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吞翅?龍師傅真是辛苦了。”
費南又忍不住感慨了起來,這同樣是一道花時間費工夫的功夫菜。
所謂鴿吞翅,顧名思義,就是乳鴿和魚翅的組合了。
和煎釀鯪魚一樣,這道菜的精髓也是去骨,去乳鴿的骨。
尋常廚師想去雞骨就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還是比雞鴨小這麼多的乳鴿。
這道菜也極爲考驗廚師的刀工和經驗。
這隻乳鴿看外形應該是一年的鴿子,龍昆保用了十分精細的手法爲它拆股取肉,整個乳鴿從背面看沒有一絲一毫的破損,裝水不漏。
然後,他又把上等魚翅與金華火腿填入了乳鴿腹中,再將其放入秘製高湯中慢燉,使鴿子的鮮香與魚翅的清香相融於湯。
所以說,這其實是一道湯菜。
魚翅耐煮,又包在乳鴿肚子裡,這道菜應該是龍昆保花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原因所在了。
費南先用湯匙舀了一勺湯,放到鼻翼下方嗅了下,才吸入口中。
嗯……鮮吶!
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聲,費南又用湯匙將乳鴿的腹部刨開,露出了其中晶瑩剔透的魚翅和火腿絲。
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輕輕咀嚼,爽脆鮮甜,費南滿足的點了點頭。
“怎麼樣?”
龍昆保自信的微笑問。
放下湯匙,費南笑着說:“龍師傅真是太客氣了,弄點五羊勾就好了嘛!居然用金山雙頂勾做鴿吞翅,太奢侈了呀!”
勾翅是魚翅中的一種,取自各種鯊魚的尾鰭部分,全鰭無骨,肉膜較薄,翅針較粗,外型美觀,價格也不低。
五羊翅是魚翅中的一個品類,大部分是從RB進貨,墨西哥、南美一帶,還有印度洋附近例如斯里蘭卡等地區也有出產,但品質都不如RB貨。
這種魚翅是廣東地區各大酒樓最常用的魚翅,價格上稍有優勢,品質也不錯。
所謂金山翅,就是從舊金山運來的魚翅,這種魚翅的質量好,其中所謂的雙頂勾則是專指出自海虎翅之中的勾翅。
海虎翅是相當有名的魚翅,僅次於天九翅,這種魚翅多產自南美太平洋地區,價格昂貴。
所謂的海虎翅指的是胸翅部分的兩片大翅,而尾翅就是所謂的金山雙頂勾了。
金山雙頂勾價格不菲,很多酒樓甚至拿它來冒充海虎翅忽悠那些不懂行的食客,龍昆保居然用這種魚翅來爲費南做了一道鴿吞翅,可以說是很有誠意了。
“一道菜而已,又用不了多少。”
龍昆保笑着說:“還請費先生多多賜教,多提點建議呀!”
費南嚐了口魚翅,嚐了口乳鴿,又單獨舀了勺湯,細細啜飲着。
龍昆保則耐心等待,也慢里斯條的喝着茶水。
放下湯匙,費南纔開口說:“湯底清澈,火腿風味和乳鴿的鮮香互相刺激,香濃可口。魚翅是用上湯提前煨透的,火候不錯,爽脆鮮甜。乳鴿軟嫩,軟肉一抿就散,滲透了火腿的鹹香風味……”
頓了下,他才又說:“乳鴿如果不提前處理醃製好,就會又腥味,你用胡椒粉和麻油提前醃過,然後用滾水洗去,藉此除腥,方法是對的,只是做得不夠到位。”
“哦?”
龍昆保將胳膊搭在桌上,好奇的問:“爲什麼這麼說?”
費南解釋說:“滾水雖然可以洗去表層的血污,但也會讓肉質緊縮,鴿肉裡還是有血,難免還是會有一絲血腥味。在清洗時,應該先用溫水小心搓洗一遍,再用滾水滾一遍定型,最好能用手探進乳鴿腹中揉洗,這樣才洗得乾淨。”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無視滾水,這得是幾十年的老師傅才能進行的操作。考慮到時間問題,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一道鴿吞翅已經很不容易了。”
費南笑着說:“龍師傅的出品還是非常不錯的,我只是吹毛求疵,挑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龍師傅你別見怪。”
“不會。”
龍昆保客氣了句,便忍不住拿過一個空碗和湯匙,舀起一勺湯送入了口中。
細細品了半晌,龍昆保再看向費南的眼神變得有些不敢置信。
這麼淡,幾乎沒有的血腥味他都嘗得到,這是什麼味覺啊?
“費先生你真是太專業了。”
“別別,只是嘴巴刁了點而已,我只是吹毛求疵,龍師傅你已經很厲害了。”
費南沒有謙虛,他雖然挑出了毛病,但只是一點細微的問題,那點血腥味普通人是發覺不到的,完全無傷大雅。
看向吹毛求疵的職業晉升任務,超級廚師的條件完成數額已經變成了1/20,特級廚師的1點完成數額是歐師傅提供的。
系統的判定沒有錯,費南自己判斷也是一樣,龍昆保的廚藝的確比歐師傅稍強一些。
廚房又端了幾道菜出來,燒響螺,清蒸東星斑,象拔蚌等等,都是些靠食材新鮮取勝的生猛海鮮。
“好東西,看來我今天有口福了。”
費南哈哈笑着問:“龍師傅學的是潮州菜?”
“沒錯。”
龍昆保並不意外,潮州菜用料考究,刀工精細,最大的特點就是借重海鮮,而且鴿吞翅本就是潮州菜的名菜,被費南猜到也很正常。
和鴿吞翅相比,後端出的這幾樣纔是好東西,可遇不可求。他起了個大早,跑去魚市上纔買回來的。
他原本是打算給後廚改善伙食,順便過過嘴癮,卻沒想到費南這麼識貨,便讓徒弟都端了出來。
“寶劍配英雄,紅粉贈佳人,美食自然也要和同好分享纔不算糟蹋。”
龍昆保端起茶杯,笑着說:“我以茶代酒,敬費先生一杯。”
“叫我阿南好了。”
費南端起湯碗,擠了擠眼睛說:“我比較喜歡以湯代酒。”
“哈哈!”
龍昆保爽朗笑了聲,也換了湯碗說:“沒錯,那我們就以湯會友吧!”
喝了口湯,龍昆保拿起了筷子,招呼說:“吃菜,嚐嚐響螺,剛好斤半,我運氣好,趕在萬福樓的周師傅前搶了下來。”
“好東西,難得呀!”
費南夾起一片說:“一斤半的響螺真少見,小一點不夠吃,再大就老了,一斤半的螺,掐頭去尾,也就能切出這麼兩片最肥厚的淨肉。這東西七年才長一斤肉,起碼十年才長這麼兩片好東西,真是罪過呀!”
說罷,他將螺肉塞進口中,一邊咀嚼一邊感嘆:“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