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高峰過去了,可商業區內的高峰纔將將開始,店內店外到處是人,彷彿今天不買明天就沒得買了。尤其是菜市場內,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嗡嗡聲比炸了營的蜜蜂還吵。
蕭紫玉拎着兩個大蘿蔔,擠出人羣向南山區走去。
陸琛站在一棵大樹下,痛楚的目光,由遠而近地迎視着蕭紫玉。她只好站下,無言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爲了志氣纔會那麼做的,我不怪你,因爲是我錯在先。現在,我和趙野玫已經沒有了任何瓜葛,咱們之間也就不存在所謂的障礙啦,所以,懇求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也不要懷疑我的誠意行嗎?讓我們重頭開始,我保證再也不會做一點讓你難過的事。給我機會,求你。讓我證明給你看,好不好?”他哀哀地求着,語聲低沉而傷感。不知不覺伸出手,似乎要去牽她的手。
蕭紫玉往旁邊閃了閃,躲開那隻修長有點蒼白的手。“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我們是不可能的。過去的三年已經白白的Lang費了,就別再增加Lang費了好嗎?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我怕傷了你。可是,唉!我不管了實話告訴你吧,假如你不和那個絕情絕義的混蛋一同走來,也許我會試着接受你。我和李勃然在一起不是志氣,是真心。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我不值得你這樣,所以,你就把我給放下吧。看看你的周圍,比我好的人多的是,譬如趙野玫,多想想她,千萬別對不起人家。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咱們都有了方向,就不要回頭了。讓咱們就做好同學行嗎?”
陸琛陌生地盯着蕭紫玉,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因爲自己和武震同時追求過她,所以她才選擇了第三個人,這理由能說服誰呀?爲什麼她不承認自己看上個比他條件更好的呢?虛僞,太虛僞了!認識她這麼多年,竟然沒有看透她?算了,算了。這樣一個虛僞的人,若再死纏下去就真的是虐待自己了!
“武震是絕情絕義,但他不虛僞,這一點他比你強。別把我當成猴子,你沒有這個權利。”他惡狠狠地吼,引得附近的行人都駐足朝他看來。他不理,繼續怒吼,“什麼一同走來,你怎麼不說李勃然的條件好啊,研究生又當上了科長,說不定將來還能當上廠長呢,如此你不就成了一品夫人嘍?登這枝望那枝高,你也不怕摔死?做你的美夢去吧!陸琛並不是無賴,不會害得你做不成官太太的。”吼完,帶着一臉的獰笑,轉身大步而去。
蕭紫玉沉痛地望着連背影都掛着痛苦的陸琛遠去,忽然感到一陣心痛。
——她不想傷害他,偏偏她又傷害了他。是她太絕情,還是他們壓根就是這種傷害與被傷害的關係?他等了她七年,忠貞不二,始終如一,她應該爲了他的忠貞而感動,接受他的感情纔是啊!然而,她不僅不動情,還一次次地在他心上扎刀子。每次他帶着她製造的傷口踉蹌遠去的時候,她都難受不止後悔不已。曾幾何時,她一度強迫自己去接納這個男人,可又總是在最關鍵之際改變主意,難道她真的是個見異思遷的人麼?輕輕嘆氣,慢慢轉身,沒等邁步她卻又站住了,望着從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轉出來,臉如冰霜目光似刀的趙野玫,她疼痛的心驀然就不痛了。
趙野玫距離蕭紫玉幾步遠的地方站住,冷颼颼地說:“蕭紫玉,我今天才算真正地認識了你。我警告你,我和陸琛的事不要你操心,你最好一個字也別說,否則我一定不會饒你。咱們的交情到此結束,不管到了哪裡,你都不許說認識我,更不許說我們曾經是好朋友。”
“沒問題。那樣的交情斷就斷吧,沒啥可惜的!你們的事我會管住自己的嘴,這你可以放一百顆心。”蕭紫玉很生氣,陸琛可以罵她,可以侮辱她,就是拿刀子捅了她她也認——因爲她欠他的。趙野玫不行,由小到大,不論大事小事,公傢俬家,都是她在照顧她,即便是小時候上山砍柴,也是她先幫她捆好綁妥才整自己的——說到底是她欠她的!現在,她竟然提出翻臉,那就翻吧。沒啥大不了的!
“不過,我倒要問一問,我到底那裡讓你真正地認識了?到底哪裡又讓你佩服了?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說服我,今天我就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了,咱們就好好地掰扯掰扯。你沒有任何條件侮辱我!”
“我侮辱你?到底誰在侮辱誰呀?你明明知道陸琛喜歡的是你,可你卻把他硬往我這兒推?你這不是存心讓大家看我的笑話嗎?”
“原來如此。看來十幾年的朋友真是白做了!”蕭紫玉擺擺手,心浮氣燥地說下去,“我也警告你趙野玫,你和陸琛是黃是綠都不許牽扯到我的頭上,因爲我和他壓根就沒有任何關係,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如果我違背了今天的諾言,出門就讓車把我給撞死。”說完,她大踏步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交一個好朋友也許得十年八年,失去一個好朋友卻只需幾分鐘,這就是生活!
趙野玫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激靈靈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