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遲來的郵件

初雪跟這老頭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對他充滿警惕,聽着他講述兩年前命案發生那晚的情形,心裡猜想着,這老頭既然是拿了錢,應該是不會願意出庭作證的,那麼他對自己坦白當年的一切,是爲了什麼?

“誰能想到那麼小的一個小姑娘居然會作出那種事啊!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就把剪刀刺向了她的親生父親。那一幕把我和王慧都嚇傻啦!可曉曉卻笑着對王慧說‘媽媽,這下你不用擔心爸爸走了,爸爸再也走不了了,他會永遠在這裡陪我們。你以前不是經常跟爸爸說會殺了他嗎?只要殺了他,他就再也走不了了。’當時的王慧已經說不出話來。”老頭一面講述也是一面哀嘆着搖頭。

初雪唏噓不已,沒想到王慧當年跟男人開玩笑一樣的話,居然被王曉曉這個八歲女孩記住了。這悲劇到底該怪誰呢?怪王曉曉?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啊,她只是想要一個健全的一家三口的家啊!怪王慧嗎?插足別人的家庭,甚至給情人生孩子,這當然是不對,更加對不起孩子!怪湯啓斌嗎?當然,這個男人想要坐享齊人之福,結果他的貪心卻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兩個女人和兩個女兒。

“然後,然後你就跟王慧達成了協議,由你來藏屍,而王慧必須把湯啓斌帶來的錢全部給你作爲報酬?”初雪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

“是的,王慧當時便求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這事兒一旦曝光,她和曉曉就算是毀了,這種醜聞會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的。她絕對不允許外界認定她的女兒是個弒父的畜生,更加不能讓自己第三者的身份昭告天下。”

初雪深深吐出一口氣,是啊,私生子殺了父親,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王慧母女的人生將徹底改寫,王曉曉這個孩子又會面臨怎樣的未來呢?初雪不敢去想,想想就心痛。

“所以你和王慧都甘當釘子戶。就是不搬?”初雪問老頭。“搬家就一定會讓屍體被發現嗎?你完全可以掩飾一番之後,把冰櫃搬到新家裡繼續儲藏不是嗎?”

老頭髮出嘶啞的乾笑聲,說:“我能搬去哪裡?我除了這裡,除了每個月那可憐的一點低保。我什麼都沒有啦!”

“你不是有兒子嗎?他用你替人藏屍的錢買房結婚了。還不能幫你繼續藏屍嗎?”初雪問出來這話後馬上就明白了一切。這沒良心的兒子,估計是拋棄了這個爲了他甘願跟屍體共處一室兩年的父親了。

“唉,兒子不要我了。我無處可去,這就是我的命,我註定要守護着這屍體一輩子!就算他還要我,我也不會讓他跟屍體扯上什麼關係的!”老頭抹了把心酸淚,一個父親的偉大和可悲齊集一身。

初雪的心一沉,既然這個父親如此執着於爲他的兒子,自然是不能讓屍體被發現的,因爲屍體發現了,就會牽扯出那一筆錢,他兒子的美好生活也會毀於一旦。既然如此,這老頭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保守住這個秘密,保守住屍體,對於初雪這個知情者,他會怎麼辦呢?答案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她!

初雪端起槍對着老頭,馬上又警惕地回頭,望向四面八方,她知道,這個房間裡不光是這個老頭,還會有王曉曉的分身魔鬼存在,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自己死!

集中注意力來回掃視着房間有了大約五分鐘,初雪仍舊沒有等到老頭髮難,或者是王曉曉的分身魔鬼出現,初雪猜想,一定是因爲王曉曉只在這間房間裡放置了兩年前殺人的自己,除了自己沒別的魔鬼,現在那個兇手王曉曉的魔鬼已經消失,其餘的魔鬼或者是趕不過來,或者是已經被賈斯汀給制服消滅。初雪的懸着的心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放下,她吐出了一口氣,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了出來,刺激着初雪的嗅覺。初雪心一驚,這個老傢伙居然開了煤氣!

“小姑娘,老傢伙我是沒有多少天活頭了,我得了肝癌,是晚期,但我沒有去住院治療,因爲我不能離開這間屋子,我得留下來守着這屍體,”老頭堵住了廚房的門口笑着說,“我死了,屍體就沒人看了,所以我必須,必須要跟屍體同歸於盡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把火把所有都燒了!”

“想得美!”初雪趕忙出言制止,“就算燒了警方也能查的出屍體的身份的,你快回頭是岸吧!”

老頭笑了笑,“不管怎樣,我得盡力才行,這樣,我也就對得起我的兒子了。”

初雪可不想聽老頭囉嗦,一把把老頭推倒,衝進廚房,卻看見老頭居然用至少四五把掛鎖把裝着煤氣罐的櫥櫃給鎖上了。

“鑰匙呢?”初雪厲聲問老頭。

“我吞了。”老頭依舊笑着回答。

初雪砸了一下門,氣憤地去抓老頭的胳膊,想要拖着老頭離開這間房間。

“你,你把門反鎖啦?”初雪簡直有先殺了老頭的心,這老傢伙居然在關門的時候把門給鎖死了!不用說,反鎖的鑰匙估計也被老頭給吞了。初雪只能尋求最後的辦法,那就是開窗逃走,可這老傢伙一定是好久之前就在爲今天做準備,他家僅有的一扇窗子居然也被木頭給釘死了!

“賈斯汀!”初雪無奈地叫着,大腦裡迅速選擇了現在勝算最大的救命方法,那就是用蠻力把鎖着煤氣罐的櫥櫃給破壞掉,只不過,她一進廚房,便被煤氣的味道薰得一陣眩暈。

“賈斯汀!快來救我!”初雪一面大叫一面用力去踢櫥櫃。

“噗”的一聲從初雪身後傳來,初雪只覺得這是催命的號角。心沉到了谷底,她轉頭一看,果然,老傢伙已經點燃了一根火柴。

初雪真想爆粗口,但時間緊迫,她沒功夫找老傢伙算賬,更加不能撲上去搶奪打火機,老傢伙作死,那真是誰也攔不住,還是自保要緊。電光火石之間。初雪拿定主意。一個箭步便衝着衛生間的方向衝過去。初雪把門一關,快速鎖好,然後把衛生間裡的兩個水龍頭打開。

老房子就是老房子,衛生間下方的門縫很大。儘管初雪用浸溼的毛巾用力去堵死了門縫。可是嗆人的煙還是很快蔓延進來。初雪能感覺到外面的火勢越來越大。還有爆炸的聲音,爲什麼,爲什麼這邊都鬧成這樣了。賈斯汀還不來救她?不光賈斯汀不來,連李悟和沙莎也不來!

也許是吸入的煤氣太多,初雪越來越昏沉,她的眼皮無力地垂下,煙霧刺激着她的鼻腔和喉嚨,說不出的難受。外面的噪音很大,她昏昏欲睡的同時,好幾次幻聽聽到了華生的聲音,她聽見華生用熟悉的聲音,溫柔地在她耳邊輕語,可是到底說了什麼,她卻怎麼也聽不清楚。

初雪徹底閉上了眼,好像進入了另一個虛無的空間,這裡沒有外面的烈火燃燒的聲音,也沒有老頭的痛苦的嘶吼,只有華生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初雪終於聽清楚了,華生在對她說,他會回來,他馬上就要回來,不允許她移情別戀!

“雪兒,我是愛你的,相信我,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華生的聲音清晰響亮,讓昏迷中的初雪竟然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笑意。

初雪整整昏睡了24小時,再次醒來之時自然是身處於醫院的病房裡。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賈斯汀,他那張帥臉離她不過三十釐米,正一臉關切,看到初雪睜眼,他安心地笑了。

“雪姐,你可算醒了,醫生說你的情況並不嚴重,早該醒了,之所以睡這麼久,恐怕是因爲你自己就不願意醒來,他這話可把我們嚇死了!”李悟一驚一乍的聲音傳了過來。

初雪探頭一看,李悟和沙莎全都安然無恙,守在病牀前。這場面讓初雪鼻子一酸,哭了出來。“你們都在,真好!謝謝你們陪在我身邊!”

李悟看初雪哭了,也不爭氣地流眼淚,“雪姐,要不是爲了我,你也不會差點被燒死,都怪我啊!幸虧賈斯汀及時救了你,不然,不然我就是賠上我這條命,我……”

“別這麼說,對了,你們一定報警了吧,警方找到冰櫃裡的屍體了嗎?”初雪急於知道王慧母女,還有那個老頭的情況。

賈斯汀回答:“找到了,那個張老頭也燒死了,警方已經把王慧母女給拘留了,相信警方早晚都會查明真相的。”

初雪感嘆,“是啊,畢竟現在有了屍體,而且張老頭的兒子兩年前又莫名其妙多了一筆錢,警方就算再笨也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不過,不知道王慧母女的量刑會是怎樣的,王曉曉還是個孩子,她雖然不會被判刑,但是她的未來,唉!”

沙莎搖搖頭,“這些事情咱們做不了主,就算你同情王慧母女也沒用,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而且現在,雖然王慧母女的未來毀了,但卻給了湯瑤和她死去的母親還有湯啓斌一個交代。”

又閒聊了一會兒,初雪便提出要辦理出院手續,李悟當仁不讓地去跑腿,沙莎也很知趣地說要出去透透氣,病房裡只剩下賈斯汀和初雪兩人。

“對不起,”賈斯汀抱歉地低下頭,“我出現得晚了,害你受了不少苦,昏睡了這麼久。”

初雪擺手,“別這麼說,我沒什麼大礙。你做得已經夠好的了,謝謝你,最後關頭,還是你救了我。”

賈斯汀突然握住初雪的手,深情款款地說:“初雪,我決定留下來,可以嗎?”

初雪先是一愣,然後尷尬地笑笑,“我又不是n市市長,就算我是,我也沒資格剝奪你想要留下來的權利吧?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賈斯汀笑問。

“只不過我必須要告訴你,在你之前,也有一個男人爲了我留了下來,結果最後得知,原來他以爲的對我的愛,其實全都是受我身邊那個特殊磁場的影響,其實他根本不愛我,到最後,我們兩敗俱傷。”初雪已經可以篤定,賈斯汀對自己的好感也是黑焰導致的,黑焰是想要初雪再一次動心後再一次傷心,在黑焰消失之前,初雪不會相信任何對自己有好感的男人。

賈斯汀反應了片刻,這才明白初雪的意思,他自信地說:“如果是這樣,我就更應該留下來了,因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會有什麼磁場能夠影響到我的思想和感情,要知道,我跟別人,可是不一樣的!”說到這裡,賈斯汀指了指自己的頭部,意思是告訴初雪,他的腦電波強大到可以支撐一個魔鬼宮殿,根本不會受任何別的磁場的影響。

初雪轉念一想,賈斯汀的話似乎有道理,也許,也許真的可以去嘗試一下,看看自己會不會愛上這個特殊的男人,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怎麼樣?”賈斯汀再次發問,“我可以留下來嗎?我現在可是英語學校的大股東,留下來做個校長也不錯。”

初雪咬了咬嘴脣,最後笑着說:“我都說了,我不是市長,就算我是……”

初雪的話沒有說完,她的嘴便被霸道的賈斯汀吻住。

初雪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沉浸在了賈斯汀的溫情之中,她太虛弱了,虛弱到無法抗拒賈斯汀的強勢主動,也懶得去抗拒。也不知道吻了有多久,突兀的開門聲音打斷了他們的纏綿。

擡頭一看,正是一臉驚恐癡傻的李悟站在門口,他的手裡還舉着他的手機,他張大嘴巴,好像正要說什麼。

“怎麼了小李子?”初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李悟這纔回過神來,他緩緩放下舉着手機的手,幾次顫抖嘴脣,最終還是沒有把要說的話說出口。

“沒什麼,那個,我是想,要不要去給大家訂一家餐廳,好好吃一頓,雪姐睡了這麼久,一定餓壞了,呵呵!”李悟把手機放回口袋,找了這麼一個託詞替代手機上的內容。

“好啊,這事兒就麻煩你了,”賈斯汀笑着說,“這頓我請,當做是保護不周的賠禮。”

李悟乾笑着點頭退出房間,再次掏出手機,看着上面的郵件,心裡五味雜陳。這郵件是自從他那張初雪和賈斯汀親吻照片發出去後,等了這麼久的第一個回覆。裡面只有一句簡短卻包含堅定意味的話:三天後回去。

發件人是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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