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小龍的出生
懷孕從來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但辛苦成這樣,是簡身爲一條龍所想象不到的。
此時此刻,她正淚花閃閃地望着愛麗絲, 一臉難過地道:“只是克隆出錯而已, 又不是懷孕, 爲什麼我會有孕吐反應啊……”
愛麗絲表示很內疚, 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她望着簡開始顯懷的肚子,仍然是一臉發懵中。[我怎麼就把簡的肚子給搞大了呢?我要做媽媽了,不, 確切地說,這應該就是做爸爸的感覺吧, 因爲懷孕的人不是我, 但我的愛人懷孕了, 而讓她懷孕的人卻是我……]
想到這兒,愛麗絲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傻笑。這讓簡更加難受了, 覺得愛麗絲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長長的深紫近墨的髮絲在她身後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一轉身,走掉了。
於是,愛麗絲晚上悲劇了,她沒地兒睡了。自從進入阿拉斯加, 一直以來她都是跟簡一起睡的。而因爲龍魂力量是倖存者基地龐大結界的惟一支撐, 身爲世上惟二的龍之一, 再加上事關龍的傳承, 她們的住所在基地裡幾乎是一等一的。那是一座小別墅。地方挺大, 房間不少,但愛麗絲覺得別墅真的一點也不好, 要是她們只有一個房間該有多好,那樣的話簡就不能把她趕出房門。
“客房or客廳隨你選!”這是生氣中孕婦的原話。可她真心不需要這個選擇的機會,她只想別無選擇地進簡的房間就好了。
唉……
愛麗絲一夜未眠,頂着倆黑眼圈早早地等在門口,想要侍候簡進早餐,但很明顯還在生氣中的準媽媽連這個機會也不肯施捨,早就化身爲龍從窗口飛了出去。可憐愛麗絲還傻傻地捧着早餐等着心上人睡醒呢。
話說簡自然知道愛麗絲一夜沒睡和那份精心準備的早餐,但她心有餘氣,而且半點胃口也沒有,實在不想強逼自己硬吞,只好遁走。
“龍肅,龍的孕期是多久?”簡飛進龍肅的寢居,踢了一腳他的牀頭。
龍肅無可奈何地起身,默默地想了片刻,最後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孕婦的脾氣有時候是大得沒邊的。
龍肅望着跡乎無理取鬧的簡一陣撫額,還得勸對方別生太大的氣,小心滑胎什麼的。這什麼世道啊,他又不是孩子他爸,憑什麼要他來做這種安撫工作啊?
“我是真不知道。龍族已經千年無子了。”龍肅表示他也很緊張很不安。自從科技高速發展,試管什麼的他又不是沒試過,但從未成功過。現在愛麗絲搞出個克隆烏龍,他高興之餘也擔心不已,這胎兒到底能不能活,還是個未知數呢。但這種事,他就不說出來讓孕婦徒耽憂愁了。
“我的女兒,可能會死?!”腦際突然傳來簡近乎尖叫的重複。龍肅吃了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疏忽了。在這個基地,原本只有他一條龍,沒人能聽到他的心聲,但簡不一樣,她跟自己是同族。龍與龍之間,並不需要聲帶交流。
眼睜睜地看着簡化龍而去,不用看也知道,她是直奔愛麗絲而去了。唉,感情這種事,真是讓人徒嘆奈何。都只剩下兩條龍了,其中一條竟然還去搞百合了,這讓另一條龍如何是好啊。唉,要不是跟人類生不出下一代,他用得着跟簡陪小心嘛。
不說龍肅的哀怨,只說簡灑着龍淚回別墅,一路灑落了三滴眼淚,其中一滴將剛剛起牀鍛鍊身體的克萊爾澆了個透身涼,望着萬里無雲的天空發了很久的呆,還因此而感冒了整整七天。
回到別墅,愛麗絲剛剛發現簡不見了,正站在窗口發愁,想着怎樣才能將人哄回來呢,就被一條龍給撲倒在了大牀上。
碩大的龍淚沒一會兒就將她們的牀給淹了。愛麗絲渾身浸在溼冷溼冷的淚水裡,那真是難受極了。可簡還哭個沒完。
好在愛麗絲對簡還是有點手段的,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安慰人兒,於是她捧着猙獰又可愛的龍頭,一邊不停地親吻,一邊不停地安慰,直到把龍身給親成了人身的時候,她知道她的安撫工作算是成功了一半。至於還有一半,嘿嘿,她抱着在自己懷裡縮成一團的光裸的身體,心想,還有一半工作她一點也不介意在浴室裡完成它。
簡抽抽嗒嗒地跟愛麗絲哭訴着自己的擔憂,渾然不覺自己正被人吃着豆腐。她太擔憂了,她原本非常討厭肚子裡的那團肉,因爲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來對待她。因爲嚴格說起來,她是她的克隆體,但她又是從自己的肚子裡出來的,這到底該怎麼算啊蒼天,難道她得說她要把自己生出來嗎?但現在,一聽說可能不能安全生產,這件事情也就變成了非常無關緊要的小糾結。既然是她生出來的,自然就算是自己的女兒了。可現在,嗚嗚嗚,女兒居然很可能會夭折,這可怎麼辦呢?
簡嗚嗚地哭着,等她察覺到身體的異樣愉悅時,已經停不下來了,她被愛麗絲這個門外漢攻進了要塞,停不下來也不想停,就讓她沉浸在這久違了三個月的快樂裡吧。
等兩人消停下來,浴室裡已經一片狼籍了。
簡喘息稍定,就沒好氣地打了愛麗絲一下:“混蛋,也不擔心這樣會把女兒弄掉了嗎?”
愛麗絲繼續傻笑:“不會。我們的女兒難道會是個弱茬麼?”
哈!這話說得不差,這心態更是值得學習。簡在愛麗絲這種樂觀態度的薰陶下,孕婦的情緒化稍有緩解。
不過,孕婦的情緒有時候會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比如說今天,因爲在離基地七十公里的地方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懷疑是變異種攻擊,愛麗絲與龍肅前往勘察。不知怎麼地,簡就是有些心神不寧。
克萊爾實在看不過去了,抽了張紙巾珍惜地分成兩半再兩半,這才擦去流下來的清涕,安慰留下來維護龍魂結界的簡說:“小事一樁而已,你別神經質哈。他們一個是龍,一個是被改造過的異能者,不會有事的。”其實克萊爾滿心想說你憂心個P啊,但龍長老說龍孕婦最近情緒不穩最易滑胎,讓大家慎重注意,粗口什麼她還是免了吧。
在基地衆人看來,這事兒吧還真是沒啥可擔心的,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愛麗絲會重傷歸來。
“有蠻荒異種即將覺醒。”一貫形容整潔的龍肅竟也略顯狼狽,一臉嚴肅地說着,舉起了手裡小臂長的硬毛。
簡目光一凜,連給愛麗絲療傷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眯着眼睛瞧了一會兒那根又黑又長的硬毛:“你沒能殺了它?”
龍肅神色沉重地搖了搖頭,說:“太多。”
簡不說話了,表情同樣凝重起來。
龍肅疲態漸露,嘆了口氣說:“天地穢氣日盈,靈氣日衰,道消魔長之下,異種會覺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克萊爾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克萊爾的哥哥克里斯似乎有所瞭解,開口詢問道:“異種有多大?”
龍肅倦倦地晃了晃手中的硬毛,已經懶得開口了。只好由簡來回答,指了指那根如鋼刺的硬毛說:“那是它的眼睫毛。”
其餘人聽得抽了好大一口冷氣。連睫毛都有人類小臂長度,那身體得有多龐大。
克里斯思考片刻,說了句:“我們擁有兩顆核導彈。”
但龍肅仍然嘆氣,說:“它們隱於地下,正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
克萊爾插嘴疑問道:“你不是說它們即將覺醒,還沒覺醒它們怎麼會過來呢?”
龍肅看她一眼:“你可以理解爲夢遊。”
“如此異象,必有因由。”簡下意識地伸出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龍肅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沒有竭盡全力出手。”因爲他必須護得龍子周全。千年無法傳承的龍族,終於傳出孕事,縱然拼得自身泯滅也必須保全下來。
跟所有的準爸爸準媽媽一樣,簡和愛麗絲也早早地給孩子取好了名字,據說就叫簡•愛。當這個名字被公佈出來的時候,龍肅的額頭青筋跳個不停,簡直有暴管的跡象,只見他忍了又忍,最終暴了一句:“龍族的孩子不是拿來給你惡搞的,她必須姓龍。”
簡挺着個大肚子,吐了吐舌頭說:“那就叫龍愛吧。”
就這樣,我們的小小龍就這麼被定下了名字,雖然據傳在簡說出那兩個名字的時候肚子裡的小小龍都小小地抗議了一下,踢了她媽媽幾腳,但這點痛全被她不怕痛的媽媽給忽略了,抗議自然無效了。就在取定名字的第二天,簡發動了,咳,要生了。
這是一次最鄭重其事的生產。基地所有的熱武器一級準備中,所有武裝力量全體戒備中,但就在簡發動的時候,發生了地震。有可怕的粗大如樑柱的觸鬚從破地而出,基地的武裝力量在它們面前如卵擊石,頃刻粉碎不堪一擊。
而在開崩地裂中,唯有簡所在的位置巋然不動,彷彿張着世間最堅固的結界一般,但事實上,龍肅忙着肅清異種,而簡在生產之中是無法使用龍魂力量的。那麼,張開結界的,會是誰?
愛麗絲看着痛苦的簡是根本無心問詢,其餘人或禦敵或逃生要緊,也沒人去理會這個問題。只有簡心知肚明,張開結界的,竟然是還在她肚子裡的小東西。小傢伙靈氣充沛得幾乎可以自成一世界。這也解釋了爲什麼蠻荒異種會蜂擁而來,它們是來奪取小小龍的,在她們最柔弱的時候吞噬掉宛如龍之內丹的新生小龍,可以讓它們脫離地衣的束縛,現身地面,屆時人間將成爲真正的地獄,任它們異種橫行於世,霸行人世。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你個小混蛋!”愛麗絲聞言,欣喜若狂地轉身去看,卻看到了好大一枚蛋。這、這是恐龍蛋好不好?她的女兒呢?女兒在哪裡?
愛麗絲看着巨形蛋倒退一步,差點摔在了簡的產牀上。然而更令她吃驚的還有,龍蛋發出了刺目的白光,這白光克萊爾曾經看到過,跟她初見簡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白光的威力更強範圍更廣,宛如激光柱一般疾射於天后,如煙花般綻放於天際,光芒撒落在整個阿拉斯拉的範圍。
等光芒消失的時候,地震停了,一切歸於寂靜。
蠻荒異種被重新封印在地下,龍肅一身狼狽,卻喜形於色地狂奔而回,望着那枚龍蛋好久,顛顛倒倒地拜謝了天地之後,才倒地不起。他這是累暈了。
基地的人們收拾殘局去了,只有愛麗絲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小心地觸摸着那枚像個大石頭疙瘩的龍蛋。白光消逝後,龍蛋的外表失去了光澤,看起來真的像顆疙裡疙瘩的大石蛋。
“我們的小愛呢?”愛麗絲不確定地向簡投去問詢的目光。
簡生孩子生了個半死不活,有氣無力地說:“還在蛋裡呢。我生完了,孵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話沒說完,就呼呼睡去,任愛麗絲怎麼叫也叫不醒。
可憐愛麗絲再怎麼有經歷有想象力,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得孵蛋。惟二知情的兩條龍,一暈一睡,沒個問的去處。愛麗絲手足無措地搓了搓手,她唯一能想到的孵蛋方法,就是摟着蛋了。想着這蛋裡的是自己跟簡的孩子,她嘴角勾起一彎笑,也慢慢地睡去了。
這一下還真是歪打正着,原來所謂孵蛋,其實就是以愛意去孵化。以簡對愛麗絲的瞭解,自然清楚愛麗絲對這個孩子的真心喜愛,自然就放任由她去做這件重要的工作。
愛麗絲孵了一天一夜,咳,其實是睡了一天一夜,朦朦朧朧中感覺到蛋殼有震動之感,她一骨嚕就爬了起來,然後就呆呆地看着蛋殼由裡而外地破開。
會、會爬出來個啥呢?
她太緊張了,緊張地摸索到了熟睡中簡的手。簡被她捏醒了,兩人一起看着她們的女兒即將破殼而出。
只見一隻肥嫩肥嫩的小手扒拉着破開的蛋殼邊,蛋殼頂上的一圈兒被頂開了,可以看到裡面胖胖的小身體是人類的樣子,小胖身子站直嘍,頭上還頂着個一塊白色的蛋殼兒,露出好紅嫩好紅嫩的一片小背脊。小傢伙在巨大的蛋殼裡面轉了個身,在蛋殼帽的下沿,可以看到她肥嫩的小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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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愛麗絲看到這裡,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是人形嬰兒,雖然就算蛋裡爬出一條龍來她也能接受了,但現在這樣真的更好。
眼見小傢伙擡起兩隻小肥手,抓住了蛋殼帽的兩邊。簡和愛麗絲不由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地,一瞬不眨地望着小傢伙。
蛋殼帽被拿下了,圓圓臉兒,黑亮眼珠兒,銀白的頭髮披在肩後,頂着兩隻肉肉角兒的小小龍露出一個好可愛的笑容,口水滴嗒地開了口。
“耙耙……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