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不適合你,你沒有感覺出來嗎?”這是斐姐的聲音,不像水,像石頭,沉沉的。
“我又沒說她是我女朋友,再說你瞭解她嗎?你怎麼知道不適合我?”小慕的聲音全是叛逆的口氣。
“我早就看出來了,人家好像都不喜歡你,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又是斐姐帶着輕蔑的語氣質問小慕。
“她遲早一天會愛上我,我敢保證!你爲什麼總是阻攔我的愛情?哥已經有個失敗的婚姻了,你難道都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嗎?”小慕句句言辭犀利。
斐姐停頓了有幾秒,繼而苦笑着說:“別和我提你哥哥,他就是被那個女人迷惑了,我就是沒想到你和你哥哥一樣會被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現在他出事了,纔會想到我。”
“我哥會渡過難關的,如果不行,我就把自己的股份轉給他。”
“你敢!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和他是有區別的,沐慕!”斐姐的聲音低了下來,“答應媽媽,跟媽媽一起回美國,好不好?”我能感覺出現在的斐姐是處於一個關愛兒子的母親,我站在門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我不回美國,我不能回美國。”小慕斬釘截鐵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爲什麼?就是爲了那個叫安安的女孩,她值得你放棄一切嗎?”
“媽媽,您別管我了!以前因爲洛甜甜,我們的關係已經很糟了,我不想現在又因爲她……所以我才讓您見見她。”
“我見了,你愛她,她不愛你,這就是我看到的,兒子!媽媽不想你受傷,以前受的傷還不夠嗎?”我能感受到斐姐對小慕的疼愛,那疼愛是發自肺腑的。
“媽,我,我向你保證!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小慕依舊堅持着。
“兒子,別像你哥哥那樣,好嗎?媽媽當初是固執己見,但是你也看到了,你嫂子是個多麼好的女人,他不懂得好好珍惜,現在已經後悔了,如今你堅持要找個不愛你的人,媽媽怕……”斐姐的話像根刺似的紮在我的心上,原來以前裝着若無其事的小慕對我的感情卻依舊沒有釋懷。
“媽媽,安安就是我要找的人,就像你和爸爸一樣,彼此還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纔在一起的。”也許這話說到了斐姐的心坎上,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聽到小慕說,“媽,我們別說了,一會兒安安就回來了。”
“你哥哥說不來了,他還是記恨我,唉!”斐姐也不知道怎麼了,悲嘆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立在門口許久,腳底好像被什
麼東西黏住了,怎麼也沒有勇氣踏進那個房間,又聽到小慕的聲音:“我給他打電話,我不信他不來。”
眼看着小慕轉身要走出來,我一個激靈趕緊朝着走廊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飯店門口,門外陽光四射,好像要把人的身體穿透,我想起躺在醫院的韓旭和豐色,不由得心生離開的念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頭也沒回的走了。
在車上,向出租車司機師傅借了手機,撥打了小慕的號碼,那邊傳來了“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的佔線通報聲,我想也許他在給他哥哥打電話吧?就掛斷了電話,我沒想過自己會落荒而逃,也許我和小慕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在我心裡一直以爲小慕早已釋懷了的愛情,原來他還在默默堅持着,這樣深刻的感情對我來說卻一文不值,在以後的日子我該怎麼待他呢?一想到這裡,我心裡就緊緊的害怕。
司機師傅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說:“小姐,好像是你剛纔撥打的號碼。”
我接過電話,遲疑了許久,還是按了接聽鍵,那邊小慕着急的問道:“安安,你去哪兒了?”
“我回家拿手機,我怕……”我結結巴巴的解釋着,“我怕豐色醒來了,我不知道,我,我……”
小慕不是傻子,他早已聽出來了我的詞不達意,只是低沉着說:“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有時間再一起吃飯吧。”
“嗯,拜拜。”
“拜拜”
多麼荒謬的謊言,多麼無力的狡辯,原來愛情就是這樣,不愛就不要去傷害,不傷害的唯一做法就是徹底的毀滅,然後重生,可爲什麼小慕會如此頑強的堅韌,我想不出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我心軟地開始自責,是我沒有及時掐滅愛情的火苗才讓它越燃越旺,是我沒有避忌那模糊的距離才讓它越來越近。
一路的心裡糾結,到了醫院門口,我還魂不守舍的坐在計程車上,司機師傅打出了票說:“小姐,到了!這是你的票據。”
我轉過頭凝視了一下師傅,有點歉意忙說:“哦,給您錢!不要票了。”開了車門,就佇立在原地看着出租車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來到了韓旭的病房,看見靠在牀頭上的韓旭正在和同房的病員開心地說話,一見到我進來,屋內立刻就靜了下來,韓旭盯了我半晌,笑着說:“你買吃的幾乎去了兩個小時,你在外面偷偷吃了?”
聽了他的話,我看了看錶,才意識到自己竟把給他買吃的忘得一乾二淨,迫不及待的說:“額!我馬上出去買!你等會兒
,我馬上回來。”
剛邁出病房,韓旭就叫住了我:“鹿雨,別買了!剛剛隔壁牀的大爺出去順便幫我買了,剛纔和你開玩笑呢。”
隔壁牀的大爺笑呵呵的說:“你對象長的真不錯,還懂得疼人。”
我收了腳步,心想我哪裡懂得疼人啊!要是真的也不會跟着小慕跑到二環的北京飯店,讓韓旭餓着肚子等我,我笑了笑說:“大爺!您取笑我了,我只是韓旭……”
韓旭適時地打斷了我的話,朝我露出迷人的酒窩說:“大爺是在誇獎你,你本來就是個知冷知熱的人。”
我笑而不語,過多的解釋並不能產生什麼效應,只會讓人覺得我們在打情罵俏,竟然錯了就錯着吧!只要不是錯一輩子就好了。
韓旭看了看我沉默的樣子,以爲我很累,便關切地說:“鹿雨,你回家休息吧!我這裡沒什麼事了。”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腦袋還完全沉浸在剛剛小慕與斐姐的對話中,稀裡糊塗地表達着:“我去看豐色醒來了沒有,我不累,今天什麼都沒幹。”
“豐色?你說的豐色就是李豔豔吧?她怎麼了?” 韓旭誇張的表情和提高了的嗓門才讓我的意識回覆了正常。
“呃!就是李豔豔,她出車禍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她也在這家醫院,一會兒我去看看她。”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我也有好久沒看到她了。”自從韓旭和我分手後,大學同學聚會我從來都沒去過,後來從豐色的口中得知,韓旭也從未去過,原來每個人都會逃避一些不想面對的人。
“可以啊!多些人給她鼓勵,相信她會很快就醒來了。”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你還記得葉大同吧?”
“額!當然記得了,他和豐色還在一起呢?”韓旭的眼裡閃着驚訝。
我笑着點點頭說:“是啊!在一起快七年了。”
“真沒想到大同那小子還挺癡情的,哎!也有好多年沒見面了。”韓旭感嘆着。
“畢業這麼多年能聯繫的就那麼幾個人,再說你飛黃騰達了,大家還想跟着你討口飯吃呢,只怪你太隱蔽了,找都找不到你的足跡。”真的當他是朋友了,這樣的說話沒有帶着調侃,只是一種黑色的冷幽默。
韓旭沒有在意我的修辭,發出朗朗的笑聲,看着他,我也會心的笑了。
有什麼不能釋懷的,當經過時間的洗滌,就算當初有多少的傷害也會慢慢淡出生活,人都應該向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