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上帝創造世界的時候爲什麼要先花一天的時間來做“要有光”這件事,一直沒有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說法,比較高深的說法是“光”代表構成世界的基本能量,我得說,這個說法的提出者,其物理學水平很可能已經超過了上帝。
葉知秋覺得現在自己已經能夠深刻了解創世紀時上帝的感受了,沒光實在太不方便了,有了光,眼睛就沒有用武之地,對於一個習慣了依靠視覺生存的人類來說,看不到東西的情況下工作效率自然就低,難怪那麼多人要吐槽腦補。
三個人很快打開了所有房間的光源,於是本來面積就不大的地下世界在他們面前露出了本來面目,克萊爾讚歎道:“這是一個完整的封閉世界啊。”
“嗯”,葉知秋仰頭仔細檢查頭上的管線走向,總覺得不應該有這麼多的管路,這其中很多的管線結構非常詭異,葉知秋看不出它們的用途。他一面擡頭看,一面說道:“我猜這裡的燃油依靠的是加油站的儲備,從地下接管,能夠很好的掩人耳目,但是如果儲備用光了怎麼辦?”
克萊爾攤手道:“老派生存狂主要提防的是世界大戰,其次纔是大災難,世界大戰總會過去,而且就算全世界的能源都可以供他一個人用,也總有用完的那一天。”
葉知秋沉吟了一下,還沒有說話,艾麗絲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搖頭道:“這裡沒有水源。”
“那不可能。”葉知秋失笑道:“我不認爲設計這個地方的人會犯這個錯誤。”
“事實上這個錯誤的確存在。”艾麗絲很冷靜的說道:“要麼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要麼他另有解決的辦法。”
葉知秋愣了一下,昨天他就發現接到這裡的供水管路已經停用了,水龍頭裡面已經放不出水來。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除了打井之外這裡的主人有什麼辦法解決水源的問題,相比之下,這個人解決食物來源的方法倒是比較先進,這裡有一個房間裡有很多培養基,從上面殘留的植物來看,這是一個利用培養液種植蔬菜的地方,在另一個更深的地下空間,葉知秋還發現了生長得很好的蘑菇。他打開鐵門時的臭味就是那些培養基裡的養料發酵後產生的。
想到這裡,葉知秋皺眉道:“他肯定有取水的方法,只是也許我們不認識這種裝置。”他再一次擡頭看那些管線,那裡很可能就有水管路,但是他看不到龍頭和水閥。
“沒有水龍頭嗎?”克萊爾有些疑惑,她對生存狂的認識來自於大學的室友,但是她本人並不是機械達人,只能通過常識來猜測這裡的設備,生存狂不是誰都能做的。她望着房頂上密佈的管線,有些發愁的說道:“也許可以根據使用習慣來區分。”
“也許我們不必考慮這些細節。”艾麗絲說道:“我們又不準備在這裡住下去。”
克萊爾看了葉知秋一眼,沒有說話。葉知秋倒是並不抗拒和大小美人住在一起,但是這個念頭不過在心裡閃了一下,就徹底消失了,不說他身負的任務,光是阿拉斯加就還有兩個女人等他回去——或者說至少兩個女人。
他擺手道:“艾麗絲說得對,我們得離開這裡,但在那這前,也許可以看一下這裡有什麼好東西。”
“也許可以找到圖紙。”克萊爾知道兩個同伴說得對,立刻開始思考實際的問題,不能白來這裡一趟:“那樣我們就可以參考這裡建立食物基地。”
“很好的建議。”葉知秋言不由衷的贊同了一下,現在不是核戰後,用不着躲到地下去,所以這裡的設計其實並不實用。他信步走開,越過一個房門,目光落到一堆設備上,他吃了一驚,快步走過去,掀開防塵布,那下面赫然是一部大功率無線電臺。
“這是什麼?”克萊爾沒見過這種專業設備,雖然看起來比較眼熟,仍然保持了必要的謙虛。
“電臺。”艾麗絲站到葉知秋的身邊,伸手輕輕撫摸着桌上的設備,肯定的說道:“一百瓦的短波電臺。”
“那麼它需要一個天線。”葉知秋皺眉說道,美國的無線電愛好者不少,國內對無線電管制得也比較寬鬆,所以擁有大功率電臺並不讓人奇怪,他只是奇怪在地面上的時候怎麼沒有注意到電臺的天線。
“一定隱藏在建築物裡了。”克萊爾說道:“這個人很小心。”
“現在的問題是。”艾麗絲說道:“他做到了這些,爲什麼會打碎自己的腦袋?”
“很尖銳的問題。”葉知秋贊同的點了點頭,打開電機的電源開關,耳機裡傳出絲啦絲啦的靜噪聲,他把耳機扔回桌子上,拉開工作桌的抽屜,那裡面凌亂的放着一些工具,很顯然這位生存狂並不太在意細節。
克萊爾環顧了一下,牆壁上有一排簡易書架。她走過去,用手撫去書脊上的灰塵,那上面的很多書她都僅僅知道名字,而且其中夾雜着大量的專業書籍。一排沒有名字的書本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隨手抽出一本,發現居然是手寫的日記。
沒什麼新發現的葉知秋和艾麗絲被克萊爾的動作吸引,先後走了過來,克萊爾把書架上的日記都搬了下來,這個人應該很早就有寫日記的習慣了,從扉頁上的日期來看,最早的是一九八零年,從稚嫩的筆跡和詞語構成來看,那個時候作者還在上小學。
葉知秋對於別人的不感興趣,就算想知道作者爲什麼自殺,在三十年前的日記裡估計也發現不了多少線索,日記又不是小說,沒有在三十年前就留伏筆的說法。所以他只是隨便看了看,就轉身走開了,在另一個明顯是臥室的房間裡,他發現了一些窖藏的罐頭食品,看保質期還沒有過,至少午飯有着落了。
艾麗絲和克萊爾一起清點了一下日記本,然後幾乎同時發現了問題,這些日記有長有短,作者也不是每天都記,有的一本里記了一年多接近兩年的日記,有的才僅僅半年,但是在二十餘本日記中,最近的一本是在災難發生前,也就是去年的十二月,而且本子的後半部分都是空白的。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下,這當然可以解釋爲日記的作者從那時中斷了他的習慣,但是一個人堅持了三十年的習慣並沒有那麼容易放棄,所以更可能的是,那本記錄了災難發生後的日記本並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