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皺了皺眉頭,不懂戰睿珏爲什麼用一臉便秘的表情地看着自己。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大概是小傢伙還在責怪虞幼薇訓斥他挑食的事情。昨天的胡蘿蔔成爲了令他燙傷的導火索,可能戰睿珏還記在心裡,不想見到她。
這麼一想,戰行川立刻蹲下來,用手捏了捏戰睿珏的臉頰,輕聲說道:“她是你媽媽,只要她說得對,你就要聽她的話。懂了嗎?”
很顯然,戰睿珏並不買賬。
他一把推開戰行川的手,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戰睿珏一開始是朝門口走去的,後來他意識到,走出這道門,自己也無處可去,於是,他只能繃着臉,轉身走回臥室,再一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睿睿!”
戰行川從來沒有意識到,他的兒子居然這麼叛逆,才三歲多,就會隨便發脾氣,異常任性。如果不是因爲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兒,他還真想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你是屬鵪鶉的嗎?動不動就躲起來?有你這樣的男子漢嘛?”
他對着臥室的方向大聲吼了幾句,也沒有把戰睿珏叫出來。
論起冷戰,戰睿珏敢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反正他也從來不說話,此刻也不過是像往常一樣一聲不吭罷了。
他躲在房間裡,拿起自己的小揹包,往裡面塞着東西,不知道在謀劃着什麼。
一扇門外,戰行川顧不上理會他,電話不停,一直在處理着公司的事情。他雖然告訴孔妙妙自己要休假,可畢竟有些事情是需要他本人親自拍板之後才能繼續進行的,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徹底對工作不聞不問。
半小時以後,虞幼薇趕了過來。
她按響了門鈴,很快,戰行川親自開門。
“行川!”
虞幼薇雙手一環,眼看着就要踮腳過來,主動抱住他。
他本來想躲,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她抱住了自己。不過,身體緊貼的一瞬間,虞幼薇立即感受到了戰行川的僵硬,她向來敏感,這一次也不例外。
下意識地將鼻子貼近他的耳後和脖頸,虞幼薇輕輕嗅了嗅,確定沒有聞到什麼香水之類的味道,這纔多多少少放下心來。
但她卻沒有忽略掉,他爲什麼好端端地會跑來住酒店這個問題。
“你怎麼想起來住酒店了?”
虞幼薇環視一圈,有些疑惑地問道。
戰行川一邊關上房門,一邊隨口扯了個理由:“昨天和睿睿在外面玩得太晚,就沒回去,在這裡住下了。”
這個理由雖然不太記得起推敲,但也不算特別蹩腳,所以虞幼薇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何況,他總不至於帶着孩子在這裡做什麼吧,她暗暗地想着,鬆了一口氣。
“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抽時間去試一下禮服吧?如果哪裡的尺寸不合適,還需要給設計師一些時間修改呢。我的婚紗終於送到了,真是急死我了……”
虞幼薇有些撒嬌似的說道。
不料,不等她說完,戰行川忽然開口打斷:“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能不能稍微放一放,延後一些日子?”
她一愣,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
幾秒鐘以後,虞幼薇才慘白着臉色,尖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放一放,爲什麼要延後?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的嗎?這個婚禮,你已經欠了我三年多了!”
戰行川雖然面露愧色,但態度卻十分堅決:“是的,這件事的確是我對你有虧欠。可你也能感覺得到,我們和睿睿還沒有建立起正常的親子關係,他小的時候,你沒有在他的身邊,現在你突然要搬進來,他根本沒有辦法適應。再加上昨天那件事……”
虞幼薇眉頭緊皺,一臉不悅地低聲說道:“說來說去,你不還是在責怪我嗎?你先是責怪我沒有搬過去和你們一起生活,又責怪我昨天不應該教育孩子不要挑食。總之,在你的眼裡,我怎麼做都不對!在睿睿的問題上,我放任自流也不對,我悉心**也不對!”
她一擡頭,正好看見戰睿珏從臥室的門縫裡探出一顆小腦袋,不由得心頭更加憤懣,快步走了過去。
一見到虞幼薇朝自己走來,戰睿珏嚇得急忙縮回去。
無視他臉上的表情,她用力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過去,四下掃了一遍。最後,虞幼薇的視線落在了牀上的那件襯衫上。
她認得,那是戰行川的襯衫,明顯是穿過的。
虞幼薇有些不解,不明白穿過的襯衫怎麼會放在牀上,她下意識地走過去,剛想要拿起來,萬萬想不到的是,戰睿珏居然伸出手,擋住了她。
這個小小的動作頓時激怒虞幼薇,她直接越過戰睿珏的手,徑直拿起襯衫。
剛一湊近,她便嗅到襯衫上有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氣,那味道顯然是某個女人身上的味道,絕對不可能是戰行川身上的。
虞幼薇的臉色頓時變了!
一見到她把這件襯衫抓在手中,戰睿珏也很惱怒,可他人小個矮,根本不可能從虞幼薇的手中奪過來。
“誰穿的?”
明知道戰睿珏不會回答自己,然而虞幼薇情急之下,還是向他大聲問道。
他瞪着一雙大眼睛,兇巴巴地看着她。
戰睿珏的眼神令虞幼薇怒從心頭起,她一手抓着襯衫,一手提起他的衣領,將他向客廳拽去,正好和迎面而來的戰行川撞到一起。
“你幹什麼!”
一見到虞幼薇扯着戰睿珏,戰行川也不禁勃然大怒起來,冷聲喝止道。
“我幹什麼?你怎麼不說說你幹什麼了?你昨天晚上……”
不等虞幼薇說完,門鈴再次響起。
戰行川沒有理會她,轉身就去開門。
一拉開房門,看清門外的人,他不禁一愣。
冉習習已經從酒店前臺那裡拿到了備用房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取出了一沓鈔票,過來還錢,她不想欠戰行川的人情。所以,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衣服和鞋子的錢,把現金給他送過來,從此以後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的。
“這是給你的錢,感謝你昨晚的周到服務。來,伸手拿着,順便再給我笑一個。”
她想逗逗他,於是隨口說了兩句。
見戰行川不說話,臉色陰沉,冉習習反而有些不適應他的沉默,不禁疑惑地反問道:“你不會是真的出什麼故障了吧?被我那一下弄得不好用了?不能啊,昨晚不是還很有雄風的嘛?”
她的話音剛落,虞幼薇已經鬆開手,把戰睿珏推到一邊,自己則是大步衝了過來,她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還敢來找上門。
四目相對,兩個女人都愣了。
冉習習懵了,手上還拿着一沓鈔票,她這才隱約明白過來,爲什麼戰行川剛纔一直不說話。
“呃,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樣……”
她馬上退後一步,想要離開。
虞幼薇已經搶先一步,一把抓住了冉習習的手臂,先是滿眼詫異,接着便是一臉怒容。
她回頭看了一眼戰行川,眼中冒火,怒吼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你昨晚是不是和這個賤人在一起!所以你爲了她,才和我說要延後結婚?”
一聽這話,冉習習頓時頭皮發麻,她無比怨恨自己的嘴欠,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的幾句玩笑話,虞幼薇也不會給自己扣上這麼大的一頂帽子。
這下完了,在虞幼薇的口中,她這個前妻居然成了不要臉的小三。
“你冷靜一下,我絕對沒有和你爭搶這個男人的意圖!真的,真的,這其中有誤會,我可以和你解釋!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非常相愛。我和你的未婚夫真的沒關係!”
無奈之下,冉習習只好撒了個謊,先脫身再說。
一聽見這句話,戰行川和虞幼薇都愣了,兩個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你這個賤人!”
虞幼薇咬牙切齒,心裡想的是,你都已經有男人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而戰行川則是震驚於她的男朋友是誰,他怎麼不知道,別告訴他,是律擎寰!
冉習習被一再罵作是賤人,心中也十分不爽,她經過最初的慌張,此刻也終於冷靜了下來。用力掰開了虞幼薇的手,冉習習深吸一口氣,鎮定地看向她。
“虞小姐,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酒店的前臺查詢一下,看看我是哪天入住的。我和我的同事來中海出差,住在這裡是由合作方決定的。至於他,我想我無權決定別人的私事,不能因爲我住在這裡,就不許我的前夫也住在這裡了。昨晚,你們的兒子出了一點點小意外,戰先生情急之下,向我求助,而我也施以援手,完全是出於同情心,換做是陌生人求我,我也會幫忙的。剛纔我說的是玩笑話,的確不妥當,在此我向你們道歉。”
說完,她把手裡的錢放在了一進門的玄關處,調頭就走。
雖然多年不見,可冉習習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把虞幼薇當成一個普通同性去對待,她們的氣場不和,不是通過時間的推移就能改變的。
見她要走,虞幼薇哪裡肯幹,衝上去就要攔住冉習習。
就在這個時候,波尼·克爾斯穿着睡衣,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眼中滿是被打擾到的不悅。
“寶貝,你去哪裡了?不是說好再陪我睡一會兒的嗎?”
他故意用英語大聲嚷着,一臉不高興地看向冉習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