就能掌握的?不過,掌握對方的動向卻是有必要的,最起碼,再不能發生自己在崖山突然被一枚麻醉彈擊中這樣的事了。如果對方發現了自己血液的秘密,搞不好還會被抓去做小白鼠。
王路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指,他知道,既然王橋和王比信折磨了俘虜一個月沒撬開他的嘴,自己也沒有更好的手段,他問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從他嘴裡掏出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王橋道:“如果他變異後成爲智屍,記憶保存得會較完整,只是我和王比信都無法確保做到這一點。”
王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他摸了摸下巴,看起來,還是要自己的血出馬啊。嗯,幸好自己早有所料,把陳瓊也叫來了。
這時,俘虜終於從劇痛中緩解過來,他勉強招起頭,對王路啞着嗓子道:“沒用的,無論你們是把我變成喪屍還是智屍,我是絕不會告訴你有關11號作戰方案的事的。你們以爲這世上的人都是像你們一樣苟且偷生之輩嗎?呸,我就是變成地獄裡的鬼,也絕對不會和你們合作,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呵呵,你們這些智屍,本來就是沒有心的,你們的心早就爛了,還以爲所有的人都是沒有心的。你們別想從我嘴裡聽到一個想要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