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的帕敢,地處霧露河上游西岸,屬熱帶季風性氣候,儘管是在12月份,依然很熱。
我們在出發前,終於見到了常將軍,他身材並不算魁梧,比我矮一些,大概有一米七五的身高,皮膚黝黑。身着半袖軍裝,看上去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他的漢語說得很好,聽袁舅講,他爺爺是當年入緬作戰的一個旅長。如今,他在緬甸的軍事實力最爲強橫,幾個大的老坑都在他的手裡,是緬甸,乃至東南亞都不可忽視的一個存在。
“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裡默默想到。
上午,常將軍帶着我們參觀了幾個礦區。其中一個名叫“勒馬貢”。“勒馬貢”的意思是“隨便挖一下都能出翡翠”。可見當地的翡翠產量。
將軍帶我們登上了“勒馬貢”的山崗上,向下俯瞰。勒馬崗海拔不過三百多米,卻是整個帕敢最高的一座山。站在山頂,一眼望去,小鎮帕敢便盡收眼底。
中午,將軍又安排我們吃了當地非常有特色的撣米飯,一個竹編的盤子,裡面墊上荷葉,蒸出來的米飯,有白色的,有紅色的,還有黃色的……米飯的周邊整齊擺放着兩個切開的雞蛋,還有涼菜和醬汁。緬甸菜主要以酸辣爲主,所以肉菜都是很辣的。
我夾起一條白色剔透的肉問袁舅道:“這是什麼肉?”
“蛆!”袁舅道,“這邊有很多人養蛆,就是爲了吃的,高蛋白,你也嚐嚐!”
“噦!”我差點吐了,“這玩意還是算了吧,我享受不來。”
下午,我們在“勒馬貢”買了些原石,我都看過了,起碼可以賺幾個億。袁舅沒有選擇當場切石,畢竟緬甸當地也不太平,只是裝了車,準備一同運回國內再切。
在“勒馬貢”只是開胃菜,明天在帕敢小鎮的展銷會纔是重點。
同時,我注意到了來自日本的秋田一郎,他始終面帶微笑,卻很少說話。即便說話,也只是低聲和身邊的人說幾句,看上去很和善的樣子,和我印象中所謂黑澀會大哥的形象頗爲不符。
晚上,我們住在霧露河邊的招待所,周圍都是將軍的人在看守。照理說,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可是我那種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袁舅……我自從來到帕敢,就有一種十分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不會出什麼事吧?”我終於忍不住把自己心裡的不安說給袁舅。袁舅一愣,“小軒,你的意思是,我們可能有危險?”
“嗯!”我肯定,確定,以及堅定地點了點頭。
袁舅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小軒,從現在開始,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他又將二十幾個保鏢都叫過來吩咐道:“今天晚上到明天我們離開帕敢前,都不要睡覺。槍不離身,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那幾個保鏢當即立正,敬了一個軍禮道:“是!”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什麼保鏢,竟然是軍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裡平靜的讓人感到恐懼。而我的那種預感越發強烈了。
“袁舅,您信我嗎?”
袁舅看了看我道:“我當然信你,你有着一般人都沒有的敏銳直覺,不然我帶你來帕敢幹什麼?不過……”他有些沮喪道:“我倒是有些後悔帶你來了,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和你家裡人交代?”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表現出來的鎮定與自信,讓袁舅有些刮目相看了。
後半夜,快4點了。這時,霧露河上突然響起了槍聲,“來了!”我低呼一聲。
“現在怎麼辦?”袁舅並不是沒有主意,但他還是先問我,也是相信我的預感。
我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沉下心來感受着。
這時,外面的槍聲忽然急促了起來,“要不我們衝出去?”其中一個保鏢建議道。
“不行,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我停下腳步道,“再等等看。”
“噹噹噹!”連續的敲門聲響起。
“什麼人?”兩個保鏢慢慢地接近房門,同時所有人都拔出了手槍。袁舅一把將我拉在身後。
“你們好,我是將軍派來的人。”
靠近門口的一個保鏢透過貓眼向外看了看,“一個人!”
“讓他進來。”
門被打開,一個穿軍裝的矮個子進來道:“各位,將軍通知,立即轉移。”
“外面什麼情況?”袁舅問道。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各位不必驚慌,將軍叫大家集中去大廳,然後會向大家說明情況的。”
袁舅和我對視一眼,我衝他點點頭。
“好,你前面帶路吧!”
我們隨着那個人來到了大廳。這時,大廳中已經聚集了十幾家來自東亞或東南亞的鉅富們,他們或者是有軍方的背景,或者有黑澀會背景,因此各自身邊也都有數量不等的保鏢。
常將軍見了我們,頗有些歉意地和袁舅握了握手道:“真的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我一定會保證你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袁舅點點頭,道了聲謝。
然後我看見秋田組的人也陸續到了,而將軍則和剛纔對我們一樣,跑過去和秋田一郎握手,這次他說的是日語,態度仍是十分誠懇。
等到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將軍便開口用英語道:“首先,我代表緬甸軍方向各位誠懇道歉,讓各位受到了驚嚇。但現在的情況危急,我不得不向各位講說當下我們所遭遇到的,正是一次軍事叛亂。我的敵人敏行,得知了我在勒馬貢,於是發動突然襲擊。目前,他們已經包圍了招待所。”
常將軍這樣一說,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不要吵,聽我說!”常將軍不得不扯開嗓子道:“不要吵,在這樣的時候,大家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然而再大聲也沒用,於是常將軍拔出手槍,對着窗外沒人的地方打了一槍。猛然聽見槍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傻愣愣地看着將軍。
“罵得,好好說話不聽,非得逼着老子動粗。”他此刻也不再裝什麼紳士了。
“媽了個巴子的,都給老子聽好了。讓叛軍攻進來,咱們都得死。現在把你們的手下都整頓好,然後聽我調配。袁先生和秋田先生一組,你們負責守衛一樓左邊的進出口;默罕默德先生和權先生,你們負責……”
常將軍撕下了僞善的面具後,開始顯露出他的霸氣,被他點到名的,也沒有辦法,只好聽從調派。因爲大家也都知道,這個時候鬧內訌,無異於死路一條。
所有人員都調派完畢,袁舅正準備拉着我走,卻見韓國的權先生突然用英語問道:“將軍,我們要守到什麼時候?”
將軍一愣,“權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他掃視了一週道:“以我們現在這些人,能守到什麼時候呢?萬一被叛軍突破防守,我們豈不是全完了?”
“叛軍越境而來,主要是偷襲,所以不會有太多的人,也不會帶重型武器。我在霧露河南岸駐有軍隊。我們只要堅持到天亮,他們就會發現這邊的異常,就會前來營救。”將軍似乎顧忌到他的身份,因此還是耐心解釋道。
“可是,我們爲什麼不和駐軍取得聯繫呢?萬一到了天亮,而駐軍沒有發現異常,最後我們還是會被殺死。”
將軍沉默片刻道:“並不是我不想聯繫駐軍,而是叛軍已經切斷了信號。權先生,您可以撥打手機試試看,如果能打出去,那你就是我們這些人的救命恩人。”
權先生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失望地搖了搖頭,不過他還是試着,按照常將軍提供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嘟嘟嘟……”幾聲忙音之後,電話恢復了平靜。
“叛軍控制了信號塔,”將軍指着遠處的勒馬崗道,“就是那個一閃一閃的紅點。如果我們能夠摧毀那個信號塔,就可以聯繫駐軍。只不過……想要衝破叛軍的包圍,抵達勒馬崗,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大家……還是安心防守吧,我相信,只要守到了天亮,叛軍不敢逗留,一定會主動撤退。”
衆人無奈,只好帶人準備去防守了。
就在這時,一枚火箭【彈】轟擊在了招待所外面的牆壁上。“轟隆隆”一聲巨響過後,牆壁被炸出一個缺口。頓時一陣機槍掃射,剛剛靠近牆壁的幾個人,不幸被散彈打中,倒在了殘垣之中。
“你不是說沒有重型武器嗎?”來自於阿拉伯的默罕默德怒吼道,“我們這些人都各自有軍方背景,我們要是死在這裡,緬甸就等着滅國吧。”
將軍皺緊了眉頭,他所顧忌的也正是這一點。
“將軍……”這時我站出來道,“我可以去勒馬崗,摧毀信號塔。”
“什麼?”將軍看着我尚顯青澀的臉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我此刻卻無比堅毅,“將軍,不要再猶豫了,我可以去炸燬信號塔。但我需要一輛車,一把機關槍和一個炸藥包。”
將軍見我不是開玩笑道:“華夏小子,你這是去送死!”
“我只是一個大學生,死了也不會影響到華緬關係。但萬一我成功了呢?”
“如果你能成功,你就是我常威的恩人。”
我笑着點了點頭道:“我還要100億美元,外加勒馬貢老坑一年的開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