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章 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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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自偏廳出來,氣了一回,又笑了一回,雖心裡說這等人不用和她計較,到底還是動了些真氣。坐在屋中吃了半盞茶,仍覺氣不消。
又想那秦荇芷已入娼家,還有臉面可言。她便是姿色不甚出挑,難道那裡面沒有格外出色地人?有道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人心。若她存了這心,挑撥旁人來勾引她,還真是不得不防。
雖看起來,那人似是從沒往這上面想過半點,可倒底也是男人吶,何況,時下的風氣,男人有節操可言?想到這個蘇瑾就份外怨念,男子三妻四妾,尋花問柳,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女子半點旁的心思不能動,不公平啊,不公平
由此又想到滿月時,陸家來的那幾個堂兄堂嫂和這些日子和陸三的閒話,也知,那一家子裡頭,沒一個不納妾的,沒有通房地。便是她那早早去了公公,早年也曾有過一個妾室。
原來聽見這等事兒,蘇瑾只當書裡的故事聽聽罷了,認爲與半點不相干。
今兒往深處一想,不相干纔怪現今還是剛成親,感情好是自然地,但一輩子長着呢,保不齊時候,就突然殺出一樁這樣的事兒。
到時,到不成,要天天打怪?
素來喜歡做周全準備的蘇瑾,陷入對未來地深深思考,以至於午飯也沒興致去陪陸三吃。
陸三聽周媽媽說了今兒在前頭的事兒,又叫常氏了問了問這其中的原由,當年有那麼一個小插曲,這事兒即不怪兒媳,也不怪,都是那娼婦不要臉見蘇瑾懶懶得,以爲她沉了心,忙勸解了一回,又與家人傳話兒,這人再上門兒,只管打出去便是。
到了傍晚,在外頭忙活了一整日的陸仲晗來家,剛進門兒,便有人與他說了今兒的事。陸仲晗不由皺了眉,大步往院中去,見院中今兒不同往日,沒嬌妻相迎,在偏房裡烏哇哇地哭,只有小秀和奶孃幾人在哄,他進去不見蘇瑾,問,“少奶奶呢?”
小秀悄悄地指了指正房,“牀上歪着呢。”
陸仲晗丟下正哭得起勁地,匆匆往正房去了,進裡屋果見牀帳低垂,悄無聲息,裡頭的人似乎睡着了。輕手輕腳走,挑開簾子一瞧,只見裡頭的人,裹着一牀杏子黃綾被,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幾捋烏黑長髮,伸手扯了扯被子,被她壓在身下,壓得緊緊地。
輕推她,“睡,起來吃了晚飯再睡。”
蘇瑾本來昨兒夜裡就沒睡好,又要裝乖兒,早上五更天剛到,就起了身。午後身上就泛了,往常她還硬撐着,今兒有這麼一宗事兒,提不起心氣,索性就上牀躺躺。
實則也沒睡着,不過閉着眼兒養神罷了。
何況,今兒叫人尋上門兒說了一番那樣的話,她便是不真怒,也要做做樣子。否則,還真以爲她不介意了呢。早早做出姿態,表明態度,日後若真碰到事兒,不管是他也好,婆婆也罷,起這心思之前,總也要掂量掂量。
不理他,也不動。
陸仲晗笑嘆一聲,在牀沿上坐了,望着被中露出的烏黑頭髮,道,“原是上次我去廣記探他家的底細,碰上了這人。我是沒理她地,也沒說要她來家尋你地話。不過,咱們府上,在杭州府也是有些名頭地,她稍稍打聽,便就知了……”
蘇瑾仍不動。
陸仲晗無奈笑道,“以你地聰慧,這等事還瞧不透麼?理她作甚?”
蘇瑾在被窩裡睜開眼睛,等聽他今兒會給個說法,仍不搭腔。
陸仲晗只得又道,“當初我回徽州,祖母曾與我提過幾戶人家,不做正妻,妾也有地,我都沒應。那樣地人,我尚瞧不上,如何會理她?”
蘇瑾在被中一怔,她從不知還有這樣的事兒。這會心底真動了怒意,陸家老太太真可惡愈發不理會他。
陸仲晗沒了法子。按理說,今日的事兒,與以往經歷的那些,可算個事兒?早先在忻州時,老太太底下的幾個婆子,那樣混說,也沒見她衝個使小性子,卻不知今兒怎的就沉心如此,連帶也不管,他也不理。
悶頭想了半晌,仍不得主意。
把鞋子一脫,將牀頭的另一牀被子散開,倒頭拿被子蒙了頭。剛躺上,“呼”地將被子挑開,小孩子賭氣般地,偏頭向蘇瑾的方向說道,“你別踢我”,說罷,又蒙了頭轉過身,把個背衝着蘇瑾,又道,“別理我”,然後又如烙餅似地轉了個身兒,面對着蘇瑾,衝着她斥道,“我說了,讓你別和我兒”
蘇瑾聽他這獨角戲一般,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咕咕噥噥。又氣又笑,忍不住笑出聲,回嘴道,“誰理你了?誰又踢你了?”轉過身就對上他含笑的雙眸,他是故意逗,遂又轉了個身不理他。
陸仲晗伸手扒她肩上的被子,笑道,“哭得極可憐,你還不去瞧他。”又埋怨,“本與我無干地事,偏拿我出氣”
蘇瑾瞪着他黑如曜石在雙眸,“怎與你無干?”
陸仲晗伸手捏她地臉,“與我有何干系?”
蘇瑾不甘示弱捏了,“誰叫你生了這麼個皮相……”
陸仲晗突地一笑,“叫你一說,我倒想起當初你盯着我瞧了。是不是那時便覺爲夫生得儀表堂堂……”
蘇瑾噗嗤一聲笑了,坐起身子,“臭美?”挑簾看窗外光線暗了,翻身下牀,該來的擋也擋不住,到時,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對鏡抿着耳根松下的散發,一邊問,“今兒出去可有收穫沒有?”
陸仲晗也挑了簾起身,“好好的,又嘔氣,你倒說說,今兒爲何這樣。”
“我困了唄”蘇瑾放下篦子,順手挑了兩根玉簪,對鏡插好。轉身笑道,“看樣子,今兒外頭也沒大事,我先去瞧瞧小傢伙,再去母親院中坐坐。”
說着她一頓,回頭望着陸仲晗,“照你方纔所說,你祖母那般不待見我。想必爲取名的事兒,也是故意拖着了?”
等着那邊來給名字,這許久了,也不見動靜。蘇瑾原是不在意這些小事的,陸府怎樣,她都不大在意,今日不過借題發揮罷了。
陸仲晗笑說,她想多了,許是因看重的緣故,故而要想想,多挑一挑。
蘇瑾扁扁嘴,不置可否地出去瞧。
她一走,陸仲晗臉上的笑意便落下來,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緊緊繃起,將被子親手摺好,撫平,又在牀上坐了一小會兒,隔窗見蘇瑾抱着出了院子往陸三處去,他整衣起身,去了前院兒。
將自徽州跟來的老吳頭尋來,吩咐他去青衣巷打聽那個劉四媽家是境況。
今兒因少奶奶少有地氣悶,陸府地氣氛有些沉悶,府中下人也都是爲了何事,老吳頭摩拳擦掌地道,“少爺放心,我這就去。”又道,“不過小小的門戶人家,也敢來咱們家撒野,叫他不知死地”
陸仲晗沒作聲,自又轉身回陸三院中,未進門就聽見裡頭的歡聲笑語,蘇瑾清脆的聲音格清晰,不覺笑了,緩步往正房去。
曹掌櫃自到了蘇州,片刻不停地打探廣記的事兒,先到廣記幾家鋪子都瞧了,不見毯子的蹤影。倒是那券子營生,做得熱火朝三地。
這些,原本是有人買了,過後又用不上,隨後便兌了。也有人得了旁人送的,或是看不上,或是用不着,也拿來兌換銀子。更有,自家鋪子一時沒得銀錢週轉,胡亂印了些,送到那鋪子裡,他們竟也收。
曹掌櫃自廣記出來,嘆息搖頭,先前那幾種倒也罷了,後一種,明明自家沒貨,空印了券子送去,豈不是拿白紙換銀子?萬一將來廣記去兌換,又沒貨物把人家,豈不是要將鋪子悉數折抵給人?
這鋪主真是昏了頭,不曉得用腦子想想。
再想那廣記,若人家鋪子經營不善,最終倒了,他的本錢哪裡能收得?
現今那券子雖說看起到有三四成的利頭,不過是空頭利罷了。與自家經營又甚好處?不過廣記家大業大,便有小小虧空,也礙不着。
因這券子本是打蘇州府起,如今這裡的風氣,比杭州府更盛。曹掌櫃經商多年,從未見這樣做生意地,打心底覺得這路子太野,將來必要跌大跟頭地。
不過,廣記遭殃,對自家也有好處。只是做才穩妥呢?
來蘇州府的第三日,他今兒原本打算去市面上轉轉,尋尋那毯子的去處,到太倉街剛下馬車,便聽有人熱情招呼,“喲,曹掌櫃。”。
他擡眼一瞧,卻是楊君甫,忙拱手笑,“楊少爺何時也來了蘇州。”
楊君甫笑道,“纔剛來兩日。我聽陸說,你早先一步來了,心中還想,能不能碰上,今兒果然碰上了。”
曹掌櫃在他之時,擡頭四望,見左側不遠處,有一間楊記招牌,心中就明瞭了,忙笑着與他寒暄。
……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