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與成鶯聊完,便從屋頂下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他意外的是,墨音居然在屋裡等着。
“剛剛是你叫的成鶯吧。”墨音的語氣冰冷而平靜,似乎不帶半分的感情波動。
丁勤也並不遮掩,“我讓他幫忙打聽外面的情況。她不在我們的隊伍之內,也不受這裡禁嚴的限制。而且,以她的修爲,在爐旺城足以自保。”
“你居然能這麼信任她?”墨音雖然提出了疑問,可是聲音還是不冷不熱。
丁勤道,“對。雖然我不希望她跟着隊伍,但是,她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從她出現以來的表現,我能確認這一點。”
墨音歪頭看着丁勤,“既然這樣,那麼你爲什麼不讓她和你同行?”
丁勤道,“因爲我此行並不安全。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跟着我去冒無畏的險。”
“我原來還只是以爲,你是爲了我們的安全,怕她威脅到部落。後來我又認爲,你是不希望她和我起衝突,影響到我。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墨音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笑,“其實,你喜歡她吧。”
我喜歡她?
丁勤一愣。他心裡也閃過了這個疑惑,但是後來又搖了搖頭。“不,我不喜歡。”
“可是你表現出來的對她的信任,和不願意她去冒險,就是喜歡,哪怕你嘴上不承認,心裡也不承認。”墨音的眼神變得有些黯然,“有些感覺,是自己迴避不了的。”
丁勤聽完,沒有反駁。他不知道墨音說的對或不對,但是心裡卻想到了前段時間分開的湛清。
另外,還有一個說不出來的名字,總在心裡那麼繞着。
有時候,她會有一個模糊的背影在大腦中那麼浮現一下,然後很快消失,無法仔細分辨。
墨音輕嘆了口氣,“如果我有修爲,如果我沒有愛蘭部落的特質,你會怎麼對我?”
“對你?”丁勤感覺有些意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學習戰鬥技能。”墨音道,“我改變我一直以來的主意了。”
“你?”丁勤彷彿聽錯了一般,把墨音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剛剛說,想學習戰鬥技能?”
墨音很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沒錯。我要學習戰鬥技能。而且,我希望你能親自教我。”
丁勤深吸了口氣,“不行。我教不了你。”
“爲什麼?”墨音一急,從座位上直接站了起來。
丁勤緩緩道,“我不瞭解你們愛蘭部落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你們的靈力使用方式。換句話說,我所知道的戰鬥技能,可能都不適合你們。如果你真想學,我建議你去找你父親。”
“不!我不跟他學。如果願意跟他學,我可能早就學了。我想學,只想跟你學。”墨音的語氣中開始出現了些耍賴的味道,“你可以不教,但是我也可以偷學。就像是你不讓成鶯跟着,她跟過來也沒有辦法一樣。你看,”
她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這匕首與丁勤的銀月很是相似,大小、形狀和配色上,上幾乎沒有區別。
丁勤皺了皺眉頭,“我使用匕首的方式,你學不來。”
墨音奇怪地笑了笑,“我學不來,難道就不能學了?學生笨,不代表不願意學。”
她的語氣和行爲,現在完全是照搬了成鶯那一套,丁勤能感覺得出來。他也明白,這時候如果與其理論,估計是不會有什麼結果。
所以,丁勤的語氣放軟了些,“好吧。你想學,讓我想想該怎麼教你。”
墨音臉上立即現出一種滿意的微笑。她收起那把匕首,“好,一言爲定。不過,我不會叫你師父的,也不可能稱你爲老師。”
丁勤對此當然並不介意。“怎麼稱呼,隨你。”
“那什麼時候開始?”墨音現在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我可能會比較笨,沒有什麼天賦,你可別發火哦。”
丁勤的目光轉向窗外,“不用急。至少我需要準備幾天。”
墨音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那我先走啦!”
丁勤未作挽留。待墨音回到自己房間後,丁勤找到墨哈飛,“墨音想要學習戰鬥技能。”
墨哈飛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我已經料到了。”
這個回答讓丁勤不解,“你不是說,你不管怎麼勸說,她都不願意麼?”
墨哈飛道,“你不瞭解我女兒。她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但是若她喜歡上一個人,會願意爲這個人改變自己的一切。我能看出來她喜歡你。也能判斷得出,她對成鶯的排斥,是因爲把成鶯當成了情敵。而她學習戰鬥技能,一方面是想拉近與你的距離,另一方面,是不想在與成鶯的爭奪中處於下風。”
丁勤苦笑着搖了搖頭,“可是,你知道,拋開你們愛蘭部落的人的特殊體質不說,我也不會在我恢復記憶之前,對任何一個人動情,也不可能作出任何承諾。我不希望辜負被我遺忘在記憶裡的人,也不希望對不起後來的人。”
墨哈飛拍了拍丁勤的肩膀,“我佩服你的爲人。不過,換個角度,不管怎麼說,成鶯能學習戰鬥技能,都是一件好事。”
丁勤道,“這也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是個靈脩。我的戰鬥技能,不適合教她。可能有些戰術方面的,我能辦到,可是像你們這種特殊的修爲,在所謂的二波初期,她該學什麼,能學什麼,學到什麼程度,我拿不準。”
墨哈飛道,“有我在,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進行詳細的整理,幫你列出計劃。你所做的,其實只是一箇中轉的角色。”
“好。”丁勤站起身,“那就這麼定。這兩天晚上,我都會悄悄出去,希望你不要向外透露。”
墨哈飛顯然能猜到丁勤去幹什麼,“那你多加小心。”
丁勤輕輕一笑,自己離開。回到屋裡時,發現成鶯居然在。
成鶯手握一支筆,正在桌上畫着什麼。畫完後,她將那張紙遞給丁勤,“這是那個兒童集中點的路線圖。現在,部分兒童正在向那裡護送,具體的警衛安排,還沒有確定,但是已經初見端倪。希望這能對你有幫助。”
丁勤拿過來,發現成鶯畫的線條雖然簡略,但將現在客棧的位置,集中點的位置,以及可選的路線,路上的隱蔽點,都進行了標示。對於他來說,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今天晚上,我會去探查一下。但是我估計,今晚那個食腦惡魔不會動手。到我治療前的那晚,有可能他還會出現。”丁勤將圖收好,“這兩天,你如果去附近,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誤入他們的圈套。”
成鶯輕輕一笑,“我可以理解爲,這是你在關心我麼?”
丁勤皺眉,“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這樣說。”
成鶯起身,“那就是關心了?有人關心的感覺挺好。”
說罷,她起身,從窗戶一躍而去。
月涼如水。
城中的燈火多數已經熄滅,但是在爐旺城議事大廳,卻還是一片通明。大廳之內,聚集着不少兒童及父母,有一部分工程人員,還在加固屋頂和窗戶;在大廳的出口,外面各個要點,以及周邊道路,形成了虛實結合的三道警衛,幾乎遍佈眼線沒有死角。
丁勤隱於一棵樹上,完全沒有人察覺。在這些警衛面前,他做到來無影去無蹤相當容易。不過,他現在也在納悶,那個食腦惡魔,是如何能做到殺人取腦卻不被人們發覺的。
無聲無息中,將一家人盡數滅口容易。但是進行那麼精密的手術,絕對需要一定的時間來保證。這個過程中,只有一種方法能確保施術者不被發覺,那就將這些人全部麻醉,包括死者在內。
只是,丁勤悄悄去過受害者家裡。以他的調查,沒有發現任何麻醉藥品的使用殘留痕跡。
隱在樹上,丁勤沒有再回去。他覺得,這個食腦惡魔一定會再出現。而這可能是他找到線索,捉到這個惡魔,爲自己和愛蘭部落洗白的最後機會。
第二天一天一夜,平安無事。第三天白天,同樣風平浪靜。
第三天晚上,一直到三更時分,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難道說,食腦惡魔,真的不會再出現了?
丁勤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卻見前面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來了?
丁勤心中一陣興奮。
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誤判了。
那是成鶯。不知道是否是因爲成鶯知道丁勤在這棵樹上,她故意將自己的一側暴露在丁勤眼下。
丁勤盯了成鶯一會兒,見成鶯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是在觀察議事大廳周圍的動靜。
“咣”,下面響了一聲鑼。這是警衛按時交接的信號。
而往往,這個時候,也是警衛力量最爲薄弱的時候。
丁勤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更加集中。可是沒過多久,他發現有異常。
自己的身體之中,靈力在自然而然地反抗着什麼東西。
這是有毒素的表現!
再看成鶯,居然已經離開那棵樹,直直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