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陳以恆此時是真的怒了。爲了解決一個過去六七年的時間裡,被所有人看輕、欺侮,位於陳家最底層的廢物,他竟然要到使出劍意的地步!
要知道,這劍意可是陳以恆不久前纔在修煉中取得的突破,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見一斑。對於心高氣傲的陳以恆來說,劍意就是他最強的必殺王牌。除了那些在武道上可以稱得上是宗師的武道高手,要對付其他的一般人,可都是輪不到陳以恆把劍意使出來的。
然而,就是這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出手的最後手段,今日,卻被一個陳以恆原來怎麼也看不上眼的小小陳天陌,給逼得迫不得已,只好使了出來!
陳以恆何等心性?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受了天大的侮辱。必須把陳天陌和他的父親千刀萬剮,讓這個地位卑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螻蟻,爲自己膽敢僭越身份、對陳以恆大不敬的行爲,付出代價!
“可惜,你沒法親自看到陳凌宇受盡折磨的好戲了...死吧,死吧,陳天陌!”
一道刺眼的寒芒在陳天陌的眼前驟然劃過,陳以恆癲狂地嘶吼着,凌厲的眼瞳中,驟然暴起一抹冰寒的殺機,靈力涌出,手起劍落,向着陳天陌的心臟悍然刺去。
同樣的疏忽,陳以恆可不會犯兩遍。這一回,他必親手將陳天陌碎屍萬段!
心中陡然一驚,陳天陌完全出於本能的神速反應,雙手如閃電般探出,竟是悍然迎上了那急速刺下的鋒銳寶劍,徒手將寒光森然的劍刃給生生接住了!
猛然發力之下,遍佈陳天陌全身的駭人傷口,頓時再度崩開,鮮紅的血液汩汩流淌而出。千刀萬剮般的非人痛苦,從四肢百骸中悍然襲來,痛得陳天陌一瞬間手上一鬆,被他阻擋住的劍鋒,立刻又刺下了幾分,驚得陳天陌趕忙向雙手中灌注入更多的力量,即使更加恐怖的劇痛再度涌來,他也顧不上這些了。
陳天陌此時本就重傷力竭,更何況陳以恆的這柄寶劍,本就是不凡之器,空手接白刃,結局自然是掌心之中,血光崩現。殷紅的鮮血,猶如河流一般,從兩道深深的傷口中不住地涌出。
然而,即便如此,陳天陌的手也不敢鬆開分毫,只能死死地抓住那道離胸口僅有咫尺之遙的劍刃,任憑散發着森然寒光的纖薄鋒芒,深深地嵌進掌心的血肉之中。任憑猩紅色的道道熱流,沿着手臂汩汩淌下,浸透了陳天陌胸前殘破的衣衫。
不,他不能死!爲了自己日夜操勞,英年早逝的母親,還有一個人扛起整個家的重量,蒼老了十幾歲的父親。他們爲了陳天陌,爲了自己的兒子,心甘情願地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他又怎麼能允許自己就這樣死在這裡?
從籠罩在陰暗之中、不見天日的孩提時代,一直到現在,將近七年來,陳天陌和自己摯愛的至親所默默承受的那些冷眼、鄙夷與欺壓;那些在無盡的辛酸與苦楚中,幾乎就要窒息的數不清的夜晚,就全部都這樣算了麼...
不,絕不!只要他陳天陌還一日存於這世上...就誓要將這些刻骨銘心的仇恨與痛苦,幾倍地奉還給那些傷害過他們一家的人!直到燃盡最後一絲氣力...直到流乾最後一滴血!
就在這時,陳天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狠狠地掐住了一樣,胸口悶得怎麼也喘不過氣。四肢百骸中,隱隱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烈烈燃燒。它暗暗地蟄伏着、涌動着,卻彷彿蘊含着能夠毀滅一切的能量。
頭腦有些熱得發脹,陳天陌只覺陣陣騰起的炙熱怒火,猛地衝進腦海之中,令他驀地生出一股不可阻擋的衝動——要將眼前這個無恥小人,還有整個陳家所有欺壓過、傷害過他的人,都給盡數屠戮。以他們的屍骨和鮮血,來洗刷陳天陌早已鐫刻於心的滔滔仇恨!
此念一出,那股深深地蟄伏在陳天陌血脈最底層的雄霸能量,竟是陡然沸騰了起來,彷彿噴泉一般,抑制不住地從血脈深處翻涌而出。頓時,陳天陌只覺渾身上下,都被這股炙人的蠻橫力量所佔據,彷彿一揮手,便擁有移山填海的威能。滾滾殺意,瞬間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
突然,陳天陌幾乎熱血沸騰的大腦中,冒出來了一個尖銳而又冰冷的念頭——這不正是被他塵封在身體深處的修羅騎士血統的力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