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之祖巫的聲音,厚重而陰冷,就如祂身上的皮膚一般,柳無心瞳孔微縮,凝視起來到身前的這位水神祖魔。
只見祂的皮膚幽藍散發着微光,頭上頂着似神炎人一般的一對獸角,青發披肩,面容冷峻不帶任何情感,身上披着一套還算鮮亮的銀色鬼頭露胸戰鎧,雙臂粗壯而修長,十分特別的是,在他的手上,竟燃燒着熾藍的水焰,一把三尖鋼叉被祂緊緊握在右手。
值得注意的是,那水之祖巫的下半身竟然不是人腿,看上去倒和遊靈族的蛇尾十分相像,只不過祂那段彎曲的下身,並不是蛇鱗包裹着的肉身,整段看上去似琉璃一般幽藍透徹,像極了祂身下的帝丘水。
“本聖母也早聽聞過閣下的威名,今番也終於如願得見!”柳無心直視着祂的閃爍着藍光的雙眼,語氣並沒特別的客氣,她這一次是來招降部衆的,可不是來竄門打招呼的。
那共工感受着來自冥神繼承者的鋒利目光,心中有種被對方看得通透的奇異感覺,不覺暗暗吃驚:“不知閣下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十二祖巫,本是冥神座下十二部衆,本聖母身爲冥神的繼承者,此次前來希望爾等重歸麾下,聽我號令!”柳無心直捷了當地說明了來意。
水神共工將他幽藍的雙眼在柳無心身上打量了一會,又將目光放到遠方,看了一會柳無心身後那浩浩蕩蕩的魔妖大軍,最後又將視線迴歸到柳無心身上:“呵,你也知道本座乃冥神座下,只聽聖祖號令,雖然你是聖祖的繼承者,但你卻還不是冥神,等你日後真正做了冥神之後,再來號令本座吧!”說完扭頭便要離去。
“慢着!”
柳無心在第一眼見到這位水神之後,便已經知道這名祖巫不太容易降服,祂的內心充滿了驕傲與偏激,決不願輕易聽人號令。
水神共工本不願再聽她多言,但扭頭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鏗鏗金屬撞擊聲,心中好奇下,便再次轉頭朝聖母柳無心看去。
“是你......!”共工驚呼出聲,手中不自覺將三尖鋼叉緊握,擺出一副隨時就要攻擊的架勢,身上也升騰起濃郁的水焰靈氣,一時間氣勢大增!
“看來你還沒忘記我!”柳無心慘白幽亮的雙眼上,逐漸染上了一縷空靈的味道,“你還想對我出手?”
柳無心近乎挑釁一般的語氣,聽得共工心裡十分煩躁,雖是十分想將眼前這個幽黑帶着雙翅的聖母刺死在三尖鋼叉之下,但全身似被膠水凝固了一般,始終沒有付諸行動。
“你別忘記了,我當初能將你封印,現在就還能將你收拾得更慘,不信的話,你儘可以試試!”柳無心的話語冰冷不帶任何一絲感情。此時若是羅毅聽到的話,都會懷疑這還是自己的妻子柳無心嗎?
神荼鬱壘兩個在柳無心身後不遠處此時替聖母捏了一把汗,據祂們觀察得知,現在的聖母與當初那人雖然外形極爲相似,但就能力來說,還是有些差距的,眼前的水之祖巫雖然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但實力還是十分可怖的,若真動起手來,聖母可能並不能討得多少便宜。
“你真當以爲本座會怕了你不成?別忘了,當初你身邊有八名同伴,但此次就只有你一人,孰強孰弱還不一定呢!”共工鼓着勇氣,始終保持着將欲進攻的架勢。
柳無心的心裡此刻當然並不像她表面那麼平靜,正如神荼鬱壘猜測,共工怕的是未來的她,現在的她比起將這十二祖巫封印時候的實力,還是相差甚多的。但同時她已經將眼前這名水神從心裡把祂看個通透,水神共工性格暴戾乖張,且欺弱怕強,眼下只能用強硬的氣勢將祂降服,爲此,柳無心也只能故作鎮定,豪賭一把了!
於是柳無心猛地將身上氣勢爆到極盛,怒聲喝道:“水神共工!我以聖母的名義,命你放下武器,速速歸降,不然休怪本聖母對你不客氣了!”柳無心說完,觀察着祂有些動搖的心,心中暗暗冷笑。
此時的共工,光從面色上看,便知已經有些心虛,畢竟當年就是眼前這人將祂封印在此地,雖然剛纔說那時對方人衆,但當初對方也只有區區九人,而神魔兩邊的數量可是浩渺如天上星辰,可想而知當年那九人是有多麼恐怖。
見祂面上露怯,柳無心再次添油加醋:“你別忘了,你水之祖巫共工的名號可不是隻有你能享用的,康回!再若不降,待我榮升冥神之時,便將你共工名號收回,讓你永墮冥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被對方喊出了真名,共工下身一軟,當即將手中武器一丟,身上藍色水焰也逐漸散去,隨後朝着柳無心伏身拜倒:“水之祖巫共工,願長隨聖母身側,聽從聖母號令!”
柳無心見終於將對方降服,心中也鬆了一口氣,但便面依然冷峻,於是一聲不吭,跨上黑鱗勾陳,對着底下目瞪口呆的一衆大軍怒喝了一聲:“走,下一個!”說完,完全不理睬仍伏身在水面上的水神共工,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水神共工見聖母氣焰完全不輸當年,心中更覺膽顫,又見聖母已經遠去,大軍隨之不停滾滾軸動,於是灰溜溜地自水面起身,又將武器拾起,隨後一挺身,化作一條水柱,追隨聖母而去。
大軍此時一路向南,有了共工在身旁,整體實力立刻劇增,北境那些妖獸再兇,看到祖巫也得服氣,於是受降者更多了,實在無法降服就直接抹殺乾淨,話說回來其實也有一些妖獸鬼怪是沒有腦子的,那樣的東西留在世間也沒什麼作用,還不如早早送它們去見冥神,受苦受罪之後,靈魂得到救贖,又可再入輪迴。
其實柳無心時常拿眼看着隊伍裡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心中一直計算着待事件平息之後,便送他們上路,把這些窮兇極惡的怪物留在北境,這荒原的名字啊,是不可能摘掉的。
“聖母,您爲何突然開始要招降我們,是有什麼目的嗎?”共工這時候看起來十分乖巧,在柳無心身旁屁顛屁顛地問道。
柳無心拿眼角斜視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北境將來會有戰事,若不將你們集齊,恐怕你們全都會被敵人逐個清剿了乾淨,到時候哭都來不及吧?”
共工聽到,面色堆起笑意,像拍馬屁一般,諂媚地說道:“聖母洪恩啊,當年屬下就知道聖母是個大好人,是不會將我們輕易丟棄不管的!”
“哦,當年不是我們將你們封印的嗎?怎麼是大好人了?”柳無心沒好氣地回道。
“嘿嘿,聖母與您的那些夥伴,也是爲了聖靈界的一衆蒼生,纔會出手將我們與衆神分開,相比起衆神被直接驅離,我們僅僅被封印已經是十分優待了!”
“你倒看得透徹!”
神荼鬱壘在他們身後,見這十二祖巫之一的共工與從前認識的時候派若兩人,不覺大跌眼鏡。以前只知道共工暴戾,沒想到還有乖巧拍馬的本事,但心中還是暗暗佩服聖母有本事,當初的冥神都沒聖母此刻有威信。
“敢問聖母,我們接下里去尋誰?”
“就去尋你的好朋友如何?”柳無心皮笑肉不笑。
“好朋友?屬下才沒有什麼好朋友......”祂一臉糊塗地摸了摸後腦勺。
“我說的是反話,現在去尋你最討厭的那一個!”
“你說祝融!這小子,我和祂幾千年不見了,還怪想祂的......”
柳無心嘿嘿一笑,說:“那到時候,就由你來降服祂如何?”
“呃......這個可能......咱還是好好勸祂歸降吧......哈哈。”共工支支吾吾地說着。
柳無心知道,火之祖巫祝融與水之祖巫共工天生就不對付,水火之勢是誰都不服誰的,但其實論起實力,還是祝融要強上一些,共工這傢伙是膽怯了。
但她也不去將對方心裡戳破,於是面上掛起難得的微笑,說:“那本聖母就聽從你的建議,到時候你就隨我一同好好將祂勸說。”
“是!”
一路無話,隨着大軍不停前行,四處溫度在不停升高,柳無心知道離此次的目的地不遠了。於是收起心神,小心打量着四周,此時擡頭望天,見天空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火紅,如一顆大火球一般,掛在天空熊熊燃燒。
“啓稟聖母,翻過這座山頭,便是光明山,那裡便是火之祖巫祝融的封印之地了!”神荼身騎白虎,在柳無心身後稟報道。
柳無心聽聞,點了點頭,又轉頭對着共工說道:“你說我們當年是何等仁慈,將你們分別封印在你們最舒適的環境,若是將你封印在這光明山,那才叫受罪呢!”
共工心中把聖母的話一思量,不禁渾身起了個激靈,若是長年被困在這麼個鬼地方,那當真是生不如死,現在祂就感覺特別難受,渾身上下像蒸桑拿一般,呼呼冒着熱氣,大把大把的汗水從身體裡面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