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帶着一種與對待禹升不同的冰冷,“這個人又是誰?”
湛清這時把酒罈放下,走到丁勤和邵蓉中間,道,“他啊,他叫丁勤,是來求醫的。”
邵蓉冷哼了一聲,“你們兩個,不是知道,我早就不再給人看病了麼?”
湛清跨着大步,邊走邊道,“娘,我們當然知道你不看病了。但是,我也知道,有些病是你肯定會感興趣的。比如,他失憶了。”
“失憶這東西,我治不了。”邵蓉的聲音極爲冰冷,“這位公子請回吧。”
湛清拉住已經轉身的邵蓉,“別別別,娘,別走啊。失憶呢,可能太平常了。但是,有個你一定會感興趣。嗯,叫什麼來着,遠古什麼,哦,遠古三大邪物吧?”
她一邊說,一邊看丁勤,似乎是想讓丁勤確認一下。丁勤點點頭,“沒錯,就是遠古三大邪物。”
邵蓉這時突然轉過了身,眉頭微皺,疑惑地看了看丁勤,“你中了噬靈蟲?”
丁勤倒是頗感意外。這邵蓉,居然不經檢查就能得出結論?
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沒錯,我體內有噬靈蟲。”
湛清卻是沒有憋住,“哇,不愧是我娘玉面觀音啊。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說,最近你下過山了?”
邵蓉面色緩和了不少,道,“遠古三大邪物,百鬼針,七日顛笑散,噬靈蟲。其中,百鬼針刺中之後,人就會瘋瘋顛顛,整日能看見聽見百鬼纏身,最終驚懼而死,不可能如此精神飽滿。而七日顛笑散,中毒之後,七日之內喜笑顏開,到了第八日必亡,也不會是如此的狀態。更何況,你們若是從百鳳城過來,一定會超出七日,他活不了這麼久。只有這噬靈蟲,只食人修爲,短期不損人性命。”
“娘你好厲害!”湛清開始鼓起掌來,“這麼說來,你能給他治了?”
“不治。”她的話一出,丁勤的心來了個透涼。
“爲什嘛?”湛清拉着邵蓉的胳膊開始撒嬌,“你看,人家都來了,就請您老人家出手,好歹也不違您玉面觀音的名叫嘛。要不人家出去一說,你見死不救,那會多麼讓您老沒面子,到時我也沒面子啊。”
邵蓉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着湛清,“清兒,爲什麼是你處處替這個陌生人說話?這到底是你的病人,還是你爹的病人?”
“他的他的!”禹升這時連忙把他自己推了個乾淨,“這人可是清兒自己帶回來的。爲了他,我還闖了一趟尹家呢,這不全是爲了清兒高興。”
邵蓉皺着眉頭看禹升,“那,你來幹什麼?”
禹升一愣,馬上道,“這,我,我怕他們倆有危險啊。這孤男寡女,哦不,這荒山野嶺的,萬一遇上些強盜,也不安全是不是。”
“是麼?”邵蓉輕輕一笑,“那他們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禹升再次愣住了。他馬上又道,“當然了,我要來,還是因爲想你啊,想你。這又好幾個月沒見你了,我心裡也放不下,癢得很,癢得很。”
“你不是有那個狐狸精跟着麼?你來看我幹什麼?”邵蓉的話題又離開了丁勤。
湛清一聽,馬上輕手輕腳地過來,拉着丁勤就往屋裡走。邵蓉倒是視而不見,沒有阻攔。
禹升喃喃道,“蓉蓉,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何必再提呢……”
邵蓉道,“不提,不提你能有記性?清兒,”
湛清已經拉着丁勤到了門口,一聽邵蓉叫她,馬上停下,滿臉堆笑道,“娘,你和我爹先聊着,我把病人帶進去。”
邵蓉還是沒提丁勤的事,“我問你,你爹這幾個月,到底有沒有碰別的女人?”
湛清還是笑道,“沒有沒有,肯定沒有。他都多少年沒找過別的女人了,自從你一走,家裡可清淨,哦不,可安靜了,可安靜了。”
邵蓉又轉向禹升,“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見沒有了自己的事,湛清又拉着丁勤往裡走。可是沒有進門,邵蓉又叫住了他,“等等!讓我看看他。”
話音未落,邵蓉一躍已經到了丁勤身前,伸手就點住了丁勤幾處大穴,沒有給丁勤任何躲避的機會。
丁勤心中暗驚,原來邵蓉是個高手。
她在丁勤身上,幾乎把所有穴位查了個遍,同時又以類似舒筋摸骨的手法,在身上游走了一遍。在這個過程中,丁勤始終動彈不得,直到邵蓉在他的後背一拍,他才恢復了自由行動。
湛清似乎對此很是關心,問道,“娘,怎麼樣?”
丁勤其實也是心中很是期待邵蓉在檢查之後,把他的病情給個評價。
邵蓉點點頭,“嗯,相貌上還算一表人才,根骨很正,身體發育也很好,肌肉還算健碩,至少身體上是合格的。只不過,這爲人和性格合不合格,我可不好確定。你爹應該有評價吧。嗯,應該也合格,不然,他不可能帶着到這裡來纔對。行了,我這關也算過了。只不過,人家對你到底有沒有意,我們可左右不了。”
聽完這個評價,丁勤差點沒吐血。
原來她沒有在給自己檢查病情!
聽這語氣,哪裡是檢查病情,這明明是在選女婿啊。
他本以爲,湛清會尷尬,沒有料到,湛清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喜笑顏開地道,“嗯,您老人家也過關了就好,以後的事,就看我自己了,你們全都無能爲力。”
丁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們這一家子,怎麼臉皮都這麼厚!
再說,我是人,又不是牲口……
“好好好。”禹升見這會兒事情焦點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忙走過來,拿起酒罈,打開猛嗅一口,“嗯,還是這味兒,香,香啊。走走走,先去吃飯,吃飯。”
邵蓉沒有再擋他們,任由三人進屋。
從外面看,木屋不大,但進去後才發現,因爲沒有什麼裝飾和傢俱,其實寬敞得很。邵蓉走到一個木櫃處,拿過些水果和食物,“中午再給你們做吧,先隨便吃點。”
“可是他的病情到底如何?”湛清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邵蓉。
“他體內的確實是噬靈蟲。”邵蓉道,“不過幸好,他身體素質很好,經脈與丹田也夠強勁,再加上已經打通了任督二脈,在我手下驅除這東西,問題應該不大,只是需要些時日。”
她這麼一說,丁勤終於舒了口氣。原來剛剛她並非只是在選牲口。
一時間,他有些感慨。這樣碾轉了這麼久,也總算是有了着落了。
“那記憶呢?”湛清又問。
邵蓉卻是嘆了口氣,“這個,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的記憶與噬靈蟲的關係不是很大。他體內的噬靈蟲,是高人爲了避免其經脈和丹田傷情惡化特意植入的。而失憶,應該是和那次經脈與丹田的傷有關係。要可能,要不是出身名貴,同時有高人相助,這小子早就死了。”
“出身名貴?”禹升有些不解,“你何以見得?”
邵蓉道,“剛剛我說了,他的任督二脈是打通的。而且,可以看得出,他的打通,不是被動打通的,而是某種法訣主動打通的。我不知道會是什麼法訣,但是,但凡是用到任督二脈的法訣,都是極高等的法訣,一般的人,肯定接觸不到。即使接觸到了,由於其修煉有很多講究,想修也修不成。”
“再說,噬靈蟲這東西,已經極少見了。被稱爲遠古三大邪物,自然有其道理。當然,也許有些偏遠的地方,有人留着它,這不足爲奇。奇的是,有人能想到用它來控制傷勢。這樣的做法,連我都想不到。這說明,他身邊一定是有高人指點的。”
邵蓉說完,看向湛清,“清兒,我只怕,你這看上的人,遲早有天,會離你而去。”
湛清聽完面上多少有些落寞,可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唉,聚聚散散,人之常情,就算離去又如何?只要我現在很快樂就好。”
邵蓉皺了皺眉頭,“那是因爲你還不知道離別的苦。”
禹升這時候拉過話頭,“行了行了行了,這些以後再說。我們可以談談怎麼治病療傷的事,還有中午吃什麼的事……”
“治病療傷你會嗎,你懂嗎?吃什麼,你會做嗎?”邵蓉白了他一眼,“淨插什麼嘴。清兒,你們倆,一起睡,還是分開睡?”
她這樣一問,丁勤正喝的水直接就嗆了出來。邵蓉根本不管他,只是等着湛清的意見。
“嗯,對,這是個關鍵問題。反正現在在百鳳城,幾乎所有關注你的那些公子,都知道你在他房裡睡過了,這風已經吹過了,具體是真是假,估計他們都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再說現在你娘這裡,對這小子也過關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禹升呵呵笑着,完全沒有當爹的那種嚴肅勁。
這一家子,怎麼到這事兒就這麼開放了!
丁勤暗暗叫苦,我是來治病的,真不是來給你們當婿的!
“啥都有你,聽清兒自己的。你們到底想怎麼睡?抓緊時間,我要去準備房。”邵蓉又催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