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門,街上的霓虹依舊絢爛,過往步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明明他們走進店裡之前,並沒有覺得與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再走出來時,卻已經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同
從相握的手不同了嗎?還是因爲那對戒指?
鉑金的指環並不若鑽石那樣耀目,雖然做工精緻,但大概是駱少騰買過最廉價的戒指了。它們此時環着他的和她的無名指,據說那是連接心臟的地方。
明明不過是因爲他的霸道、他的佔有慾,她的賭氣纔買的戒指,根本算不得真,卻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束縛一樣。尤其耳邊還總響着服務生介紹的那番話,什麼心,什麼尖的,總之說不出的怪異。
餘小西試着將手慢慢抽回,他卻驟然握緊,並且目光有點冷地掃過她的臉頰,帶着警告的意味。她看了他眼,便就真的不動了,別過眼睛。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瞧誰,相握的掌心裡卻粘乎乎的。
不怪她,只是因爲天氣太熱,她心裡一遍遍催眠自己。還好走出去沒多遠,他身上的手機響起來。駱少騰這才鬆開她的手,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按了接聽鍵之後舉至耳邊。
“喂?”他挺拔的身影站在街邊,聲音既清越又低沉,就那樣掠過她的心尖。
餘小西站在他身後,掌心偷偷在裙襬上抹了下。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她聽到駱少騰應了聲,然後報了他們現在站的位置,然後將掛了電話。
駱少騰將手機收回褲兜,轉身,就見餘小西站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
四目相望,她臉上全是不自在,且還有點微微的紅。
“過來。”駱少騰朝她勾勾手。
餘小西卻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但是很快頓住了。逃避有什麼用?除非她今晚能回m市,能永遠不見駱少騰,不然不過都是徒勞罷了。於是她深吸了口氣,慢慢朝他踱過去。
駱少騰很有耐心,直到她站到自己面前。
餘小西低着頭,可以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
此時的她就像個小學生似的,倒是難得在自己面前乖順。駱少騰薄脣微勾,擡手掬起她的下巴,脣一點點湊過去。
他的臉近在咫尺,她手下意識地搭在他的肩上,那已不是抗拒,而是一種無措。於是駱少騰看到,這個與他結婚兩年多的女人,他們已經無數次的親密接觸,然而她此時的羞怯、緊張卻是如此真實,讓我忍不住想要吻住。
於是餘小西看到他的臉在眼前放大,熟悉地氣息拂過來,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男人的脣覆上來,並不若平時那樣霸道猛烈,只是淺淺地含着,一點點啄過後,才橇開她的貝齒,舌頭探進去。
男人長的很高,俯着身子,捧住她的臉。
女人的手已經不知何時壓在他的胸口,男人的身體很勁瘦,胸膛的肌肉結實。掌心貼的位置可以感覺到強而有力的心跳。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動透過掌心,與她的心跳連在一起。彭!彭!彭!好像隨時都會跳出嗓子眼,直接跳到他的嘴裡被吞進去。
兩人吻的很投入,餘小西突然感覺手臂一緊,接着身子被猛地向前拉去。轉頭,只見駱少騰的腳正踹在一個人的肋骨上。那個人什麼時候近了兩人的身,她都不知道,只看到他手上握着的刀子在路燈的折射下,散發出冰冷的寒芒。
駱少騰將她護在身後,與那個人纏鬥在一起。
餘小西目光快速掃過街面,周圍那些行走的路人不知何時沒有了,這一隅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男人顯然有備而來,出手招招狠辣,與駱少騰一時難以分出勝負。餘小西看的心驚膽顫,第一個反應便是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卻不知又從哪裡竄出來個人。
她嚇了一跳,手機掉到地上。
這人顯然與駱少騰打在一起的人是同一夥的,他自然不可能讓餘小西有撿手機的機會。於是對餘小西動起手,轉眼這裡已經變成格鬥場。
駱少騰與餘小西都脫不了身,街邊突然響起吱地一聲,一輛貼着深色玻璃的商務車停在路邊。車門拉開,瞬間就涌出五六個人。
“駱少,勸你跟我們走,大家都省事。”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且目的明確。
駱少騰這樣的男人不需要說話,只脣角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便可以充分表達對他們的鄙夷。但顯然,他一下子就惹怒了衆人,領頭的人一個眼色,所有人都朝兩人撲過去。
駱少騰與餘小西背對背被圍在中間,臉上早就了剛剛那樣的濃情蜜意,只有面對危險時的一片緊繃。此時的他無比慶幸,慶幸此時與他在一起的女人最起碼可以自保。但場面變的混亂不堪,餘小西畢竟是一個女人,就是平時再厲害,功夫再純熟,她也不是專業的格鬥選手。那些人也看出她比駱少騰弱很多,偏偏將主力放在她身上。
雙拳難抵四掌之下,她的肩被一隻飛腳踢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直接摔在了地上。剛剛翻過身,就見最早那個握刀的人揮刀,直直朝她的心臟扎來。
“餘小西!”
眼前黑影罩過,身子被駱少騰壓住,然後耳邊響起利刃沒入皮肉的聲響。
撲哧一聲,像紮在她心上一樣。
駱少騰身子僵了下,渾身緊繃,她瞠大的眸子看到他緊皺的眉頭。駱少騰卻在朝她安撫地勾起的一抹弧度,但溼濡的血水由他背脊上流下來,滴到她的裙子上。
“不……”半晌,餘小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手撐住他跌下來的身子。
這時行兇的幾人已經將他們圍住,臉上露出得逞的笑。那表情就在說,果然,這女人才是駱少騰的弱點。然後他們動手企圖將駱少騰拽開,打算將他帶上停在路邊的那輛商務車。
餘小西自然不允許,她手下意識地去扯駱少騰的手臂。她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駱少騰不能被他們帶走。這些人明顯來着不善,又想到駱少騰來b市的目的,她覺得他們絕不會是隻要錢財那麼簡單。直覺裡,覺得駱少騰如果被他們帶走了,情況一定不堪設想。
明明只是一個女人,卻有着那麼大的力氣,她與那兩個架着駱少騰的人拉鋸着,死都不會放手的架勢。然而駱少騰的後背受傷了,這樣的反而撕扯到他的傷口,血如注般將他的後背染透,然後流下來。那些人顯然不會顧忌駱少騰的死活,但是她不能。最終還是餘小西放了手,但她用皮包揮開那些人。
在他們下意識地放手,駱少騰便跌在地上。
司機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她頭髮、衣服都亂了,揮着一隻女士皮包,像母雞護小雞一樣的站在駱少騰身邊。明明那麼瘦弱的女人,身上卻散發着不容別人忽視的凜冽,令那些人一時不能近身。
駱少騰昏迷前最後一幕,也是她站在自己身邊,夜色籠罩下緊繃的側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手像是被什麼壓着,低眸看去,便見是餘小西握着自己的手。她趴在牀邊睡着了,頭髮有點亂,身上還穿着昨晚的衣服,血跡斑斑。
對的,昨晚。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亮了,說明他昏迷了一天,或者更久。他試着從牀上坐起來,哪知稍微一動便扯動了傷口,眉頭緊蹙,卻並沒有發現聲音。
即便這樣,餘小西還是立馬驚醒過來。擡眼,就看到他正睜着眼睛看向自己。臉上的慌亂褪去,緊張地問:“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喊醫生?”不等駱少騰回答,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不溫度不再燙人之後,又問:“你剛是要做什麼嗎?不要亂動,傷口會裂開的。”
那把刀插在他的肩胛骨,傷的很深,值的慶幸的是並沒有傷到要害,但失血過多,他昏迷了很久。
“想要吻你。”駱少騰看着在自己牀邊忙來忙去,緊張的女人,薄脣勾起笑。
餘小西聞言動作頓住,對上駱少騰淬笑的眼睛,臉莫名燒起來。
病房裡的消毒水味很濃,氣氛卻在漸漸變的微妙。
駱少騰知道她不經逗,便問:“我們……”他想問他們怎麼脫險的,因爲單憑餘小西,那根本不可能。
“司機過來了,他幫我把你弄上車,然後給鍾北峻打了電話。”那些人窮兇極惡,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當時的車子也遭到圍堵。
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連司機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無路可走的時候,他只看了眼抱着流血的駱少騰坐在後座的餘小西一眼,便毅然將兩人鎖在了車內。那些人圍攻着司機,他卻硬生生拖到鍾北峻的人來,此時還在隔壁病房裡昏迷。
駱少騰剛醒過來,她並沒有提及那些,只是寥寥幾句帶過。但是昨晚的驚險,彷彿還留在骨頭縫裡沒有散去。
b市是鍾北峻的地盤,招集人來很容易,他的脫困毫無懸念,駱少騰也便沒有多問。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鍾北峻、江浩然先後走進來。此時餘小西正俯身與駱少騰說話,看在外人眼裡不免就有點卿卿我我。
江浩然眼眉微挑,一副興味模樣。有些人就是這樣,即使他不說話,那表情和眼神都可以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思,讓人無地自容。
餘小西頓時覺得有點不自在。
“我沒事了,去換身衣服吧。”駱少騰說。
餘小西知道他與兩人有話要談,便點了點頭出了病房,臨走前還忍不住向門口的護工交待了幾句。
“行啊,你們夫妻感情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江浩然調侃。
“你挨一刀試試,保證那個小女警以身相許。”駱少騰回,他剛醒過來,嗓子有一點幹。
鍾北峻紆尊降貴地給他倒了杯水,說:“敢情你這不是寡不敵衆,而是英雄救美。”
“不算吧,怎麼說也是我連累了她。”駱少騰回,然後將杯子裡的水喝進去。
這樣一提才驚覺,自己似乎每次有危險,那個女人都在身邊。
江浩然看着他波瀾不驚的模樣,說:“你這近一年來可真是多災多難。”
“何止是近一年。”駱少騰脣角露出類似於自嘲的笑。
自他媽媽過世之後,自他回到駱家開始,哪一年沒有個幾次?每次花樣都大同小異卻層出不窮,他都快當成家常便飯了。
人都以爲駱少騰在m市沒人敢惹,生活的多麼高高在上似的。聽到他這話,江浩然都不免覺得傷感,立馬轉移話題,問鍾北峻:“那些是什麼人?招了沒?”
“還沒,不過我覺得可能是佟家人動的手。”
駱少騰此行的目的很明顯,這天下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再說,佟家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在b市必然也是有人的,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幾人對望一眼,駱少騰對上鍾北峻的眼睛,說:“我們要加快腳步了。”
鍾北峻抿脣,點頭。
鍾北峻是*,更加深知此時的重要性。佟家現在必定會想方設法來掩蓋自己曾經出的紕漏。那麼行動,更應該爭分奪秒,且要快、狠、準,否則很容易前功盡棄,還可以賠上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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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載着餘小西的車子已經停到他們下榻的酒店,司機是鍾北峻另行安排的。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必然是要小心謹慎一些,男人直接將她送到客房才離開。
將門關上後,餘小西覺得滿身疲憊。低頭看到自己裙子上的血跡,走向浴室。沖洗過後,裹着浴斤擦拭自己的頭髮,目光掠過鏡面時,手頓了一下,無名指上還戴着昨天的戒指。
浴巾放在盥洗臺上,右手指尖撫過左手的戒指,在凹凸面的心尖上輕擦了兩下。腦海裡閃過寒芒朝自己刺來時,他那毫不猶豫的一撲,心裡急跳,微亂。
最終還是沒有摘下來。
從浴室裡出來,她換了件衣服也並沒有休息,又收拾了幾件駱少騰的換洗衣服,然後拎到醫院裡,這時鐘北峻他們已經離開。
駱少騰在醫院裡住了三天,然後出院回到m市。
彼時的佟遙的確已經聽到風聲,兩天前就匆忙趕回了d市。只是還沒來得及行動,紀檢委的人便已經在機場等他,並直接將他帶去。
佟遙一直是被喻爲最有前途的政壇新星,他在外界眼中樹立的形象一向良好。飛凰集團前些日子的新聞鬧的那麼大,他被曝出涉嫌違規操作,甚至收受賄賂等等。一時間,佟家陷入比駱家更大的風波里。
新聞每天都在播放,尤其m市,飛凰集團的員工、市民都在爲飛凰鳴不平,輿論出現一面倒的狀況。
林妙可坐在客廳裡看的正入神,電視屏幕的新聞畫面突然暗下去。她轉頭,正看到莫亦銘站在自己身後,手裡拿着遙控器,臉色有點暗沉。
“我只是隨便看看。”林妙可解釋。
她知道他吸納飛凰集團的股票,原本是想掌控飛凰後與佟家聯手合作的。只是出乎意外的走向太多,完全不由掌控,自然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莫亦銘看了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一眼,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往外面走。
“亦銘。”林妙可卻挽住他的手臂。
莫亦銘低頭看了她抱住自己的手臂一眼,示意她放手。
林妙可卻並沒有,而是問:“你還在暗中收購飛凰的股票是不是?可不可以放棄?”
“爲什麼要放棄?”莫亦銘反問。
“我知道你原來的計劃,可是現在佟家已經倒了,那個項目就意味着我們拿不到。如果駱少騰放棄飛凰集團,咱們手裡的股票就是廢紙,不如放手吧。”林妙可勸。
“他不會。”莫亦銘打斷她的話,口吻十分堅決。他說:“駱少騰不會讓飛凰集團坍塌,反而會讓它重新興旺起。”他說的很肯定,然後又問:“你知道我現在手裡握着多飛凰集團的股份?拿不到項目就算了,他駱少騰有本事賺錢,還不是要給我當牛作馬。”
飛凰集團再次崛起,他手裡的股票就值錢了。當然,他要的不止是這些,遲早有一天,他會將駱少騰手裡的飛凰集團弄到手。
“你覺得他會讓你這麼安逸嗎?”
“你是說他會想辦法稀釋掉我手上的股票?他現在忙着讓飛凰重新振興,暫時還沒有那個精力。”那之前,他只要將股票吸收到一定的份額就好了。
他與駱少騰的不同在於,駱少騰更在意飛凰的生存與崛起,因爲那是駱家的產業。
林妙可卻在擔心,甚至不安。
駱少騰弄的這一出讓她看的明白,他要把一個公司弄垮那樣容易,把一個政壇新星弄倒臺也那樣輕易。
她覺得這個男人太可怕了,莫亦銘未必斗的過。然而,他顯然並不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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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遙被拘在紀檢委裡接受調查,一個口子開了,必定會有無數的案子被咬出來。飛凰集團的項目依舊卡在那裡,駱少騰身上的傷卻漸漸痊癒,已經回公司正常上班。
餘小西忙着給餘媽媽安排到了大學城附近的樓房,依舊是租的,面積也不大,但足夠她和餘小北住,對於他們這樣的來說才比較踏實。
這天幫餘媽媽收拾了一天,吃過晚飯纔回來。時間其實也不算晚,但卻有些累了。駱少騰大概有應酬,還沒有回來。她便上樓洗了個澡,躺在牀上睏意很快襲來。
餘小西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就感覺重物壓來,接着脣被吻住。她穿了件睡裙,此時領口已經被拉下肩頭,炙熱的吻落在上面。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黑色的頭顱趴在胸前。
“駱少騰……”腦了終於清醒過來,想要坐起,卻被他按住。
四目相望,她撞進他噴着火的眸子裡。要知道負傷後,他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碰她了,早就忍的難受。此時渾身滾燙的厲害,溫度幾乎要將她燙傷。
“你的傷……”她提醒,被盯的居然口乾起來。
“不挨事。”他聲音沙啞。
傷口是還沒有完全好沒錯,但是每天同牀共枕的,看得到吃不到,他忍的已經很辛苦了。此時只恨不能將她整個吞進肚子裡,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餘小西手抵在他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透過掌心傳來,惹的她的心也跟着微亂。下一秒,他的脣便落下來,攫住她的脣,火熱的糾纏過後,沿着她脖子的曲線一路向下,一點點攻城掠地……
激情過後,室內恢復平靜,空氣中卻仍充斥着那種潮溼靡爛的味道。
須臾,餘小西才動了動,打開牀頭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瓶藥來,手卻被駱少騰扣住。
彼時,他手臂橫過來,胸膛的溫度烘烤着她的後背,說:“餘小西,我們要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