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順休了產假,樑秋影調走了。副食組五個人忙得根本休息不上,人人心裡都有了怨氣。
也不知道是累的緣故,還是陳杰瑞不給安排人氣的,趙野玫的下巴上長了一堆燎泡,而且看啥煩啥,三餐加在一起也不夠一隻貓吃一頓的。
這天下午,上廁所回來的周拎着一小袋青杏邊走邊吃,邊吃邊嚷嚷着酸。“喂,誰喜歡誰吃吧。我是沒有這口福了。”齜牙咧嘴地把青杏扔在副食組的櫃檯上。
白安如過去撿了一枚青杏扔進嘴裡,僅僅嚼了幾下就受不了酸吐掉了。謝金鳳也拿起一枚青杏塞進嘴裡,雖然沒吐,卻酸得直打冷戰,嚥了口酸水後她責備起周來:“這麼酸你咋還買這麼多,你的錢是不是太多了?”
周也嚥了口酸水。“哪是我買的?從廁所一出來就碰見佟亞楠了,是她給我的。”
歷來很會過日子的白安如看着半袋青杏扔了可惜,就拿起來挨個地勸讓:“百花,組長,亞賢……。”
“快拿走,一看見嘴裡就泛酸水。”
“我不行。給她吧。”
“你可饒了我吧,不吃我的牙都倒了。”
“一羣膽小鬼。”白安如咕噥着,轉臉看見從貨架子後面出來的趙野玫,立即熱乎乎地湊了上去。“老趙,我知道你最怕酸。可是你看這些杏兒多好,扔了太可惜了!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咱們絕對不攤派。Lang費食物不是極大的犯罪麼?對不對,同志們?”胡謅一通,回頭向看着她的同事擠眉弄眼地拉贊助。
有人衝白安如伸悄悄大拇哥,有人使眼色,有人對她笑。突然,搞動作的人不搞了,笑的人也不笑了,大家都被驀然響起的嘎吱嘎吱聲拽過去了目光。
趙野玫垂着眼簾,兩手互換抓着塑料袋裡的青杏往嘴裡填着,連杏尾巴都顧不得摘杏仁兒都不吐了。牙齒嘎崩崩地嚼着,被磨碎的杏肉咕嚕嚕地滾進了嗓子,ru白色杏汁兒順着嘴角往外擠着,三五成羣的青杏還急急忙忙地趕着進牙門。
五個人都有了動作,不是吐酸水,就是嚥唾沫,同時,每個人心中都有了疑點:最怕酸的人怎麼會忽然間嗜酸無度了呢?難道她害喜了?可她連男朋友都沒有,這喜是從何害來的呢?
嚥下最後一點兒杏肉,趙野玫看了看注目於她的同事,突然明白自己失了態,趕忙轉過貨架子,拎起一隻沒刷的醬油捅扔進水池子,然後擰開了水籠頭。
水歡暢地流着,趙野玫卻視而不見。低着頭摸着扁扁的肚子激動地想着:“吃不下飯,咽不下菜,疙疙瘩瘩地老想吐,一見到酸東西就邁不動步,月月一天也不差的‘那個’已經超期十多天還沒來,難道真的有了?老天爺,您老人家對我咋這麼好啊?您是不是看我爲了那個男人,連臉都不要了的情分上獎賞給了我這塊肉哇?謝謝www。qb5200。Com您老天爺!太謝謝www。qb5200。Com您了!有了這塊肉,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去要回那個位子啦對不?我應該現在就去。唔,等等,不行。別是貓叼吹吧(膀胱)歡喜半截。得趕緊去醫院檢查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就可以立即要求他負責。”想到這裡擡腳就走,可她僅走了兩步又忽然站住:“不行,不能去醫院,哥哥在醫院,不管真假,都會讓他擡不起頭來的。還是回家讓他想招兒好了,反正他已經想了一招兒。對,就這麼辦。可是,萬一那個渾小子不認賬可咋辦?明明是第一回,咋會沒出血呢?不都說女孩子第一次都會出血麼?沒見血就沒了證據,他肯定不會承認了。如是這樣,那真是李雙雙死了丈夫——沒了喜望(希望)。就是有了這塊肉也沒用,他不得說是跟別人搞出來的。老天,那晚咋就沒出血呢,如果有了血當時不就逼他就範了嗎?……”她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沮喪,一會兒又焦灼不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着,水龍頭已經嘩嘩了快十分鐘了。
“哎,誰在後邊呢?咋不關水龍頭啊?”周不滿地喊。
趙野玫一激靈,趕緊關上水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