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夢侵襲

有車有房,車子還是雪佛蘭的suv,房子是市中心地帶的三居室,這對從鄉下來城裡打工的李悟來說,真的是十分奢侈了。他本來以爲自己在n市打工一輩子,按揭還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現在的水準,只有中彩票纔有點可能的。可是如今,他真的成了有車有房的一族,而這一切,可以說是拜初雪所賜,也可以說是拜華生所賜。

李悟坐在自己寬敞的客廳裡,佔據半面牆的大屏電視裡演得什麼,他根本就視而不見,他的腦子裡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的舌頭。雖然表面上跟初雪和所有人都說不在意,可是一個本來口齒伶俐的年輕人,突然舌頭差點斷掉,往後都說話含糊不清,他李悟又不是沒心沒肺,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用餘生的口齒不清換一輛車和一棟房子,這筆交易到底是不是划算呢?

當然不划算!李悟一拳砸在了沙發上,他心中的鬱悶正一點點地化爲憤怒和怨恨,他恨把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更恨自己,很自己正享用着罪魁禍首給予他的補償,恨自己住在這裡,享用着華生給他的一切!

沒錯,李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舌頭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知道當時是華生的鬼魂上了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在華生眼裡,不過是個犧牲品,爲了救初雪,華生根本就不吝惜他李悟的命!所以李悟恨,恨華生,但是卻完全恨不起來初雪。

李悟曾經去找過沙莎,希望沙莎能夠用巫術之類的東西讓自己變回從前的口吃清晰,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可是沙莎說她做不到。她讓李悟去找心理醫生,想辦法打開心結,放下心理這個包袱,勇敢面對自己和現實。可是李悟拒絕了。他覺得心理醫生幫不了他,只有發泄了心中的仇恨,他才能夠坦然接受這個事實,往後正常地生活。

沙莎還調侃李悟。可以趁華生不在的時候大膽追求初雪,趁虛而入,說不定初雪一時腦子進水,就答應他了呢。李悟也不是沒這麼想過,只是他捫心自問,自己對初雪是否還抱有男女之情?答案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清晰了,他對初雪的感情似乎變成了一種佔有慾,他想的是,如果自己跟初雪在一起了,那麼華生就會傷心。最關鍵的結果是華生會傷心痛苦。說到底,李悟現在心裡在意的只有華生,只有對華生的恨。

李悟洗漱完畢,躺在舒適柔軟的大牀上,翻來覆去卻久久不能入睡。深藏不露的仇恨像是一羣螞蟻,在心頭攀爬啃噬。白天的時候還好,可能是面對外人的原因吧,李悟把仇恨藏在心底,大部分時間自己都會忘了自己還揹着這樣大的包袱。可是一到晚上,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大房子裡,李悟就會想到。這房子是華生給的,想到這房子是他用自己的舌頭換的。如此一來,仇恨就如同洶涌潮水,渺小的李悟只能在這潮水裡隨波逐流。

不知道躺了多久,李悟的眼皮終於下沉,睡意侵襲而來。迷糊中。李悟鬆了一口氣,他想,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會被仇恨痛苦折磨了。

然而李悟想錯了,他不知道。從這一天開始,他的夢境正式開始了他的痛苦之旅。

似乎是秋天的時節,帶着沙土氣息的風迎面吹來,李悟只感覺周身一陣涼意。他用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黃色,耳邊響起的是風吹動枯葉的聲響。一棟歐式建築就矗立在荒涼的平原之上,建築的前方大概兩百米的地方是一條高速公路,公路向下開了一條岔路,岔路的盡頭就是這棟歐式建築。

建築是紅白色相間的,不大,但也不小,至少有五層樓那麼高,而實際上看瘦高的窗子就會發現,其實建築只有兩層,只是每一層的舉架都很高。這棟建築看外表已經是年久失修了,牆皮很多地方已經剝落。建築是尖頂的,有三個尖尖的房頂,中間高,兩邊稍低,上面各有一個十字架。

毋庸置疑,這是一座教堂!是李悟前陣子一連好幾晚都會在夢裡造訪的教堂!

李悟嚇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本能地想要逃離,他已經發覺了,是自己又開始了噩夢之旅,而且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片段式的,而是要按照順序,從頭開始,讓他仔仔細細地、清清楚楚地經歷一回。

剎車聲傳入李悟敏感的耳朵,李悟一回頭,正看見一輛老爺車從高速公路上拐下來,朝着教堂駛去。而李悟就站在離教堂不遠的地方,他眼看着車子開到了教堂門口,從車子裡下來了一箇中年男人。

正是之前夢中見過的中年版的華生!

李悟被嚇得不輕,以至於都忘了要躲避一下,等他回過神想要躲開的時候,中年版華生已經走到了李悟的面前不遠處。只是,只是這個華生似乎對李悟視而不見!他目視前方,神情肅穆,就好像跟他擦身而過的李悟是透明空氣一般。

中年版華生走進了教堂,李悟也跟在他身後進了教堂。身後的大門關上的聲音像個警鐘一樣,突然把李悟給震得清醒,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要跟進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哦,不,李悟冷靜下來一想,這不過是個夢,自己不會真的有危險,而如果想要把夢境的故事從頭到尾弄個清楚,自己就必須跟進來。李悟想起了沙莎曾經說過,有可能這個重複的夢境就是李悟的前世,或者是前世的前世,因爲記憶太過深刻,所以李悟投胎轉世仍舊保留着記憶的片段。既然是跟前世的自己有關的故事,李悟還是很想弄清楚的,尤其是這個故事裡還有個中年版的華生。李悟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前生跟華生的前生有着某種關聯,是不是前生自己就被華生害死,這一世又要被華生傷害,是不是自己註定生生世世要成爲華生手下的犧牲品呢?

正想着,李悟就見中年版的華生徑直走向了教堂中央的牧師,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李悟大膽湊過去,發現他們真的看不見自己,這才放心傾聽。牧師打扮的男人大概比中年華生要老個十歲左右,兩人正在用英文交談,可是李悟居然完全都能聽得懂。

中年版的華生自稱姓皮爾斯,是大城市的商人,他是聽說這座彼得教堂裡有一位十分厲害的驅魔人牧師,所以才慕名大老遠趕來的。而這位接待皮爾斯的牧師就是鼎鼎有名的驅魔人泰勒。

皮爾斯說他被魔鬼附身,犯下了很多罪行,並且無法自控,想要泰勒爲他驅魔。而泰勒也十分痛快地應承下來,但是他首先要求犯下過罪行的皮爾斯向上帝懺悔。

皮爾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兩人在教堂面對耶穌基督的正前方坐了下來,牧師泰勒等着皮爾斯的下文,所謂的懺悔。

皮爾斯痛苦地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這纔開口,說道:“我姓皮爾斯,在外人眼中,我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是事業有成的商人,是上層社會的一員,有很多官宦好友和富有的合作伙伴。但是在私底下,我是一個被魔鬼附身的變態殺手,實不相瞞,我就是現在警方在通緝的連環變態殺手,殘忍虐殺了七個人的、大家口中的魔鬼殺手。但這一切並非我所願,都是寄居在我體內的那個魔鬼的罪惡,我的身體是受他的控制纔去犯下惡行的!”

泰勒牧師顯然大吃一驚,他的身體劇烈顫抖,往後縮了縮,顫抖着嘴脣問:“向上帝保證?你真的是……”

“我以上帝之名起誓,我沒有半句虛言,”皮爾斯十分鄭重地說,“泰勒牧師,我請求你的幫助,幫我驅魔,驅趕我體內的魔鬼,請你一定要幫我!請你務必幫我驅魔,請您相信我,不要報警,好嗎?”

泰勒牧師冷靜下來,“我當然不會報警,如果你被警方抓走,執行死刑,你的身體將會徹底被魔鬼所有,你會永生永世成爲魔鬼的僕役,身處地獄,不得輪迴。”

皮爾斯激動地抓住了泰勒的雙手,誠懇而又卑微地哀求:“請您一定要救我,求您了!”

“放心,我先去做一番準備,今晚便爲你住持驅魔儀式!過了今晚,你便可以重生,擺脫魔鬼的控制。”泰勒十分自信。

皮爾斯感動地落下了淚水,他掏出了一本支票薄,在一張支票上寫了一個數字,然後交給泰勒。泰勒接過支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道:“這筆款項我會作爲教堂的維修基金,感謝您的饋贈。”

皮爾斯目送泰勒從教堂的側門出去,自己則是繼續坐在原位,面對着基督像祈禱。李悟就在他身邊坐着,跟他幾乎是肩並肩,可是皮爾斯根本看不到李悟。

李悟不明白,這個中年版的華生,也就是皮爾斯,根本就不是牧師啊,爲什麼他之前夢見的他,是牧師的打扮呢?李悟隱約覺得,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在今晚,也就是所謂的驅魔儀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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