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凌鋒,你來啦!”
見是我到來,潤東哥忙悶聲打着招呼,有些尷尬,自己的隊伍撤退被人撞見總不是好事情,但在我面前他已經不在乎難不難堪,已經習慣了,隨後他面色有些憂鬱的又摻雜着些許無奈的說道:
“嗨,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正趕上我們軍隊在撤退,沒辦法招待你了!”
“撤退?爲什麼要撤退?你們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呢嗎?爲什麼要跑?這一定是你們那個長官下達的愚蠢決定!現在就被嚇得急着跑路,真是膽小鬼!”
我立刻憤憤不平的控訴道,這樣子就好象上這個決定,毀了我創建的根據地一樣,當然我現在臉上用的是剛纔潤東哥那義憤填膺的表情,希望能引起潤東哥的共鳴。
希望潤東哥怒一次,哪怕是撂挑子,休一次病假也好。
“嗨,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們已經下達了撤退命令,我們還是跟上他們吧!”
可,潤東哥的語氣雖然透着無奈及不捨,但他還是決定跟上隊伍。
“跟上?你還真要跟着他們?你這也……,哦,況且嫂子的身體這樣,怎麼能跟得上撤退的隊伍?”
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從賀珍有身孕這點下手勸潤東哥離開軍隊會更好,如果我直接勸他離開,這頭倔牛隻會一條道走到黑,是不會聽我勸的,他的臭脾氣我很清楚,然後我繼續用很有建設性的意見說道:
“要麼,乾脆你讓嫂子藏在哪裡躲一躲,我們兩個照顧她,應該可以躲過同明黨的圍捕,我有這個自信,然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離開這裡!”
“那不成了脫離隊伍了嗎?那怎麼成?”
“我們先躲躲,讓嫂子把身子養好,你們再去追隊伍也不遲!”
“不行,我們不能離開隊伍!”
潤東哥此刻還是敏銳的發現了我的企圖,這等於是逃兵的做爲,堅決不同意。
“可,嫂子的身體,也不可能過於勞累的,這會讓她肚子裡的孩子受影響的,所以……”
現在我發現,這傢伙依舊是死性不改,就算共好黨把他打下的根據地給葬送,他還是要跟着那些人走,幸虧我機靈,找的是這個孕婦的藉口,否則這傢伙又該說我是來勸降他的。
“沒事,我的身體能行!”
可這時,賀珍卻很是堅定的快走幾步,表示出自己可以撐得住,看來這是個要強的女人,不想讓別人把自己看成是累贅,她在表示着自己可以應付這些事情。
“嗯!”
潤東哥那傢伙還讚許的點點頭,那樣子好象在說,這纔像似我的老婆。
無語!這兩人,我真是沒辦法說他們,都是一根筋。
這讓我想帶着潤東哥他們離開這裡的想法也泡了湯,讓我很是無奈,怎麼辦好呢?
此刻見到那兩人相互攙扶着向外走,我也不好不理他們,想了想我只得跟上他們,別人現在這樣的狀況都能走,我哪好意思現在離開他們。
其實我感覺挺彆扭的,同明黨在追捕他們,而我這個同明黨的黨員卻趕在這個時候來陪着他們撤退,這完全是不搭調,真不知如何是好。
但,現在潤東哥他們馬上又要通過捍血平原,這裡危險重重,嫂子的身體又是這樣,我總不好意思在這時候走,否則太不夠兄弟了!
“算了,陪他們通過捍血平原,我保護他們這一路,算是我儘儘做老鄉的義務,以後的路就靠他們自己走了,我就幫他們這一段路,一小段。”
心裡有了這打算,我還是跟上了他們。
走出了校衛長家的大院,來到街上,現在這裡滿街都是共好黨的士兵,所有士兵都是向捍血平原方向在快步走着,但臉上都是沉重陰鬱之色,顯然,他們也知道這次的撤退意味着什麼。
走到門前,潤東哥站在這裡,他回頭再次環顧了下瑞盛金縣城的四周,眼中感情複雜,但最容易發現的還是惋惜的神情。
相信在這裡的四五年時間,一定給他留下了太多的回憶,有美好的,也有心酸的,甚至還有痛楚的,在這裡他終於有了施展自己夢想藍圖的機會,建立了自己的根據地,建立了自己的社會制度,在這裡,他還三戰揚名,打敗了十倍的對手,當然,在這裡他也摔過大跟頭,被人免了職。
而此刻,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打造的根據地被人拱手讓出,我想,這裡過往無論給他心裡留下的是什麼,那些美好、心酸、失落甚至是痛楚,但此刻,在他心底留下的相信卻都是一個滋味,那就是不捨。
就算是被人免職,他也從未離開這裡,還在想着拼命的保護這裡。
雖然潤東哥在戰術上是取捨自如的人,但看到自己創建的根據地最終被徹底拋棄,看到那些曾經支持過自己的百姓現在要面對未知的噩運時,潤東哥的表情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凝重。
緊抿了抿嘴脣,最終他只是低聲用着一種十分沉重的語氣憤憤說了聲: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說完後,潤東哥攙扶着賀珍就頭也不回的向前繼續走去。
望着潤東哥哥背影,我嘆了口氣。
雖然我不知道潤東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理解潤東哥此刻的心情,他自己打下來的根據地,又用無數心血和戰鬥維持下來的根據地,交給別人去經營,結果最後成了這個樣子,他的心裡無論如何都不會好受。
而現在,那些葬送了他根據地的人還在引領着他們往沼澤裡走,往泥潭裡走。
這顯然不是潤東哥想走的路,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可,他有什麼辦法?
兵權已經交給了別人,他對軍隊沒有掌握權,他還有什麼辦法?
我也陷入了思考,其實我仔細想了想,潤東哥想改變這一切很容易,是的,現在我發現這的確是很容易的事兒。
其實,現在的這支隊伍,全是潤東哥、祝德和彭德華三人以前隊伍的根基,而那幾個所謂的共好黨領導,其實只能算是空降幹部,他們那些人在這支隊伍裡一點兒根基都沒有,沒有親信部隊,他們來到這裡兩年時間,卻把這裡搞成這樣,現在他們不但是沒了根基,就連威信也沒有了一丁點兒。
只要潤東哥聯合起祝德和彭德華三人,震臂對軍事委員會裡那幾個空降幹部喊一聲,下去!
相信戴軍帽那傢伙和恩來那幾個人,很容易就被搞定。
就這麼容易!
嗯!我覺得這辦法絕對可行,就是這麼簡單。
而且現在祝德和彭德華兩人也不受重用,纔出現了今天這樣的敗局,他們沒有怨氣?肯定也有!
所以這個辦法是可行的,讓那些無能的人下臺,這顯得理直氣壯,無可厚非。
但,我又想了想,這麼做必須要有個前提條件。
前提條件就是,潤東哥要私下裡拉出一個小團體,組成個三人小幫派,這樣才能搞小動作!
可這樣的辦法好象與潤東哥以前堅持的那種,絕不搞關係網的觀點相左,是的,這頭倔牛對關係網十分痛恨,但,在共好黨危亡之機他能破個例嗎?他能暫時先建立個小關係網嗎?
這對於這頭倔牛來說,好象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這算是拯救共好黨這支隊伍的事情呀!對於敢作敢爲的潤東哥來說,他會怎麼做呢?
如果不這麼做,現在對於一點兒兵權都沒有的潤東哥,他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那些人交出兵權來呢?
儘管我對他們共好黨的事情不感興趣,但看到這個書呆子終於發怒了,我倒是想知道,這個書呆子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共好黨現在的危局,當然我也是好奇,我想知道這個書呆子到底會不會…發動政變。
想要發動政變,就要有很鐵的關係網才行!
其實在我看來,發動政變的奪權方式效果最快,也最穩妥。
是的,換軍隊領導這種事情,如果靠商量的話,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是就我所知,這種政變觀點應該很難讓潤東哥那種,如教科書般觀點的人所接受,他信‘理’,他總是給自己做的事情找到最正大光明的理由,而且這些理由基本全是可以大聲講出來的,他纔會去做,他總是認爲以‘理’服人才是…正道!
而那些暗中做事的手段我想,他也懂,界石蔣奪權的方法潤東哥都看到了,他這個人又擅於學習,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學這些?
或者是他會還有什麼其它辦法嗎?
此刻這麼一想之後,我覺得潤東哥的危險已經不是來自於同明黨的圍剿,而恰恰是在共好黨的內部。
是的,潤東哥顯然不想再讓戴軍帽的那些所謂領導們繼續指揮這支隊伍,而戴軍帽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會心甘情願的交出兵權,所以這個事情現在已經變得很複雜。
現在我更是不能離開潤東哥身邊,這一路我想多陪陪着他們,等把事情看清楚後我再離開,以防潤東哥出現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