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爲看了一眼女子,又看向了女子身後不遠,立着的一座小屋。
屋子外表簡陋,卻也格外的清新,一條長長的綠色藤蔓,從房屋的一端,繞着延伸到另一端。
在藤蔓之下,還掛着十幾個木色的小葫蘆。
猶豫片刻,葉小爲試探問道,“願意跟我走嗎?”
小胖子感覺臉皮一跳,低聲嘀咕道,“哪能這麼直接,人家小姑娘臉皮可沒有你這麼厚。”
女子低頭,看着手邊上紅色的桶,沉吟片刻說道,“我先把衣服晾一下。”
葉小爲點點頭,“好。”
女子抱着桶,走到屋前兩棵樹之間,兩棵樹相距約莫兩丈,在兩棵樹的主幹,約莫與女子胸口平齊的位置,綁了一根繩。
女子將洗淨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攤開,掛在繩索上,習慣性的手背擦了擦腰間,以保持手的乾燥。
扭身,看着葉小爲,說道,“久等了。”
葉小爲說道,“不久。”
女子笑了笑,說道,“我曾設想過,當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該如何面對你。
但設想終究只能是設想,我沒有辦法,讓設想具有真實感。”
“所以,你是如何設想的。”葉小爲發現女子似乎有意將話題引向稍微虛幻一些的方向,於是他也順着對方的意思,問過去。
女子說道,“我曾設想過的場景有很多種,最初也是最簡單的想法,就是殺了你。”
葉小爲神色平靜,認真聽着。
女子微微詫異,於是接着說道,“但後來,我想的更多了以後,卻發現,自己未必能夠做到,你知道爲什麼嗎?”
“因爲,你生性善良。”葉小爲說道。
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若是真有必要,我也會殺人。
我不殺你,只是因爲我無法殺你。”
葉小爲肩頭的小胖子突然說道,“是啊,要不是沒法殺了這傢伙,我早就動手了。”
女子淡淡一笑,說道,“我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不過,若是你能夠說服我,我也會答應與你一起離開。”
葉小爲搖了搖頭,說道,“你既然喜歡現在的生活,我自然不會強求。
我自認帶着你離開,給你的生活,大概並不如現在這般美好。”
女子歪着頭,“你不說一些家國大義,亦或是維護世界和平之類的話,來說服我?”
葉小爲凝視着女子,思考片刻後,說道,“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夠將星辰戰場交給我。”
女子說道,“那是你的東西,自然應該還給你,但現在,它是我的家。”
葉小爲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道,“我給你重新打造一個家。”
女子轉身,指着那些樹木,說道,“我想要一所大房子,最好能有現在的十倍那麼大。”
她雙手撐開,做了一個彷彿抱着很大一個瓜般的動作,她看向葉小爲說道,“還有,我喜歡房子高一點,站在頂樓上,能夠看到很遠很遠以外的風景。”
說着,她自顧自的點着頭,說道,“你這屋子,原本的呼嚕需要留着,掛在新房子的最頂層。”
葉小爲說道,“好。“
接着,他便來到了一棵大樹前,看着繁茂的枝葉,葉小爲突然想起,在這個世界,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沒有靈力是一部分,他原本的肉身也變的無比孱弱,彷彿一個連淬體境都沒有能夠度過的初學者。
對這種手段,葉小爲除了漬漬稱奇以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眼下卻迎來了一個大難題,一個沒有任何實力的普通人,要怎麼用這些高大的樹木來建房子?
連最基本的材料,他都無法取下。
看着站在樹木前發呆的葉小爲,女子嬌笑道,“吶,你的工具,方纔忘了給你。”
葉小爲接過女子遞來的工具,那是一個長約三尺的鐵鋸。
將鐵鋸握在手中,葉小爲便開始了迄今爲止,人生第一次以一個純粹的普通人身份來乾的鋸樹之事。
應女子要求,小胖子不得插手,全程皆由葉小爲一人完成,這個過程,他一共花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女子站在扎地而起的三層木屋上,眺望遠方。雖然屋子高了,但仍舊高不過周圍的樹木,視角雖然比之過去好了很多,但仍舊達不到女子預期,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即說道,“可以了,你很棒。”
話音落下,她一揮手,原本那個小屋子便飛向了葉小爲,屋子於空中飛行時,變的更小,最終化爲只有巴掌大,落入葉小爲的手中。
以一個雖然三層,但仍舊無比簡陋的屋子,換取了星辰戰場,葉小爲清楚,自己佔了莫大的便宜。
女子所言不差,星辰戰場已經成了她的屋子,更確切的說,是她的生存根本。
她由星辰戰場誕生而來,自身的一切都與星辰戰場掛鉤,而如今,她與星辰戰場脫離,必然要受莫大的苦痛。
與北洋道雪山之巔的那位女子一樣。
她們皆爲了心中所想,而放棄了她們賴以生存的星辰戰場,選擇擁抱新的天地。
但實力壽命,都會因此而受到極大的影響,這種影響,實際上要遠比跟隨葉小爲更大的多。
但葉小爲也不會因此而強留她們,每個人都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去展翅高飛,去盡情翱翔,哪怕跌的粉身碎骨,大概也好過違背自己的意願,用極近妥協的方式,強迫自己過完一生。
葉小爲揉了揉腦袋,至此,他已經將那日狼人所言,最爲特殊的三處星辰戰場收服,只需三者合併,其他的星辰戰場,也會自行歸來。
只是,他卻並未因此而開心,反而更加迷茫了。
狼人當日曾言,因爲此刻的葉小爲還是太弱,根本連給別人當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這句話當然不會是什麼嘲諷,而是由衷的希望,葉小爲能夠變的更強。
在這個世界上,除非極個別極度瘋狂的人,否則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的敵人真正強大起來。
在葉小爲看來,那個老人,也就是當初的他的師父,應該不至於這麼無聊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