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11.天倫

第211章 211.天倫

柳仲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年紀大了,一番折騰,心力交瘁,很是疲憊。

元秋曾提過讓柳仲和柳清荷帶着孩子來容國公府住的想法,但當時柳仲婉拒了,說這不合適。

不過段嶸和段雲鶴祖孫在京城只是做生意的,自由且隨意。等午膳後,柳仲休息得差不多,段嶸送他們回家,當日便帶着段雲鶴搬到柳家住,互相有個照應。

關於顧淮劫持柳仲的事,並未在萬安城裡傳開。顧淮不敢讓外人知道,容國公府和柳家那邊也都沒有要宣揚出去的意思。

段雲鶴不能理解,爲什麼事到如今還要護着顧淮那個惡毒的瘋子?

段嶸跟段雲鶴說,不管顧淮當年對容元楓有沒有親力親爲地照顧,容元楓都作爲旬陽侯府世子生活了十八年。是非對錯暫且不論,到底是容元楓欠着顧家,欠着顧淮的情。便是顧淮不仁不義,容元楓也得把這份情給還了。

這次放過顧淮,便昭示着他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因爲一旦這事捅到皇上那裡,顧淮將會失去一切,甚至性命。

從今往後,顧淮只要不再招惹他們,便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日之事,再有下次,也無需客氣。

“那種瘋子,何必跟他講道義?”段雲鶴輕哼。

段嶸微嘆,“講道義不是爲了別人,而是爲自己問心無愧。”

段雲鶴皺眉,“可如此一來,那終究是個隱患。”

段嶸搖頭,“失去控制才能叫隱患,經此一事,你覺得秋兒和蘇默還會讓顧淮再有爲非作歹的機會嗎?他已經暴露了,接下來要麼安分地活着,要麼自尋死路。”

“好吧,容元楓還真是運氣好,如今有人護着,甚至還要考慮他的心情。”段雲鶴語氣幽幽。

“這運氣給你,你要嗎?”段嶸反問。

段雲鶴輕咳,“太嚇人了,我承受不起。”他也就是開玩笑,其實心裡很同情容元楓,年紀輕輕碰上這麼多狗血糟心的破事,換個人早就崩潰了。

顧淮派人出去了幾趟,一直到入夜,得知事情真的沒有泄露出去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想要找到失蹤的柳曼姝和沐振軒,卻始終無果。內心煎熬痛苦之下,徹底絕望,打算帶着容元楓一起離開人世。

但元秋提起顧航可能還活着,讓顧淮絕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一時有些後悔,不該衝動行事,若是鬧大了,對顧家沒有一點好處。萬一顧航真活着,還會回來呢?

雖然顧淮要求元秋幫他找兒子,但他根本信不過外人,打算自己找。

顧淮將往事梳理了一遍,同樣從尋找當年被轉手賣到下等妓院的如蘭入手調查。如果顧航還活着,這麼多年不回家,怕是跟那個如蘭在一起。找到如蘭,便見分曉。

當夜紅綃閣便傳了消息給蘇默,顧淮秘密調查如蘭,找到紅綃打聽。紅綃說當年如蘭被贖身之後她們便再沒見過,也不知道如蘭在何處。

臨睡前,元秋問蘇默,“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跟青樓扯上關係的?”

蘇天仙竟然是紅綃閣在內的許多青樓的樓主,這件事讓元秋覺得迷惑。他曾經那般清心寡慾生無可戀,那些奇奇怪怪的身份都是怎麼來的?

青冥樓樓主青夙是被青絕選中,弒師篡位得到的。

黑道大佬墨硯同樣是因爲壓制反殺而得到的。

藍羽公子是青雲給蘇默打造的,只是爲了讓他有事情做。

可元秋不能理解,跟青樓的關係是怎麼來的?

蘇默還沒回答,元秋若有所思,“難不成你曾經被賣到青樓?又一次反殺?”

一牆之隔的蘇默輕笑一聲,“差不多。”

蘇默曾經遭遇的很多次危機,皆是因爲他長得太美。

這世上,過分美麗的人,不管男女,都是某些頂尖強者眼中的獵物。當初青絕讓蘇默陪隱世家族西門家的家主,給他換青冥劍,便是如此。

其實蘇默可以理解青絕當時的心理。雖然青絕欣賞他的天賦,選中他作爲繼承人,但同時要讓他明白,是誰給了他變強的機會,讓他學會服從,認命地被青絕控制。

但正因爲理解,蘇默才必須要除掉青絕來得到自由。因爲他並不想做被人擺佈的傀儡。

每每是在逼到無路可退的時候,蘇默爆發反擊,拼命來翻身。

至於怎麼跟青樓扯上關係,那要從蘇默十五歲那年,即將被當做質子送來萬安城前夕說起。

他的確是被人給賣了,賣他的就是蘇治。

當然,在蘇治看來,那大概只是個他從小到大都習慣了跟蘇默開的“玩笑”。

在蘇默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蘇治跟買家談好了交易,收了一樣寶貝,說讓對方隨意處置蘇默。

蘇治的目的,自然是讓蘇默被欺凌侮辱,生不如死。至於會不會影響蘇禛讓蘇默來東明當質子的計劃,蘇治是完全不在意的。就算蘇默失蹤了,或者死了,大可以換另外一個不重要的庶出皇子去做質子,反正影響不到蘇治的地位。

至於蘇治作爲兄長,憑什麼出賣蘇默,這個問題的答案對蘇治而言很簡單,他樂意,蘇默就是個在南詔皇室討飯吃的螻蟻,他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於是,某一天,蘇默正在沉香宮中練功,有個人從天而降,說已經買下他,要帶他走。

那人便是原本許多青樓背後的秘密樓主赤焰,一個武功極強,毫無道德底線的中年男人。他好男風,專門爲了蘇默慕名來到南詔國,跟蘇治交易是因爲他是個喜歡用交易來決定一切的生意人,但不想去找蘇禛和梅素心。

當時沒人知道蘇默已經暗中拜青絕爲師,成爲一個高手。因爲中毒的原因,他看起來蒼白羸弱,外面的傳聞也讓赤焰堅信蘇默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極品美人。

蘇默佯裝順從,跟隨赤焰暗中離開了皇宮,出了明月城之後沒多久,在赤焰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偷襲成功,給了他致命一擊。

雖然當時蘇默的實力比起赤焰差了一大截,但赤焰一開始受了重傷,最終經過一番惡鬥,還是死在了蘇默手中。

蘇默那次也受了不輕的傷,他取走了赤焰身上的一塊令牌,不久之後知道手持那塊令牌便可以得到原本屬於赤焰的勢力。

蘇默起初將令牌扔到一邊沒有理會,直到他被送來萬安城做質子,被紅綃找上門。因爲當初那個赤焰到南詔國是衝着蘇默去的,再也沒回來,這件事他的幾個心腹屬下都知道。

當然不會有人給原來那個赤焰報仇,因爲這種非正派勢力的生存規則就是簡單粗暴的弱肉強食。

被紅綃奉爲新主的蘇默甚至懶得改名字,成爲了新的赤焰。

青樓除了做皮肉生意之外,暗中還有一項重要的生意,那就是買賣消息。逛青樓的客人三教九流什麼階層都有,美酒下肚,美人在懷,該說的不該說的,總要說出些什麼。

不過蘇默那些年根本沒管過那些生意,只是將那塊令牌直接扔給了紅綃。紅綃能力很強,生意並沒有出什麼亂子,但她依舊奉蘇默爲主,並沒有接受蘇默要送給她的那個位置。

不得不說,蘇默如今擁有的那些勢力,都不是他自己主觀意願想要的,而是在一次次被人迫害的過程中,被動反擊得到的贈品。

雖然在外人眼中這些勢力很強大,但事實上蘇默過去五年對那些幾乎毫不關心,最近才真正開始過問,將已經分散不穩,甚至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控制的權力重新拿回來。

但這其中不包括被他主動解散的青冥樓,因爲他並不喜歡將活生生的人當做傀儡,隨意擺佈他人的人生。

“蘇默,有個問題,如今萬安城裡的人都以爲我懷了身孕,這個怎麼闢謠?”元秋問。她今日騎馬出門定被人看到了,這不是孕婦能做的事。而且她也沒打算繼續裝孕婦,還想接着去醫館行醫呢。

“就說之前是謠言,只是因爲我眼睛有恙,離不開你,你在府中陪我,所以許久沒出門。”蘇默說。

“雖然這個理由不錯,姐夫說他之前爲了應付太子就是這麼說的,但蘇默你確定不是在趁機秀恩愛?讓外人都知道我很在乎你?”元秋反問。

蘇默輕笑,“被發現了,但你很在乎我,本不就是事實嗎?”

元秋閉上眼睛,“睡覺,不聊了。”聊着聊着又開始撩人,討厭!

“容小秋,晚安好夢。”蘇默脣角微勾。

翌日元秋要到太子府去看望明雅婷,本打算帶着紅苓,但尤霧主動說,她可以陪元秋去。

於是,元秋便跟尤霧一起乘坐馬車去了太子府。

君紫鈺接到稟報,得知元秋上門很是意外,便起身去了明雅婷那邊。

元秋見到明雅婷的時候,君紫鈺正在哄着她喝藥,看起來倒是一副恩愛模樣。

君紫鈺見元秋來,笑臉相迎,暗暗打量,看不出元秋是否真的懷了身孕。但前日派人去請,元秋不來,今日卻主動上門,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打過招呼,元秋微笑解釋,“之前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謠言,其實我沒有身孕。只是蘇默身體抱恙,離不開人,我便一直沒出過門。他這兩日好轉了些,我就過來看看雅婷。”

君紫鈺愣了一下,繼而便笑了,“原來如此,先前紫桓這麼說,本宮還當他跟我開玩笑呢。府裡的侍衛昨日見到你騎馬在外面,回來稟報,本宮還不敢信。昨日你跟元楓到旬陽侯府去,沒出什麼事吧?若是有什麼麻煩,讓元楓只管來找本宮。”

寥寥幾句話,君紫鈺明面上是熱絡地跟元秋示好,實則是在暗暗試探。看來昨日旬陽侯府的事,雖然外人無法得知,但有心人已經察覺不對。

元秋笑了笑,“多謝太子,我會轉告大哥的。不過沒什麼麻煩,只是顧老昨日病倒,我師父前去給他醫治,又叫了我過去。如今都安好。”

“如此,本宮就放心了。你來得正好,快幫本宮勸勸婷兒把藥喝了。”君紫鈺話落便起身離開了。

出門,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回頭看了一眼,眸光微暗,快步離開。

明雅婷比起未嫁時消瘦了幾分,神色憔悴。柳仲叮囑她臥牀養胎,是以這會兒在牀上坐着,並未下來。

“我還真以爲你有喜了,這麼多天不見人。”明雅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這是我師姐。”元秋先介紹了尤霧,然後讓她在桌邊坐着喝茶。

尤霧突然起身過去開了門,一個丫鬟神色驚慌地低着頭跑走了。她又把門關上,回來坐下,“沒人偷聽了。”

元秋坐在牀邊,拉過明雅婷的手給她把脈。

“柳太醫看過了,說沒事。”明雅婷搖頭。

“嗯,你若心情沉鬱,也會影響到孩子。”元秋放開明雅婷的手,拿過旁邊她沒喝的藥汁聞了聞,“這藥沒問題。”

“既然沒事,我不想喝這些苦藥汁兒。”明雅婷苦笑。

“不喝也無妨。你是怎麼摔倒的?”元秋蹙眉,“難道是太子妃……”

“不是。”明雅婷搖頭,“這後院,太子最不喜歡的一個就是太子妃,太子妃之所以到如今都沒能誕下一兒半女,就是因爲太子一直冷落她,在外面的恩愛和睦都是裝的。”

太子妃齊氏是個將門女,但齊家男丁爲了東明國去打仗,幾乎死絕了,就剩了齊氏唯一的兄長,雙腿殘疾的忠勇候,元秋從未見過。

君兆麟將齊氏賜婚給君紫鈺,自然是爲了撫卹功勳之家。但現實就是,如今沒落的忠勇候府,對君紫鈺而言根本毫無用處,偏偏被齊氏佔着他的太子妃之位。

顯然,君紫鈺看不上齊氏,對她不滿。

明雅婷在外人面前當然不會說太子府內部的事,但她信任元秋,並沒有什麼避諱。

“這府裡還有誰能越得過你去?”元秋不解。以明雅婷的出身和她如今的地位,不該有人膽敢對她下毒手。

“到底是我曾經太天真,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以爲只要我守住自己的心,便能安穩度日。”明雅婷自嘲一笑,“你想得沒錯,在這太子府的後院,沒人敢欺負我,我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唯一身份比我高的太子妃,其實對我不錯。”

元秋眸光一凝,“你那日摔倒,難道是太子做的?”

既然府裡的女人都不敢欺負明雅婷,那能動她,且讓下人噤若寒蟬的,只有君紫鈺了。

明雅婷一聲嘆息,便是肯定了元秋的猜測,“其實,太子很期待我能給他生個兒子,還說等他當了皇帝,皇后之位一定是我的。在這府裡每個人的眼中,我都是最受寵的那個。雖然那不是我想要的,但早已認命了。我本來以爲一切都好,直到那次我沒忍住,對太子說了一句,希望他對太子妃好一些,他問我是不是希望他去太子妃那裡,當時我傻乎乎地點了頭……”

明雅婷說着,倏然紅了眼圈,停頓了一會兒才接着說,“我本是好意,畢竟他們是夫妻,那是父皇賜婚,若是太子冷落太子妃的事讓父皇知道,定會惱了他。誰知太子突然變了臉,將我推倒在地,質問我是不是心裡還惦記着六表哥……”

“我印象中的太子,一直都是溫和的,處事圓滑,直到那日我纔看到他的另外一面。就因爲我想緩和他跟太子妃之間的關係,他突然開始懷疑我對六表哥餘情未了,進而質疑我之前到容國公府做客,都是爲了跟六表哥私會。我承認,成親之前我是喜歡過六表哥,甚至一度想要嫁給他,但我沒有做過任何越矩的事。”

“最可笑的是,太子無中生有地質問我,辱罵我,沒多久他冷靜下來,又開始跟我賠罪,說他只是一時衝動,只是因爲在乎我。”

“但我從未感覺他有多喜歡我,他對我的好,只是因爲我的身份。就因爲無意中聽到我跟下人說,若孩子是女兒也沒什麼不好,他就再次動怒,舊事重提,甚至說出我是不想給他生兒子,故意讓他的太子之位坐得不穩當這種毫無道理的話。”

“這一次,只是因爲下雪了,下人拿出了一件我從孃家帶來的披風。那是靈月去年送我的,但因爲她不便出宮,託六表哥順道交給我,太子知道這件事,便又開始發難,問我是不是睹物思人,又失手推了我。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爲他很在乎我肚子裡的孩子。”

“他當時的緊張只是怕孩子出事,派人去請你,結果六表哥帶着柳太醫過來了。等他們走後,太子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拿着六表哥用過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明雅婷擦去尚未落下的眼淚,輕撫着隆起的孕肚,苦笑道,“嫁了人,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就算最開始便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似乎也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只能嫁過來。這是明氏女的宿命,至少,我嫁了,我的妹妹們可以不必再嫁進皇家。”

元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明雅婷。她的身份註定了不能任性妄爲,因爲顧全大局很重要。

“這些話,我甚至不敢跟我娘說。說了又能如何呢?只是讓她難受,爲我擔憂,可什麼都改變不了。”明雅婷微嘆,“有時候想想,我跟太子妃,到底哪個更可憐呢?她一直想要個孩子傍身,但我一直想要逃避這些,寧願自己過。老天總是喜歡作弄人,她想要的,我不想要,我想要的,對她而言卻是苦楚。”

說着,明雅婷面上露出一抹蒼白的笑來,“其實我沒事,跟這府裡其他女人比起來,已經算是過得最好的了,礙於我的身份,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太子也不敢真的把我怎麼着。你別怪我跟你說這些糟心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能跟誰說。我不敢再跟六表哥單獨見面,就算見了,有些話我也不能說,他不會信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太子骨子裡把六表哥也當成了他的敵人,甚至是最大的敵人。你們心裡要有數。”

“好,我明白了。”元秋點頭,“你小心些,既然知道他的忌諱,便不要再激怒他,畢竟是雙身子的人,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

“嗯。”明雅婷把心裡憋了很久的話說出來,微微舒了一口氣,輕撫着肚子說,“不管如何,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如今最大的念想,爲了他,我也要好好活着,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元秋也沒給明雅婷開別的藥,她如今懷着身孕,是藥三分毒。

元秋說她接下來得空會再過來,明雅婷便有些期待的樣子,還問起元秋那裡有沒有藍羽公子新的書,她想看看打發時間。

元秋問明雅婷看過哪些,說她回去找找,下次給明雅婷帶過來。

說話間又提到了孟嫺,明雅婷也是連連嘆氣,說孟嫺命更苦,好好的名門嫡女竟然要嫁給陸哲做側室,以後不定被君靈馨怎麼磋磨。

元秋也沒提她此前幾次見孟嫺都被懟的事,只說各人各命。

從太子府回來,元秋便找了君紫桓,說要跟他單獨談談。

“怎麼了?是表妹的身體有什麼不妥嗎?”君紫桓皺眉。

“她,還好吧。”元秋如此說,卻是搖了頭,“我想跟你說的是太子的事。”

“太子皇兄怎麼了?他應該不會偏袒傷害雅婷的人吧?難道是太子妃?”君紫桓猜測害明雅婷的是太子後院的人,思來想去除了太子妃,也沒人有這膽子。

“跟太子妃沒關係。”元秋微嘆,便把明雅婷告訴她的話,都跟君紫桓講了。

君紫桓簡直不敢相信,“他怎麼……”

自從先後明氏去世,君紫桓記憶中的君紫鈺穩重可靠有擔當,一直護着他和君靈月,不讓任何人欺負他們。不管何時兄弟相見,君紫鈺都一如既往地溫和,關心君紫桓,也是君紫鈺告訴君紫桓,任何風雨都讓他來承擔,他只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過得無憂無慮,做自己喜歡的事。

“姐夫,我知道你比我更瞭解你大哥,但有些時候,離得太近,未必比旁人看得清楚。”元秋神色鄭重,“你應該知道,雅婷是你們共同的表妹,她身後是明國公府,跟你們的利益沒有衝突,她是絕對不會拿這種事來挑撥你們兄弟之間關係的,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我知道,可是……”君紫桓擰眉,過往種種涌入腦海,紛亂如麻。

“你不必有什麼心理壓力,畢竟他還不是東明皇帝。只要他不對我們出手,便可暫時維持現狀。但如果他不仁,也別怪我們不義。”元秋眸光微凝。

君紫桓長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接下來我會謹慎些的。”

再過五日就是除夕了,這日一早又落了雪,容元順拉着蘇默到湖邊去玩兒,說是容嵐發話,讓蘇默不準拒絕。

元秋站在觀景廳裡,遠遠看着蘇默跟容元誠在雪中拿着樹枝比試劍法,身邊飛雪激盪。

過了一會兒容元楓加入戰局,二對一。容元朗跟容元順在旁邊加油助威,一派熱鬧歡欣,彷彿感覺不到冷一樣。

男人最簡單的快樂,就是沒事打打架。

青風進了觀瀾院,稟報元秋一個最新的消息,就在方纔,一輛馬車進了萬安城,車裡就是顧淮死去多年的兒子顧航和他的妻兒。

“是有一個兒子?”元秋問。

青風點頭,“是的,只有一個兒子,今年十六歲。”

“我想去瞧瞧顧淮跟顧航父子重逢的場面。”元秋說着往外走。

“屬下隨夫人前去。”青風點頭。

風雪天,外面見不到人。

元秋給自己簡單做了易容,披着一件白狐大氅,戴上兜帽,暗中離開容國公府,帶着青風,先到了九公主府,然後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潛入了旬陽侯府。

在當初變故之後,顧淮就遣散了府中許多沒用的下人,如今府中冷清安靜,幾乎看不到人。

顧淮所在的地方,是當年顧航的院子,他出事之後就再也沒人住,但這些年一直有下人打掃。

顧淮在顧航的書房裡,看着牆上顧航親筆寫的字畫,神色悵惘,喃喃自語,“兒啊,你若是活着,怎麼還不回家……”

正當顧淮坐在書桌旁,擦拭着顧航的硯臺時,老管家頂風迎雪跑了進來,急切地喊着,“老爺!老爺!”

顧淮彷彿沒聽見,將擦乾淨的硯臺放下,又拿起了顧航的筆架,用溼布細細擦拭。

老管家直接撞開了門,神情激動地看着顧淮,“老爺!世子爺回來了!”

顧淮面色一沉,“我說過,不準再管那個賤種叫世子!”

老管家跺腳,“老爺!老奴說的不是容公子,是您的兒子!他沒死,回來了!”

顧淮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管家,“你……你說什麼?誰……誰回來了?”

老管家也顧不得什麼,上前來拿掉顧淮手中的筆架,將他拉了起來,“老爺,是您的兒子回來了!”

顧淮猛地一下站起來,老管家差點被他撞倒,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父親!”

顧淮三步並作兩步衝出去,就見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膝蓋一彎,在雪地裡跪了下來,對着顧淮不住地磕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去,“父親,不孝兒回來了!”

顧淮一步一步地走向顧航,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到顧航面前,俯身,重重地打了他一下,顧航身子一歪,摔倒在地,顧淮卻撲過來抱住了他,老淚縱橫,捶打着他的背,“你這個孽障!你怎麼纔回來啊?”

元秋和青風就躲在不遠處,冷眼看着。

這邊父子相聚,相擁而泣,而在院門口,還站着一個婦人和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

婦人面龐清瘦,能看出年輕時容貌姣好,如今即便一身布衣,但氣質依舊不俗。但看穿着打扮,顯然日子過得並不富裕,頭上只插着一支銀釵,眉宇之間染了歲月風霜。

那少年五官俊朗,但看面色,身體不太好的樣子。他扶着婦人站在那裡,看着顧淮和顧航父子痛哭流涕,卻不見絲毫動容。

直到顧淮擡起頭,往這邊看,婦人斂眸,推了少年一把,“承宇,快去,拜見,你祖父。”她說話有些吃力,斷斷續續,聲音含混不清。

少年這才走上前來,跪在顧淮面前,垂着頭叫了一聲,“祖父。”

顧淮立刻放開顧航,幾乎是爬到少年面前的,捧着他的臉,細細地看着,淚眼朦朧,口中喃喃道,“像……真像航兒小時候……是我的孫子……我的親孫子……親孫子啊!”

說着,顧淮緊緊地抱住了少年,嚎啕大哭。

但從元秋的角度,那少年卻無動於衷,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厭惡……

老管家也在旁邊抹着眼淚,“老爺,外面天冷,別凍着了小少爺,快進屋去吧。”

老管家扶着顧淮起身,正要去拉少年的手,他卻放開顧淮,轉身走向婦人,扶着她走過來。

顧淮看到婦人的臉,脫口而出,“你是如蘭……”

“承蒙,公公,還記得,我的,藝名,我真名,叫蘭香。”婦人微微欠身,行了個福禮,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從頭到尾沒跟顧淮有眼神接觸。

“好,都回來就好……”顧淮也很快偏頭,再次看向他的寶貝孫子,眸中水光閃爍,“快進來,外面冷!”

幾人進了房間,老管家命下人送來了熱茶,顧淮又讓人去準備薑湯和膳食。

當年萬安城裡有名的才子顧航如今乍一看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纔不過四十出頭,他鬢邊已染了霜色,原本用來執筆作畫的手如今粗糙皸裂。端起茶杯,他發現這是他當年最喜歡的那套雨過天青杯,前朝的古董,他閒暇時便自己沏茶,看着茶葉在上好的青瓷杯子裡旋轉舞動,輕嗅茶香,愜意悠然……

顧航無意識地摩挲着曾經最熟悉的茶杯,看着書房中依舊如往昔模樣,心中五味雜陳,酸澀不已,眼圈兒再次泛了紅。

蘭香並不拘謹,一舉一動倒比顧航看起來更從容些,但當她看到自己粗糙的手端着那樣名貴的茶杯,顯得格格不入,眸底閃過一絲恨意。

顧承宇彷彿看不到顧淮激動的眼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將杯子摔在了地上,冷冷地說,“這麼燙怎麼喝?”

其實那茶根本不燙,下人上茶都是正好的溫度。

顧淮卻心疼起來,一邊連聲哄着顧承宇,一邊命老管家去責罰上茶的丫鬟,再給顧承宇添新茶來。

新茶來了,顧承宇卻突然起身,“我的衣服鞋子都溼了,凍死了,怎麼換?”

顧淮連忙讓老管家帶着顧承宇去換衣服,連聲叮囑要好好伺候着。蘭香也跟着一同走了。

房中只剩下了顧淮和顧航父子。

顧淮激動的心情尚未平靜下來,看着顧承宇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頭看向顧航,又沉了臉,“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顧航放下茶杯,起身,又跪了下來,“父親,都是兒子不孝!你打我吧,罵我吧,我真的錯了!”

“說!到底怎麼回事!”顧淮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激動之餘,稍稍冷靜下來,便生出了憤怒。顧航爲何假死?既然活着,爲何這麼多年不回來?讓他養了個假孫子,一度絕望到不想活了!

顧航痛哭失聲,過了一會兒才稍稍平復了心情,“當年,父親處處管着我,非要逼我做不喜歡的事,逼我去打仗立功,逼我跟喜歡的女子分開,我只是想納她做妾,父親都不肯,還揹着我將她毒啞,轉賣到了外地,讓她受盡苦楚……”

顧淮面色一沉,“那都是爲了你好!你如今說這些,還在怪我嗎?”

顧航不住地搖頭,“沒有……沒有……當年是我太傻,過了這麼多年,才知道父親母親的良苦用心。可當時我年輕氣盛,只想跟蘭香在一起,想跟她私奔,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日子。”

“你……你這個混賬!我們養你長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你對得起誰?”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真聽顧航說起往事,顧淮依舊氣得差點暈過去。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對不起母親,對不起父親,對不起顧家,對不起所有人!”當年一身“叛逆傲骨”,不肯對現實低頭,以爲有情飲水飽的顧航,如今跪在顧淮面前懺悔着他的天真和愚蠢。

而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其實已經很明白了。顧航並沒有移情別戀,他暗中找到了自己的愛人蘭香,然後謀劃了一場假死,擺脫了桎梏,獲得了他想要的自由。

“你爲什麼要娶柳曼姝那個賤人回來?你知不知道她肚子裡懷着別人的野種?”這是顧淮最不能理解的。

“我……”顧航深深垂頭,“我知道……”

“你說什麼?”顧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知道什麼?”

顧航擡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哽咽着說,“爹,我錯了!當年因爲你們對蘭香做的事,我恨上了你們,無意中發現柳曼姝懷了身孕,我就動了娶她回來的心思……我當時不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誰,我只是想着,我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但我得給你們二老留下個念想,就讓你們以爲柳曼姝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

躲在暗處,聽得真真切切的元秋簡直醉了。

“我綠我自己”,說的就是顧航本人。

顧航看似是爲了追求真愛不顧一切,但反過來看,他拋棄家族,不顧父母,甚至把故意混淆顧家血脈說成是爲了給顧淮夫婦一個安慰,就沒想過真相暴露出來會害了多少人嗎?

如果說沐振軒和柳曼姝這對狗男女是罪魁禍首,那顧航也是。當年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娶柳曼姝,柳曼姝根本沒可能嫁到顧家來。她原本是打算回老家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再母憑子貴,逼沐振軒讓自己進門的。

那樣的話,沐家顧家,很多人的命運都不會是如今這樣,甚至容嵐根本不可能跟沐振軒在一起!

口口聲聲把真愛掛在嘴邊,將傷害別人,不計後果,自私自利的行爲全都蓋上真愛的遮羞布,顧航何嘗不是一個卑劣無恥的賤人?

顧淮被這心心念唸的兒子給氣得差點吐血,連聲罵着混賬孽障冤孽造孽……卻仍是將顧航緊緊地抱住,流着淚捶打着他,口中說着,“那些事,不提了……回來就好……爲父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能看到孫子,死也瞑目了!”

沒有血緣的孫子,再乖再出息,十八年的感情,也是必須趕出家門,彷彿不共戴天一般的仇人。

親生的兒子,再作死再不孝,近二十年的分離,也是歡歡喜喜迎回來,一切都可以原諒的寶貝。

顧航又說,隱姓埋名過清苦日子,他早就後悔了。那些年,爲了吃穿用度,他賣過字畫,當做教書先生,給人做過賬房,才知道賺錢多麼不容易。沒有身份地位和財富,便不可能有他曾經幻想中的風花雪月。

而蘭香甚至需要通過給別人洗衣服來賺錢。

這還是顧承宇沒有請先生也沒有去學堂,不需要出束脩,顧航親自教他的情況下,一家人都要爲了溫飽而發愁。

由奢入儉難。不管是曾經養尊處優的旬陽侯世子顧航,抑或是紅綃閣被人追捧,吃穿用度甚至比大家小姐都好的花魁蘭香,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人,根本沒有吃過苦。

一開始顧航準備的那些錢,爲了請名醫給蘭香醫治喉嚨,就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沒多久也被他們揮霍光了。

而顧航武功一般,曾經因爲得罪人被打,差點丟了命。蘭香當年被顧淮交代人賣去下等妓院,受盡折磨,落下病根,一直得吃藥養着。因爲她身體不好,生孩子差點一屍兩命,最終都活下來了,孩子也天生有些不足,這些年身體一直很弱。

顧航早就後悔了。可他不敢回來,因爲戰場上假死逃遁這種事讓人知道,絕對是滿門抄斬。

直到聽說容元楓的身世暴露,顧航才下了決心要帶着兒子歸來。因爲他們的生活真的過不下去了,他無比懷念曾經養尊處優的日子,而蘭香和兒子對他也多有怨懟。

動了念頭之後,顧航心裡跟長了草一般,再也無法平靜。他存着僥倖心理,顧淮已經那麼慘了,是被沐振軒和柳曼姝聯手坑害的苦主,君兆麟哪怕猜到什麼,反正當年也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看在顧家先祖的面子上,總不至於讓顧家真的斷子絕孫。

而苦日子,顧航是真的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太難了!

很快,顧淮和顧航父子開始商量,該如何編造謊言,騙過君兆麟,讓世人接受顧航死而復生這件事。

當然不能讓外人知道真相,而顧航既然回來,顯然早有準備。他說就告訴君兆麟和所有人,當年他墜崖之後受重傷失去記憶,流落到了南詔國,被好心人收留,後來被曾經的戀人蘭香找到。蘭香因爲記恨顧家二老拆散他們,雖然跟顧航做了夫妻,卻一直刻意瞞着顧航,不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直到蘭香從傳聞中得知顧家發生那麼大的變故,這麼多年也放下了仇恨,終於下定決心告訴顧航真相,讓他回來認祖歸宗。

“好,就這麼說!我稍後便進宮求見皇上,讓皇上知道,你沒死,活着回來了!侯爵之位給你,世子是我那孫子的,他本就出身尊貴,流落在外那麼多年,以後定要好好補償他,讓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顧淮說着又高興起來。

顧航卻有些擔憂,“皇上能信嗎?”

顧淮面色一沉,“爲何不信?我顧家是開國元勳,功勳卓著,世襲罔替的爵位,如今又是用人之際,你回來還能爲皇上分憂!你且寬心,我畢竟養了那野種十八年,容嵐也是個心軟的。以後顧家有什麼麻煩就找那個野種頂着,他如今出息了,還是駙馬爺,容國公府的面子皇上總是要給的!我開口,他敢不幫咱們?”

顧航深深嘆氣,“那孩子是無辜的,畢竟什麼都不知道。不過父親說得也沒錯,咱們顧家養他長大成人,養恩大過天,他總該報答的。”

元秋面色一沉,青風用眼神詢問元秋,只要她一句話,他立刻去把顧淮和顧航給宰了。

元秋搖頭,沒興趣再聽顧淮和顧航父子說什麼,讓青風留下,她暗中找去了蘭香和顧承宇母子所在的院子。

下人不在,房中只有母子倆。

“一想到那個老東西當年是如何害孃的,我就恨不得殺了他!”顧承宇的聲音。

當年蘭香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出身低賤,沒想着當顧航的夫人,只是想嫁進顧家做妾。畢竟青樓女子能找個富貴人家做妾室,生下一兒半女,也算下半輩子有依靠了。

結果顧航對蘭香海誓山盟,結果一轉頭,顧家二老騙蘭香說要接她來顧家,趁着顧航不在,將顧航所有叛逆的行爲都歸咎於蘭香的勾引教唆,生生將蘭香原本好好的嗓子給毒啞,然後賣給了外地的人牙子,還專門交代把她賣去下等的娼妓館中,讓她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每每想起,依舊恨得咬牙切齒。

後來顧航找到蘭香,說了他的計劃,蘭香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自然是滿心依附。可她本以爲,只要她生下兒子,就能回顧家當貴夫人,而不是靠着給人洗髒衣服爲生的顧氏!那樣她還不如當年一直留在紅綃閣,賺夠錢給自己贖身,或者找個富商做妾,也能過得富裕自在!

蘭香終於見識到顧航有多懦弱,而兩人曾經的情深義重,終究都被殘酷現實消磨成了互相埋怨,相看相厭。

顧航後悔當年爲了蘭香拋棄一切。

而蘭香恨自己當年瞎了眼看上顧航,以爲他能託付終身。

若不是因爲兩人有個兒子,而蘭香破敗的身子也找不到別的男人,仍心存念想,指望着什麼時候她的兒子認祖歸宗,便能苦盡甘來,所以一直隱忍着。否則,兩人早就散了。

一想到當年遭受的折磨,蘭香眸中彷彿淬了毒一般,一字一句地說,“我兒且等等,只要過了皇上那一關,你得到該有的身份地位,那老不死的,便可以去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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