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哈哈哈!”
離着老遠,王琛就高高舉起手來,誇張的大喊了聲,哈哈笑着走上前來,一把攥住了馮敬堯的手,用力的晃了兩下。
隨着他嘴巴的張合,一股檳榔和煙臭味混在一起,噴在了馮敬堯的臉上。
微不可查的閉住了氣,馮敬堯忍不住心中吐槽。
要是他生出來這麼個兒子,恐怕也得氣得早死。
王琛身後跟着十多個穿着統一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手下,腰間都彆着斧頭。
燈光的映射下,斧刃處閃爍着銀亮的光芒,顯然都開過刃,而且磨得十分鋒利。
“來來來!都問馮叔好!”
王琛回身招呼。
“馮叔好!”
十多個手下恭敬的向馮敬堯鞠了一躬。
“太客氣了。”
馮敬堯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衝王琛笑問:“阿琛,自己家場子,也帶這麼多兄弟呀?”
“沒辦法啦!”
王琛大喇喇的往馮敬堯對面的沙發上一坐,兩腳翹起,搭在了茶几上,笑嘻嘻的說:“我不像馮叔你,朋友比仇家多,平時出門,當然要小心點啦!我又沒我爹那麼能打。”
說着,他擡起手來,身旁的手下便將一枚香菸放入了他的指間,用打火機點燃。
吸了口煙,徐徐吐出煙霧,王琛躺在煙霧中,懶洋洋的問:“馮叔好久不見,突然約我,是有事找我嗎?”
“哈哈!年輕人果然快人快語。”
馮敬堯笑着說:“不錯,我最近的確碰到了件棘手的事,恐怕得賢侄你出手幫忙了。”
“不是吧?馮叔?你在尚海的人脈那麼廣,還用我幫忙?”
王琛隨意擡手指了下不遠處經過的服務生,身旁手下馬上上前,攔住那服務生。
“這是七號桌客人點的酒水。”
那服務生小聲說了句。
“你不會再去拿一瓶啊!蠢死!記琛哥賬上!再拿兩隻乾淨杯子過來!動作快點!不然斬你去江裡餵魚!”
手下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奪過了服務生托盤上的洋酒。
服務生畏懼的跑開,手下將洋酒送到了王琛的面前。
拿過酒瓶,王琛笑問:“對了,程程還在北平上學嗎?好像有幾年沒見到她了。”
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馮敬堯微微皺眉,但還是說:“她上個月剛剛回來,因爲犯了些錯誤,被我關在家裡了。”
“所以就說嘛!女孩子還是別上學的好,現在的學校裡,整天教些洋人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規矩也不教,搞得那些大學生整天出來鬧事,要我說就是欠管教。”
服務生拿過了酒杯,王琛抓着酒瓶,往杯中倒入酒水,隨口問:“對了,程程也該嫁人了吧?許了人家沒啊?”
馮敬堯臉上笑容淡了些,搖頭說:“沒有,現在崇尚自由戀愛,隨她去吧!”
“父母之命還是要聽的嘛!”
王琛放了杯酒水在馮敬堯面前,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大口,笑嘻嘻的問:“不如馮叔你把她許配給我好了,我比程程也大不了幾歲。”
馮敬堯的笑容消失了,他算是聽明白了,王琛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
他已經說得明白,是有事來找他幫忙,但這傢伙還是顧左而言他,明顯是在吊着他。
心中警惕了不少,馮敬堯暗自提醒自己,這小子看上去混不吝,但實際上恐怕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我沒意見啊!”
重新擠出笑容,馮敬堯看着他:“你們都是年輕人嘛!當然要多接觸接觸,如果程程喜歡你,你們也可以試着談談戀愛嘛!”
“那就要馮叔多撮合撮合咯!”王琛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託着酒杯,若無其事的看着他。
“好說,好說。”
馮敬堯點頭答應着,隨即重新開口再提:“阿琛,我這次來,其實真的是有件事要拜託你幫忙的。”
“什麼事?”
王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隨口問:“是不是因爲那個精武門?”
馮敬堯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原來你小子早就知道,那還跟我左拉右扯的說這麼多廢話!
同時,馮敬堯的心中警惕之意更盛。
這件事是昨晚發生的,才過了不到一天。
而且就算有消息傳出昨晚有人和精武門的人產生了衝突,但這小子又是怎麼確認到他頭上的?
看着王琛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馮敬堯馬上便反應了過來。
這小子是在詐他!
雖然反應了過來,但馮敬堯愣的這片刻就等於是承認了王琛的問題。
王琛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得意的喝了口酒。
馮敬堯心中暗歎,果然是流言蜚語信不得呀!
自從王老幫主過世後,他也有幾年沒有見過這小子了。
關於這小子的一切信息,他也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的。
在那些傳言中,將王琛說得一文不值,和敗家子也沒什麼兩樣。
被這些傳言影響,導致馮敬堯也對王琛產生了不怎麼良好的心理映像。
這種心理映像導致他在和王琛見面到方纔,一直對其抱有一種輕視心理。
這直接導致他在談判中落入了下風,被王琛帶入了自己的節奏。
“精武門的人可不好對付啊!”
王琛吸了口煙,吐出煙霧,擋住眼神,笑呵呵的說:“我聽說這次馮叔手下進去了五六十個?”
馮敬堯的面色更加難看了些,這是他的傷疤。
點了點頭,他說:“所以,我這次來,就是向你借兵的。”
王琛絲毫不意外,攤了攤手說:“借兵好說,不過我的兄弟也都是血肉之軀,上有老下有小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好向家裡交代呀!”
“開個價吧!”
馮敬堯懶得再跟他賣關子。
王琛想了想,問:“馮叔打算借多少人?”
馮敬堯伸出了一根指頭:“一百個能打的好手!”
王琛沉思片刻,也伸出了一根指頭:“一口價,一百萬大洋。”
馮敬堯騰地起身,慍怒低喝:“你怎麼不去搶?”
“馮叔別生氣嘛!”
王琛笑嘻嘻的擡手下壓:“搶多不好聽啊?這不是在談生意嘛?”
“這叫談生意?”
馮敬堯皺眉背手:“一條人命一萬塊大洋,這麼金貴,還混什麼江湖?把自己賣了數錢多好?”
王琛臉上的笑容刷地消失,靠在椅背上,不鹹不淡的說:“我們斧頭幫的兄弟,命就值這個價,如果馮叔嫌貴,那就另請高明吧!”
馮敬堯面色陰晴不定,心中羊駝飛奔。
他真想拂袖而去,但理智卻按住了他的腳。
混跡江湖這麼久,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人多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清楚?
如果被太多人知道他此刻的窘境,恐怕就連他公司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重又坐回沙發上,馮敬堯黑着臉說:“我手裡沒有那麼多現錢。”
王琛笑了聲,將菸頭按熄在菸灰缸中,順勢探前身子,盯着馮敬堯說:“沒有錢,可以拿你建中公司的股份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