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之後,波尼·克爾斯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給重新穿好了。
冉習習站在窗前,倒是沒有奪路而逃。
她想過低着頭跑出去,可又一想,要是真的那麼做了,才顯得大驚小怪。剛入職的時候,阿曼達就曾告訴她,做助理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一切都要看老闆的需求,假如老闆洗澡的時候在浴室裡滑倒,難道就因爲害羞而不上前幫忙嗎?
所以,想到這些,冉習習就鎮定了下來。
“好了。”
身後傳來波尼·克爾斯的聲音,雖然聽上去有些沙啞,不過,其他都算正常。
冉習習又故意磨蹭了幾秒鐘,這才轉過身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很奇怪,波尼·克爾斯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語氣裡似乎多了一絲逐客的味道。
冉習習停頓了兩秒鐘,不答反問道:“你昨晚去哪裡了?克雷格說,連他都一夜沒睡,你喝醉了,連衣服都皺了,你是去應酬客戶嗎?”
憑藉兩人之間的上下屬關係,以及這麼多年的交情,她真的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麼逾矩的地方,單純只是關心他而已。
哪知道,這兩句話卻一下子捅了馬蜂窩!
波尼·克爾斯本來是站在牀邊的,一聽這話,頓時紅了雙眼,露出十分駭人的表情,怒斥道:“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過問我的事情?冉習習,你是活膩了吧!你馬上給我滾出去,現在,立即!”
她被罵得有些懵,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被那種茫然又幹淨的眼神看得渾身猶如着了火,波尼·克爾斯大怒着,他衝過去,一把攥住冉習習細細的手腕,猛地將她向門口的方向拖拉。
他的臥室很大,從窗前到門口,距離並不近,足有十數米。
冉習習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就這麼觸到了他的黴頭。於是,她也起了反骨,就是不走,反而用手去摳着波尼·克爾斯的手,口中尖叫道:“你是不是瘋了?我只是關心你而已!你這個沒有朋友的混蛋!”
話音剛落,一股大力將她猛地推倒在地。
如果不是地上鋪着軟軟的長毛地毯,冉習習真會懷疑,自己的手肘會直接破皮流血。
她懵了,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
三年多的時間裡,她曾因爲笨手笨腳而搞砸了不少事情,也曾犯下各種大小錯誤,波尼·克爾斯生氣起來,罵人堪比裹小腳的老太太那樣難聽,可也從不會對下屬動手。
他今天不對勁兒,這是冉習習唯一的念頭。
吃力地起身,冉習習忍着腰間傳來的鈍痛感,好不容易纔站穩了,她小聲問道:“你怎麼了?你想聊聊嗎?還是想喝水?”
見她還是不走,波尼·克爾斯的藍色瞳孔驟然間變深,幾乎堪比黑色。
冉習習察覺到一股危險,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邁步就要從他的身邊快速離開。
晚了。
他長臂一伸,毫不費力地就將她抓在手中,沒有穿高跟鞋的女人比他矮了太多,兩人之間差不多有接近三十釐米的身高差,這令她看起來像個小孩。
沉重的呼吸從頭頂傳來,帶着濃郁的酒精味道,有些燻人。
冉習習受不了和他靠得這麼近,這已經超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太過親密,令她緊張不安。
她的手腕被攥得緊緊的,她甩了幾下,沒有能夠掙脫開。
“我幫你去叫克雷格……唔……”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那股酒精的味道更重了,說不上好聞還是難聞,總之令冉習習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緊迫感,她瞪着眼睛,身體被波尼·克爾斯的兩隻手略微提起,她的雙腳甚至都處在了懸空的狀態,這令她根本連掙扎都做不到。
他瘋了。
三個字竄過她的腦海,讓她打了個寒顫。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冉習習反而不敢太用力地去反抗,這個男人一米九的身高,想要用武力征服她簡直是易如反掌,她不想讓自己受傷。
見她不動,波尼·克爾斯反而誤會了,以爲自己的吻將她徹底征服了。這令他原本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於是,他試着去叩開她的牙齒,想要進一步攻城略地。
一察覺到他的這個念頭,冉習習馬上死死地咬緊牙關,使出吃奶的勁來。
她不能接受這個男人把他的舌頭伸進自己的口腔裡,無論他的吻技有多麼一流,會令多少女人心跳加速,雙腿發軟。
波尼·克爾斯試了幾次,不得。
他忽然來了氣,三十年裡還沒有受過這種挫折。強烈的憤恨之下,他想也不想,孩子氣十足地用力咬了一下冉習習的嘴脣。
她疼得出聲,聲音被他吞入口中,舌頭也順勢闖入了禁地之中。
終於成功,波尼·克爾斯興奮不已,舌尖一一舔過她的牙牀,柔軟的牙齦令人有一種產生了化身野獸的快感,他愈發激動,兩隻手提着冉習習的肩,她的兩隻腳距離地面更遠了。
一直等到耳邊傳來嗚咽聲,他纔回神,鬆開一隻手去摸她的臉,溼溼的。
他頓時慌張地鬆開另一隻手,冉習習的腳一碰到地面,便衝向房門。
緊接着,外面的樓梯上傳來了噼裡撲通的聲音,她大概是慌不擇路,在臺階上摔了一跤,但毫不停留,立即衝出別墅。
波尼·克爾斯站在原地,微微失神。
他自己自己是在夢遊,可手指尖上的確沾着她的眼淚,證明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脫下身上發皺的衣服,堪比模特的身體上,留有道道抓痕,還有女人用嘴脣嘬出來的吻痕,遍佈在胸口和後背上。
丟掉那些衣服,他赤腳走進衛生間,不停地衝洗着。
那種力道,就好像要把身上的皮膚徹底換掉一樣。
冉習習奪門而出,倉皇地跑到了兩棟別墅的中間,她站定,**着,也像是做了個夢。
越接近戰家,她便越不敢跑,飛快地抹掉臉上的眼淚,冉習習一貓腰,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去了別墅前的小花園,坐在樹蔭下面,默默地發呆。
嘴脣上很痛,她用手指碰了碰,腫了。
坐了半天,正遇到從家政公司聘請的園丁來戰家定期打理草坪和花木,一見到這裡坐了個人,對方也嚇了一跳。
冉習習只好回家,遇到李姐,對方見她被太陽曬得臉色發紅,還唸了一句:“怎麼跑去曬太陽了?臉都紅了,嘴怎麼了?”
她急忙捂住嘴脣,小聲道:“有個蟲子飛到嘴上,我一拍,它死了,可我嘴也腫了。”
李姐笑道:“小蜜蜂吧?拿你當花蜜呢,要採你!”
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卻令冉習習的心跳加速,她尷尬極了,只得很不好意思地支吾了一聲,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連刷了三遍牙,冉習習才感到好了一些。
她的牙齦被電動牙刷刷得麻酥酥的,微微刺痛,如果不是這樣,她可能還要繼續刷。
不知道波尼·克爾斯着了什麼魔,一夜未歸,酩酊大醉。
而且,他剛纔抱住她的時候,冉習習嗅到,他的身上混雜着各種各樣的味道,她的嗅覺比一般人更好,分得清那是汗水精|液香水彩妝酒精菸草等等各種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所以,昨晚他做了什麼,不言而喻。
她對上司的私生活從不過問,而且,波尼·克爾斯現在是單身,無論他和誰約會,都不關自己的事情。可她生氣的是,他竟然對自己發了瘋,是不是還沒醒酒,索性把她當成了昨晚的約會對象,對她上下其手!
那種被侮辱的感覺,令她渾身發冷。
想了想,她又去洗了個澡,這纔好多了。
出來的時候,冉習習看見自己的手機指示燈在閃爍着,說明有未接電話,或者未讀信息。
她拿起來一看,果然,有一通未接來電。
是陌生號碼。
她不打算回撥,隨手放下手機,剛放下,就好像是巧合一樣,手機再次響起,又是這個號碼。
冉習習站在鏡子前,歪着頭,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接起。
“我想見你,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那聲音,陌生又熟悉。
等了一會兒,大概是不耐煩,那人又催道:“你有在聽嗎?我想見你。”
冉習習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地回答道:“我不覺得和你有什麼見面的必要。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不等她說完,喬瑞秋已經打斷她:“你錯了,我和你永遠不可能完全分開,我們流着一樣的血,長着一樣的臉,我們是雙胞胎姐妹!”
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得冉習習喘不過氣來,她用手揪着胸前的睡衣,臉色發白。
“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我只想和你聊幾句,用不了太久。一小時後,我在這家咖啡館等你,不見不散。”
說完,喬瑞秋掛了電話,與此同時,冉習習的手機裡也進來了一個座標,上面是一家咖啡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