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西乘坐的車子離開餘媽媽早先租住的房子,一路向駱家老宅進發。抵住莫亦銘頭的保鏢坐在副駕,不管是前面開道,還是後面護航的車子,轉眼就從兩輛變成了六輛,浩浩蕩蕩的車隊陣勢強大。
車子行過繁華的街區,餘小西突然喊:“停車。”
前面的司機看了眼那保鏢,才慢慢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前後的車子也跟着停下來。
餘小西打開門下車,說:“我到前面買點東西。”
“少奶奶。”坐在副駕的保鏢馬上緊張地跟下車,擋在她的面前。
“做什麼?我沒有人身自由?”餘小西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保鏢,問。
那樣的表情與眼神,看得冷靜卻又莫名犀利。
保鏢謙遜地低下頭,說:“少奶奶,我們奉命保護你的安全。這裡人流量實在太大了,少奶奶需要什麼,可以讓家裡的人幫您買。”
這話乍聽上去像是在爲她的安全考慮,可是仔細聽來,卻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我今天如果非要去呢?”餘小西反問。
那保鏢沒回答,只是仍不肯妥協地站在她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餘小西眼眸微沉,厲聲說:“讓開。”
保鏢沒動,同時其它人也從車子裡涌出來,將她團團圍住。餘小西看着周身那烏壓壓的一片,剛剛他們還一副竭盡全力保護自己的模樣,將她奉爲駱家少奶奶。這會兒……其實她還沒真想要去買什麼東西,只是想印證自己的猜測而已,沒料到還真被她猜中了。
剛開始這個保鏢衝進來的時候,她是沒有多想,直到車子出了小區,她纔有點醒過味來。這些人來的太及時了,就是外面的人求援都不可能這麼快,除非他們原本就跟着自己。
“駱少騰給你的任務是什麼?”餘小西直問。
“保護少奶奶的安全。”保鏢回答。
餘小西聽到這麼官方的回答想笑,眼裡卻只有諷刺。保護?她現在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怎麼覺得是拘禁呢?
那保鏢知道她自然不會信,不由勸道:“少奶奶,駱少真沒別的意思,只是讓我們保護你直到他回來,你別讓我們爲難。”
兩人之間明顯是存在問題的,他只要保證餘小西不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剩下的事只等駱少騰自己解決便可以了。
餘小西聞言偏頭看着那個保鏢,他的意思是駱少騰怕自己跑了?所以才讓人看住她?駱少騰突然這麼緊張幹什麼?難道是知道自己接了那個電話?
時間在沉默中沉寂,餘小西不說話,保鏢也不說話,沒有人退讓。明明左側是商品街,人涌擁擠,身後是車水馬龍的公路,引擎與鳴笛聲交錯,到處都那麼吵,他們這方天地像是被分隔開了似的。
保鏢覺得這種情況自己很難辦,對方不是駱少騰要對付的人,而是他的妻子,他接到的任務是保護,不可能隨便對她動手。時間久到就在他考慮必要時候需不需要用武力時,餘小西她突然轉身回了車上。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楞了下,隨着彭地一聲車門關上,保鏢們終於反應過來。那人跟着坐回副駕駛,其它保鏢也紛紛上了車,繼續往駱家行駛而去。
餘小西坐在後座沒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車廂內的氣氛沉悶。對於保鏢來說,只要她平安回到了駱家,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
——分隔線——
相比起餘小西那邊,莫亦銘眼睜睜看着餘小西離開,心裡其實更不甘心。將自己帶的保鏢遣散後,驅車離開那橦破舊的小區,一路飆回自己半山的別墅。
車子停在院內,馬上有司機迎過來。他將鑰匙拋過去,逕自進了別墅。
“莫先生。”傭人見他回來喊了一聲。
莫亦銘卻沒有應,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人一般,臉色沉着走到酒櫃前,倒了杯水仰頭狠狠灌了一口。
一個家的氣氛完全取決於主人的心情,傭人看到他陰霾的臉色,便知道今天鐵定不好過,便立馬大氣都不敢喘地站到一邊。
莫亦銘纔不在乎傭人怎麼看自己,將杯子裡的酒水一口氣灌進去,壓抑地咳了一聲,提起酒瓶又要倒。
“莫亦銘!”始終坐在客廳裡,連他餘光都沒得到的林妙可終於看不去,伸手壓住他手裡的酒瓶阻止。
莫亦銘看了她一眼,對於她眼睛裡看着自己盛滿的擔憂神色視若無睹,只有她對自己事情干涉的不滿和厭惡,冷着聲音說:“走開。”像在驅逐蒼蠅一樣。
林妙可搖頭。
莫亦銘本來就心煩,這時看着她哭喪着臉覺得心情更加糟糕,執意給自己倒酒。林妙可也不知怎麼的也較上了勁,用力抱住酒瓶。
可她畢竟只是個女人,力氣怎麼比得過莫亦銘,更何況他對她從來沒有憐香惜玉過。他手勁大,她又用了全身的力氣,瓶子脫手的一瞬間,林妙可腳下趔趄了步,身子撞上吧椅,一陣雜亂的聲音響過後,便直接坐到地上。
地板雖然是木製地板,後背刮到椅子上那下卻不輕,頓時一陣火辣辣地痛傳來。林妙可擡頭看着仰頭灌酒,連個餘光都沒施捨給自己的莫亦銘,胸口突然塞滿委屈。 WWW_тt kán_co
“林小姐。”傭人見她這樣,上前想要扶起她,卻被林妙可一把推開。
“看我可憐是不是?”她衝傭人發火。
傭人覺得自己很無辜,又被兇的有點不知所措。
林妙可那刻的模樣很淋漓盡致地詮釋了一句話: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吵什麼吵?要吵滾出去,別在這裡鬧。”林妙可牽怒的火氣都沒有撒完,莫亦銘就跟着不耐煩地吼起來。
傭人一看這陣仗,嚇的立馬轉身溜了出去。
反正這兩人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吵了不是砸東西就是罵人,她還是能暫避下就暫避下的好。
當然了,她可以溜,林妙可卻不可以!
她是誰?
家世雖當年不如江璐,但家裡開着自己的公司,也算是頗有家底。她又是家中獨女,從小就沒受過什麼委屈,大學唸的專業讓她可以在這個城市擡得起頭,加上長相、身段、氣質均不錯,讓她走到哪裡都被禮遇。
從小到大,她只有在莫亦銘身上栽過跟頭。從遇到他開始,他眼裡就只有餘小西的存在,直至今日,他眼裡還是隻有餘小西。
林妙可手撐在椅子上,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她對上莫亦銘的眼睛,說:“我吵怎麼了?莫亦銘,你看清楚。從前你落魄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林妙可,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還是我林妙可。你這一天天的爲了那個女人鬱悶喝酒有什麼用?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就算回到你身邊也是個殘花敗柳,只有我——”只有她從始至終只愛他,只有他一個男人而已。
然而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完,他就突然撲上來,一下子扼住她的脖子。那雙眼睛帶着充血的赤紅,恨不得要掐死她般,說:“你再重複一次?”
林妙可其實還是不懂,她的心就算是金子做般昂貴,他不在乎也會如糞土般對待。他們之間的問題在於她太過在乎,關鍵是隻有她在乎,莫亦銘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
其實她懂,她只是過不去那道坎。就比如此時,林妙可看着他那兇狠的眼神,脖子上要掐死自己般的力道,這麼憤恨,失去理智完全是因爲另一個女人。
“我說餘小西她就是個殘花敗柳,她就被駱少騰不知玩了多少遍了——咳—咳——”莫亦銘的模樣激起她對餘小西更多的恨意,所以她毫無畏懼地大罵着,卻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
因爲呼吸不上來,她用力地去拽他的手。而他就那樣看着她在自己手下掙扎,那一刻是真的想要掐死這個女人的。
“莫總,莫總。”臉上帶刀疤的男人進來恰巧看到這一幕,求情地喊着,馬上將莫亦銘拽開。
“咳—咳—咳——”林妙可跌在地上,被突然涌進鼻腔的氧氣嗆的咳嗽起來。
莫亦銘現在渾身都是酒味,頭髮亂了,衣服也亂了。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女人,眼裡一點愧疚都沒有,只有冰冰冷冷的麻木。
“莫亦銘,有種你就真的掐死我,你掐死我啊?”林妙可摸着自己脖子,還在不知死活地衝着他吼。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待在他身邊這樣自虐,還真不如死了。
莫亦銘眼眸一沉,便要上前,那個刀疤男連忙拉住他,勸道:“莫總,她只是一個女人,何必跟個女人一般見識?”
莫亦銘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情緒不明,不過倒沒有再跟林妙可置氣,轉身便上了樓。
莫亦銘離開後,客廳裡就只剩下林妙可和刀疤男了,他伸手將林妙可扶起來,嘆了口氣說:“林小姐,你明知道他的逆鱗,又何必每次都去觸?”
林妙可看着空蕩蕩地樓梯,耳邊是刀疤男勸解的話,脣角溢滿諷刺。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知道每次提起那個女人會令他們之間不痛快,尤其是自己心裡不痛快,卻總是一而三再而三地自虐般提起。
她本意是提醒莫亦銘,餘小西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只是那個男人不肯面對現實。他越是不肯面對,她就恨不得將他敲醒,於是一直這樣惡性循環着。
“我真的很想,很想殺了餘小西。”她摸着自己發疼的脖子,每字每句都充滿恨意。與莫亦銘每次爭吵過後,她心裡對餘小西的恨就增加一些。
“林小姐不要急,等莫總開完飛凰集團的股東大會再說。”刀疤男人說。
林妙可這時彷彿纔想起注意兩邊的動向,不由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目前莫總除了駱子揚手上轉過來的股票,再之前加上收購的那些,應該與駱少騰旗鼓相當。現在端看兩人誰拿到的授權多。”
“駱少騰呢?”
“現在還在國外,想來要拿到授權還是有點困難。今天如果不回來,只能明天了,有可能會錯過股東大會。”
“他這時候居然肯親自去國外?”林妙可不懂。
“有個股東去了那邊,他也是沒辦法,畢竟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刀疤男回答,那老練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混黑道的。見林妙可看着自己,他又補充道:“那人手裡有大約百分之三的股份。如果他談下來,而莫總沒有談妥那個劉老這個授權的話,我們一定會輸。”
“那個劉老不好對付?”如果好對付的話,駱少騰可能就不會捨近求遠了。
“別擔心,莫總會有辦法的。”刀疤男說。
林妙可當然不會讓莫亦銘輸,更不會希望他輸,她還等着看餘小西的下場呢。
餘小西,如果駱家倒了,我看你怎麼辦?
——分隔線——
莫亦銘喝的不少,回到房間倒頭就睡。其實很多年都沒有睡個安穩覺了,所以即便睡着,心裡該有的事還是一件都沒有放下。
翌日清早,他準時起牀。
在衛生間裡刷牙的時候,就聽到放在臥室的手機鈴聲響起來。草草漱了口回到臥室,看了眼手機屏後,按了接通鍵移至耳邊,問:“什麼事?”
“莫總,駱少騰剛剛從吳總下榻的飯店離開後,現在去往機場,據說,他已經拿到授權。”那頭報告。
莫亦銘的臉色也沉下來,問:“消息可靠?”
“可靠。”那頭肯定地說。因爲知道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所以口吻沉重。又問:“有沒有辦法阻止他?”
“他們帶了保鏢,早有準備。”那頭回答,聽來十分爲難。
莫亦銘沉吟,說:“先跟着他,我再想辦法。”掛了電話下樓,林妙可已經坐在早餐桌上了,傭人過來幫他拎公文包,他卻逕自往外走,說:“不吃了。”
車子已經停在院子裡,莫亦銘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時,林妙可已經跑過來,麻利地鑽進副駕裡,說:“一起走。”
莫亦銘看着系安全帶的她,每次都這樣,昨天明明吵的那麼厲害,今天她當發生過一樣。
林妙可當然知道他會鄙視自己,但是怎麼辦,她放不下,只能這樣沒皮沒臉地繼續下去,所以假裝若無其事地拿出化妝鏡補妝,避開他的目光。
莫亦銘這時的心情要比昨天回來時平復許多,也沒有心情與她吵架,所以直接發動引擎,將車子開出去。進了市區之後,他身上的手機響起來。
那頭報告了劉老今天的行程,莫亦銘很快就掛斷了,對林妙可說:“你在前面路口下車,我今天不去公司。”
“你去哪?”林妙可問。
“駱少騰已經拿到了那百分之三的授權,我要想辦法去搞定那個老頭子。”
這位劉總曾經是政府人員,也與駱家有過節,所以駱少騰纔會放棄他。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巴不得駱家倒纔對,可是他偏偏是個倔脾氣,莫亦銘怎麼也說不動他,搞的他也很是頭疼。
“亦銘,你想過沒。駱少騰如果已經拿到授權,你就是說服了劉總也沒有把握是不是?”林妙可聽到駱少騰已經拿到授權,不由開始擔心問。
“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拖延駱少騰,讓他到不了場不就好了。”
“他手裡有授權,今天不到場,那些支持他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支持票決。”林妙可開始爲他擔心。
m市畢竟是駱少騰的地盤,那些股東隨時有可能倒戈。
“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莫亦銘說,盯着外面的眼色發沉。
“你想怎麼做?”林妙可問。
莫亦銘看了她一眼,沒回答,脣角只露出一個笑紋。車子停在路邊,對她說:“下車。”
——分隔線——
元旦早就過了,春節即將來臨,正在人們準備着過年,忙的正如火如荼的時候,飛凰集團在今天即將迎來他們“期待”已久的股東大會。
駱少騰和李志現在已經在飛回來的飛機上,兩人手機均已關機,只是因爲天氣原因航班延誤,他們會在抵達m市後會直奔飛凰集團。
當然,所有事情也已經事先安排好。
時間很緊迫,可能會趕不上股東大會,這對於他們來說太危險。股東那邊駱少騰也已經打過招呼,想辦法拖住票決時間,只是沒有一個駱家人在場總不能安定人心。
餘小西作爲駱家的人,無疑是最佳人選。
她早上早早起來準備妥當出門,管家準備仍是一個司機,先後兩輛車子跟隨,至於暗中有多少人她心裡其實也有數。其實時間離股東大會還早,餘小西的性格謹慎,所以想要早早到場,但刻意錯過了早高峰時段。但是今天明顯車流量很大,道路並不十分通暢。
十字路口,車子排起長龍。
綠燈亮起,載着餘小西的車子駛過路口十字路口,一輛小貨車突然從旁邊夾塞,冒着闖紅燈的危險也衝了過去,跟在了餘小西的身後。
“擦——”因爲這一出,跟在餘小西后面的車只能留在原地。
車子真的太多了,前面的車子只能往前開,後面車子裡的人只能緊張地注意着餘小西的車子,直到下一次綠燈重新亮起,蹭地竄出去。
車流量很大,道路又是四通八達,被打亂的車形很難復原。那輛小貨車又一直跟在餘小西的車子後面,隔開後面的車子。因爲體積很高,所以只能讓後面的人隱約看到前面的車尾。
“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跟了一段路後,保鏢遲疑地說。
“想辦法超過去試試。”總是這樣受制於人,萬一真有什麼情況,他們也怕餘小西出事。
兩人又跟了一段路,車子上了立交橋時,他們以爲終於尋找到機會,那輛貨車卻突然一打方向盤轉了道。沒了它擋住視線,此時保鏢才注意到前面那輛車,車型與餘小西坐的車型一樣,但牌照號卻完全不一樣,不由變了臉色。
“少奶奶不見了,大家趕緊返回去找。”保鏢通過耳麥通知衆人。
他們在橋上不可能逆行,要拐回去卻並不那麼容易,打餘小西的手機也沒人接聽。心焦地折騰了十幾分鍾後,終於回到分開的路口。
這邊路口堵塞的情況更加嚴重,保鏢們迅速下車在附近街上尋找。很快,他們便在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裡找到了餘小西所乘的那輛車。只是此時後車座車門開着,司機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是昏迷還是死亡,而餘小西已經不見……
四個小時後,駱少騰與李志下了飛機。公司的人已經迎上來,喊了聲:“駱少,車子已經在外面了。”
駱少騰微微頷首,腳下步子一直未停,一邊開機一邊逕直出了機場。
手機剛剛開機而已,助理已經幫他拉開車門,來電鈴聲便響起來,他看了眼號碼,接通,移至耳邊。
“駱少,少奶奶不見了。”保護餘小西的保鏢稟報。
“什麼?”駱少騰臉色微變。
“是我們大意了。”那頭承認失誤。
駱少騰卻並不想聽這些,沉着壓抑的聲音,說:“給我找,馬上找。”
“是。”那頭應,其實一直沒停止過找好嗎?又遲疑道:“駱少,我們懷疑是莫亦銘。”
駱少騰聽到這個名字時眼皮跳了下,直接掛斷電話。這時他身上的手機又響起來,他看了眼,接起後直接問:“餘小西在你手上?”
“聰明!”莫亦銘大方承認。
“你想要什麼?”駱少騰問。因爲被捏住了七寸,所以聲音壓抑。
“你那麼聰明,我想要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莫亦銘反問。
駱少騰沉默了一秒,說:“好。”他答應了,十分爽快。
“你應該還在機場吧?去停車場,裡面停了輛白色的奧迪,是我爲你準備的,開着它到我說的地方來。”莫亦銘說,補充道:“規矩你懂哦?要快,別磨蹭,也別帶人。”
駱少騰直接掛了電話,快步返回機場,往停車場跑去。
“駱少!”李志大喊着追過去,其它人也跟着追過去。
只是他們還是追晚了,到的時候只看到駱少騰拉開白色奧迪的門,引擎發動,蹭地一下子離開……
——分隔線——
彼時,餘小西已經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坐了四個小時。她雙手被綁,嘴上粘着膠皮,外面靜的很,聽不到一點聲響。心焦,是因爲知道對方綁自己肯定是與股東大會有關,甚至計算着這時候駱少騰應該已經下了飛機。
門口終於轉來門板轉動的聲音,她擡眸,看着男人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莫亦銘?”看到他,她像是很意外又像是不意外。
“是我。”莫亦銘應着走過來,然後幫她鬆綁。
看到她腕子上的勒痕,捧着她的手一副心疼的模樣,幫她吹了吹,問:“很疼吧——”
餘小西卻是揚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到他的臉上。
啪地一聲,皮肉相撞的聲響很有衝擊力,尤其是莫亦銘。他偏着半張臉慢慢轉過來,看着餘小西,對上她因爲隱忍怒意而發沉的眼睛。
“抓我來這裡幹什麼?”她問。
莫亦銘不說話。
“威脅駱少騰?”餘小西繼續猜測。
其實真的不難猜,因爲今天是股東大會,關乎她與他的除了駱少騰,便只有飛凰集團。
“鬥不過你就用這麼卑鄙的手段,莫亦銘,你真讓人噁心。”
她看不起他!
“西西,我如果把股份都還給駱少騰,你會不會跟我好好過日子?”莫亦銘問。
“不可能。”餘小西明確地拒絕。
別說她已經不愛他了,就是愛。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可以跟女人好好過日子的狀態?莫亦銘已經變的連她都認識了。
“爲什麼?你不是很偉大的嗎?當初可以爲了我嫁給他。現在爲什麼不能爲了他回到我身邊?”莫亦銘抓着她的肩,有些挫敗地問。
“因爲我相信他的能力,一定能扳回劣勢。”餘小西推開他。
她不想他碰自己,讓她覺得噁心。
莫亦銘看到她眼裡的嫌惡,拿出電話,問:“如果他知道你在我手上呢?”
“你想幹什麼?”餘小西看着他的手機,心裡涌起不好的預感。
“我想知道你和公司之間,他到底選擇誰?”莫亦銘說。
他不得到,那就都痛好了。
“你瘋了。”餘小西見他想將電話打給駱少騰,着急地去搶他的手機。但通話還是接通了,裡面傳來駱少騰急切的聲音:“莫亦銘?”
原本抓住莫亦銘的手臂的餘小西,在聽到他的聲音時,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上山了吧?我的耐性可有限,保不其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莫亦銘說。
那頭沉默,只道:“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她原本就是我的女人,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着?”莫亦銘笑了,他覺得聽着駱少騰緊張的聲音,感覺很爽。
“莫亦銘,你如果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一定會放幹你的血。”駱少騰一邊將腳下的油門踩到底一邊發狠地說。
事實上如果此時他能摸得到莫亦銘,他一定會把他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他居然敢綁架餘小西!
“急什麼?我只是提醒你要快點而已。”莫亦銘說。
“讓我和餘小西說話。”駱少騰要求。
莫亦銘將手機放到餘小西耳邊,餘小西看着他,也恨不得殺了莫亦銘,卻依舊那樣屏着呼吸。駱少騰也屏着呼吸,所以話筒裡只有一片沉默。
莫亦銘很不喜歡餘小西現在的狀態,好像兩人多麼深情,深情到不需要用言語來說明,就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意。不由對她說:“說話啊,剛剛不是還叫那麼大聲嗎?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怎麼不說話了?”
餘小西看着他,那眼神真恨不得從他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餘小西,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話筒裡終於傳來駱少騰的聲音。
“嗯。”餘小西發出一個單音。
不止是她這邊有莫亦銘這個監聽者,更因爲她怕自己多說一句話泄露自己的情緒。
“別怕,我會去救你,等着我。”駱少騰說。
“好——”餘小西沒有應完,手機已經被莫亦銘拿開。他對駱少騰說:“我再給你五分鐘,你要快點。你也知道我對西西的心思,我怕我會忍不住對她動手動腳。”
“莫亦銘,你別落我手裡。”駱少騰說完,直接將手機掛斷。
油門一直踩到底,順着蜿蜒的山路而上。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他給五分鐘怎麼夠?
別墅裡,莫亦銘掛了電話後,偏頭對上餘小西的眸光,問:“怎麼?擔心他?”不得不說,看着她此時的模樣,他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餘小西不說話。
他將她拽到窗前,這裡是三樓,可以將整個院子的全貌收進眼底。山裡的別墅自然建造的很好,院子的景緻更是沒話說,她看到的卻是那些聚集的人,甚至有人手裡還有槍。
“駱少騰身手好像蠻不錯的,不知道他進了這個院子還能不能走出去?”莫亦銘說,很滿意地看着她慘白的臉。
“殺人是犯法的。”餘小西說,感覺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我又沒親自動手。”莫亦銘聳肩,笑着又道:“不妨實話跟你說,這橦別墅也不是我的,到時痕跡一抹,他的死沒人能查到我的頭上。”
如果此時有面鏡子,莫亦銘一定會看到自己得意、卑鄙、噁心的嘴臉。
餘小西垂在身側的手動了手,注意到身邊的茶几上有個果盤。她說:“莫亦銘,如果我現在把你殺了,今天的股東大會是不是就開不成了?”飛凰只要沒他的興風作浪,飛凰依舊可以在駱少騰手裡。
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種壓抑的沉靜,彷彿準備破釜沉舟。
得意的莫亦銘卻並沒有聽出來,他仍然在笑,說:“你不敢——”他話音未落,噗地一聲,她手中的刀尖沒入他的胸口。
刀就是水果盤裡那把刀,不長,卻足以傷到要害。
莫亦銘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鮮血漫延,抓着她的手,問:“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她居然真下的去手。
“你逼我的。”餘小西眼裡卻沒有感情se彩,她用力抽回手,並拿了他掉在地上的手機。
莫亦銘意識到她要幹什麼時,朝着樓下大叫:“來人,快來人。”
餘小西卻迅速將自己反鎖進衛生間裡,然後給駱少騰打電話。
手機響了兩聲之後,馬上傳來駱少騰的聲音,他問:“莫亦銘,你又想怎麼樣?”
“是我,駱少騰。”餘小西說。
此時外面已經傳來雜亂的聲音,以及女人的尖叫,餘小西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
“他又想耍什麼花樣?”駱少騰問。
在他的意識裡,餘小西是被莫亦銘控制的人質,她此時拿着莫亦銘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必然是莫亦銘的意思。
餘小西卻沒有說話。
“別怕,我會救你的。”駱少騰安慰。
外面已經傳來撞擊門板的聲音,餘小西走到窗邊,咬了下脣,沉着聲音說:“不必了。”
“什麼?”因爲她堅定的口吻,駱少騰不明所以。
餘小西緊張的掌心都是汗,覺得手裡的機身隨時都會滑出去,她說:“駱少騰,我已經知道關於張舒雅的那件事,我在書房裡找到了那張光盤。”
駱少騰皺眉,不知道她這時候提這個做什麼,還是說:“我可以解釋。”
“不用解釋了,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
駱少騰隱約覺得有事要發生,因爲她說話怪怪的,他卻找不到重點。
餘小西又問:“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上了山了吧?”十分肯定的語氣。
“是。”駱少騰說。
他看了眼導航,儘管心急如夢,離目標卻還有段距離。他的車速很快,一直都在死命踩着油門。這樣的速度正在山路上行駛極度危險,邊上雖然有圍欄,但每一次急轉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山上都是莫亦銘的人,你已經回不了頭了。”
駱少騰覺得她口吻有些不對,沒有搭話。
“駱少騰,你不是真的愛我對不對?”餘小西問。
“這時候說這個幹什麼?”駱少騰覺得餘小西這時最應該擔心的是她的安危。
“我看到那張光盤就知道了。其實挺好的,反正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你,我愛的人一直都是莫亦銘。你也知道吧?我在你身邊從來都是迫不得已。不過現在好了……”
“餘小西。”駱少騰握緊方向盤,只覺得胸口的傷一陣陣地痛。
她又道:“不怕告訴你,今天這個局其實是我和莫亦銘聯手做的,爲的就是騙你上山。”
“我不信。”他吼。
“莫亦銘已經在各個路口都安排好了人,只有你死了,我纔可以徹底擺脫你。哦,不,咱們是夫妻關係,如果你死了,財產全部由我繼承,謝謝你給我和莫亦銘的結婚禮物。”說完,餘小西將手機丟進浴室的手裡,這時浴室的門正好被撞開。
駱少騰聽到結婚禮物四個字時,下意識地踩下剎車,卻發現車速沒有絲毫減慢,並急速朝山路邊的圍欄撞過去。他臉色驟變,下意識地轉動方向盤,但是已經來不及。
車頭撞毀圍欄,失控地躍進山壑。
隨着巨裂的撞擊聲,車子順着坡度朝下翻滾。然後彭地一聲暴炸聲響,沖天火焰竄起——
------題外話------
寫完這章,榴真的好怕大家朝我丟爛菜葉,頂着鍋蓋弱弱地說聲,看在糖糖的份上,下手輕點,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