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東哥在我的眼中就是半個恩人,半個哥哥,還有一點點師生情誼,他現在要出現危險,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自己雖然沒有實力把他抓回去,但我最少也要知道他在哪裡?他會跑到哪裡?這也方便我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因此,我一直遠遠的尾隨在潤東哥的身後。
越過了一座山之後,潤東哥回頭看了看,見沒有人跟來,他沒有繼續向山裡走,顯然他也知道再往山裡走會相當的危險。這裡是魔獸山脈,雖然這附近的魔獸被人打得很少見到了,但如果運氣不好,真的誤打誤撞出現一個噬焰狼之類的,對於一個半大的孩子來說,那結果只能有一個。
站在那裡,潤東在山坳中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他轉頭向旁邊的一座山上快步跑去,我則繼續悄悄的跟在他後面。
就這樣橫着跨過了三座山後,我纔看到潤東哥終於停在了一座山的樹林中。
我猜到了潤東哥的意思,他之所以先跑出一座山,然後在橫着跑出三座山,目的是不想讓別人找到他,是的,別人看到他向那個方向跑掉了,必然會向那個方向追去,可沒想到潤東會橫着跑到了另一座山上。
其實,潤東哥現在所處的這座山離村子也不是很遠,相對也很安全,只是換了個方向罷了,大家都是山裡長大的孩子,對這一帶的情況都很瞭解,他所在的這片山上樹林茂密,容易隱藏,其實吃的東西也多,山裡人進山後是餓不死的。
就比如我父親,每次進山打獵幾乎是什麼吃的東西也不拿,當然了,家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可他在山裡逛十天半個月的,就算什麼獵物也打不到,他也不會餓到,山裡蚱蜢可以吃,果子可以吃,有些草根也可以吃,所以這方面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
又在這裡等了一會兒,見潤東哥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來他已經打算一直藏在這裡了,我又想了想,這附近其它地方山上的樹木都較稀疏,潤東哥不可能再去別處,他應該會待在這裡一段時間。
想到這裡,我沒有驚動潤東哥,悄然轉身,向村子方向走回來。
等我回到村裡時,村裡已經炸開了鍋,顯然大家都知道了潤東跑進山裡的事情。
村子中有男人在家的,那些男人都已經上山去幫忙尋人去了,而村中的幾個女人則聚在村口處焦急的議論紛紛。
“潤東那孩子平時看起來很溫和呀!爲什麼會突然跑進山裡去了?”
“其實那孩子很要強的,啥事也是很認死理兒。”
“人家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心裡受不得委屈。”
“嗨,只希望那孩子別出事兒。”
“是呀!潤東這孩子心好。”
“按說這附近魔獸很少出現,再加上這麼多大人去找,應該能找回來的。”
“這回潤員外可急了,他已經進山了。”
“讓那個吝嗇鬼急急也是好事!”
“嗯!”
……
這時候,我已經走到了村口。
“凌鋒,到了吃午飯時間,你這是去了哪裡?”
母親看到我回來,不免焦慮的問道,看見別人家的孩子不見了,她自然也擔心起自己的孩子。
“我去後山抓蚱蜢了。”我晃晃手中順路抓來的三隻蚱蜢說。
老媽知道我每天活動很有規律,沒再追問,對我說:“你回去吃飯吧,我已經吃過了。”
“噢。”我獨自回了家。
沒有向大人們提起潤東哥的事,我知道以潤東哥的倔脾氣,現在就算是我把他硬拉回來,他不但不會感謝我,而且還會埋怨我。
是的,我如果現在把潤東藏身的地方告訴給別人,這對於孩子來說,就等於是叛變,是告密,畢竟潤東現在依然只是個孩子,況且,我也沒辦法和別人解釋得清,我是如何知道潤東哥去處的,反正潤東哥現在的位置很安全,最多我下午再去一次他那裡,試試潤東哥的口風再說。
中午吃過飯後,我再次走出家門,此刻村口的婦女們都已經散去,她們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村中的男人還沒有回來,看來今天大家不找到潤東哥是不會回來的,哪家孩子不見了,村中人都會這般幫忙尋找到天黑的。
我拿着柴刀向着大人們相反方向的山上走去。
今天就當是給自己多放半天的假,去山上再看看潤東哥,試着問問他的口風。
爬過了一座山,我已經在另一座山的樹林中隱隱的看到了潤東哥的身影,他還在隱藏,顯然不想讓人發現,而我則若無其事的一邊低頭找蚱蜢,一邊向潤東哥所在的山旁走去,儘可能不讓潤東哥懷疑我已經知道他的躲身處。
我已經走到了潤東哥所在的山腳下,但我沒有直接向潤東哥的方向走去,還是在裝着抓蚱蜢,希望他能叫住我,畢竟我一個兩歲的孩子不會讓人懷疑什麼,我知道潤東已經看到了我,我相信他會喊我的。
“凌鋒!”
果然,潤東哥在樹叢間壓低嗓子喊起了我的名字。
而我還要裝着四下張望一番後纔看到他:“潤東哥,原來你在這裡。”
“噓!”
潤東哥對我做了個噓聲動作,然後又對我招了招手:“凌鋒別出聲,過來。”
我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警惕的向四周看看,然後潤東哥才生硬的笑笑,依然壓低着嗓子問我:“村裡人現在是不是在找我?”
“嗯。”
我重重的點頭,然後立刻說道:“他們都很着急,村裡的男人都上山了,潤東哥你還是回家吧,吳先生也很着急,他不會再爲難你的。”
潤東哥的神情明顯一凝,可以看出來,其實他也不想讓別人擔心,而且他也不是一個總做出格事情的人,大多時候潤東哥在我們面前還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只不過這兩次的事情讓我們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
其實我們知道,潤東哥在家裡時經常被潤員外罵,但以前他很少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來對抗,但這兩次的事情不知觸碰了他的什麼,纔會讓他有如此的過激舉動,或者是他長大了,他需要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他還沒有找到一種合理的表達方式。
“讓他們找去吧,我是不會回去的。”
良久後,潤東哥稚嫩的臉上還是泛出了剛毅之色,他咬牙說道。
彷彿爲了印證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他轉身裝做一身輕鬆的樣子,坐到了地上,擺出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然後在嘴裡叼上一根草稈,說道:“你知道嗎凌鋒?《水虎魂力傳》裡講的那位英雄,他以前就是在山林間生活,偶爾纔會出山,做些殺富濟貧的事情,那纔是真正的綠林好漢,那也是我向往的生活。”
我相信潤東哥講的是他心裡話,他面對一個兩歲的孩子,還沒必要講些口是心非的話來騙我,況且,潤東哥根本就是個直率的人。
不過他說的這些話沒有在我心裡泛起太大的波瀾,哪個孩子沒有幻想過自己要去叢林冒險?誰沒夢想過有個自己的森林小樹屋之類的事情?只不過是現在的環境逼迫潤東哥把他的願望和綠林好漢聯繫到了一起罷了。
當然潤東哥現在也是在向我表露他的另一層意思,他這是有意在我面前顯示出,他現在依然很輕鬆,他不怕,他還在要強,並不準備回村裡。
“可是到了晚上怎麼辦?山上會有魔獸的,潤東哥,我們還是回村裡吧。”我希望用自己兩歲的形象說些直白的話,更容易的來勸勸他。
“不,我是不會回去的。”
潤東哥十分堅定的回絕道,然後還對我說:“你回村後也不要告訴村裡人我在這裡,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給你看我的書了,聽到沒?”
“嗯。”
我重重的點頭,裝着十分害怕這個威脅的樣子。
之後又聊了兩句,見潤東哥留在這裡過夜的態度十分堅決,我不好再說什麼,於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遞給了他:“潤東哥,你在山裡過夜,給你這個,晚上可以烤烤火。”
“哇!太好了,你身上怎麼會有火摺子。”潤東哥大喜過望。
由此我可以看出,他在山上第一次過夜也很害怕,有了火,一般野獸就會遠離這附近,讓他更有安全感。
“我是準備烤蚱蜢吃,所以纔會帶着火摺子的。”我的理由也找得冠冕堂皇。
潤東哥再不懷疑,現在他更是有了在山上過夜的信心,他在我走時還一再的叮囑我,不要把他藏身的位置告訴給別人。
我點頭,但我心裡在糾結,是不是真的要幫潤東哥保守這個秘密?可就算我告訴給別人把潤東哥硬抓回來,他就不會再跑嗎?也許讓他在外面多待一天,他就會改變想法的吧,而且我們這附近的山,好多年都沒聽說有兇猛魔獸出沒了,應該還是安全的。
我離開了潤東哥,心裡還在糾結的走着,試圖說服自己。
低着頭,不知我爲他保密的事情是對還是錯。
“突突突~~”
正當我這樣糾結着、思考着走路時,突然一隻大蚱蜢在我腳下飛了起來,這聲音明顯打斷了我的思考。
“孃的,跟我搗亂,今天要讓你爲此付出代價。”
此刻心情正在煩亂的我,被這隻肥肥的大蚱蜢打斷了想法,頓時心中更是生氣,只想把這個傢伙除之而後快,看看周圍沒有人,再看着那傢伙還在慢悠悠飛在空中,我想都不想就竄了出去。
算它倒黴,就讓它來做我今天的出氣筒吧。
嗖!我一縱身就躍出三米多遠,現在我已經對我身上的力量運用得得心應手,踏!踏!兩步我就已經追上了那個還在空中飛的大蚱蜢。
那傢伙還沒落地,而我已經竄到它的前面。
“還等什麼?我今天讓你碎屍萬段?”我氣憤的掄起手中的柴刀就向空中的大蚱蜢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