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韓旭回到病房後,我也沒有去看豐色,只是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中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我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豐色那兒,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在抽泣,大同早已消失匿跡,我輕輕的走了進去,壓低了音調:“別哭了!對身體不好。”
她聽到我的聲音,哭泣得越來越厲害,嘴裡唸叨着:“我們分手了!結束了!安安,我放棄了我們七年的感情,七年!說沒了就沒了!你知道嗎?我沒有哭,在他面前我堅決地連一滴眼淚都沒流,儘管我不想愛他了,可就是不行……”
我只是靜靜地聽她述說,我相信她是無奈之舉,擱淺一段那麼久的戀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無法承受的,更何況多愁善感的豐色,她那麼簡單,又怎麼可能不傷心?她擡起頭,不修邊幅的臉龐上全是淚痕,那淚水好像開了閘似的肆無忌憚的流着,嘶啞的嗓音好像該校調的小提琴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安安,我沒有答應他結婚,他走了,他說把房子給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啊?”她仰起臉求助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紅紅的,像淌着血。
我是一個能爲自己拿定主意的女人,除了感情的事我每每的都會心軟,可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卻看得一清二楚,我喜歡“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話,可當面臨背叛,又怎能算得是一心人呢?所謂誓言,都帶着口字,卻偏偏有口無心。
我握起她的手,用最堅定的語氣:“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們付出,不管以後我們的路有多難走,也和這樣的人無關,豐色!放手是一種解脫!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你千萬不要後悔自己做得選擇,如果你和他還要繼續以後的生活,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做賭注,我們是女人,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青春去賭,你懂得!他就是你身體裡的一個毒瘤,一定要去除,你明白嗎!”說出此話,我相信她的心在滴血!但我並
沒有那麼痛!
豐色使勁的點點頭,哭腔也淡了下來:“我都知道!可是好痛啊!真得!真得很痛!是一種快要死的痛!安安,你不能體會的。”她又開始了抽泣,這種傷痛不會因爲我的幾句話而緩解,我只能靜靜的坐着陪着她開導她,或許人生總要經歷一些磨難才能得到幸福。
“我以前體會過,你和我說過,如果痛就哭出來,哭得次數越多,就不會那麼痛了,你還說這是書上說的,我照做了,因爲韓旭,我放聲大哭!是你陪着我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我相信你也會的。”我是有經驗的,女人受傷能發泄的只有眼淚,竭斯底裡的哭會減輕疼痛,等淚流乾了,哭累了,會呼呼大睡一覺,等醒來再看,那傷口正在慢慢癒合。
“是啊!我說過的,書上也是這麼說的……”豐色說着說着就欲罷不能的哭了起來,撼人心臟的哭聲撬動了我身體裡的憐憫細胞,悄悄地我的眼眶紅了,她的淚又一次的將我帶進悲慘的世界,荒蕪的沒有一點生機,茫茫大地寸草不生,她枯涸的眼眸裡全是悲涼,蕩起水意,淚眼盈盈地望着沒有希望的人生,愛沒有輸給生死卻輸給了時間。
這種聲音是催人淚下的,連我也經不住感染淌出眼淚,時間持續了很久,是我慫恿她忘卻自己,是我鼓勵她勇敢面對,傷痛總會隨着時間消失,只是偶爾會痛,心痛罷了。有時候愛情就像流星,劃過天空的霎那是如此美麗卻不能永恆。
豐色已接近疲憊,眼淚也好像流乾了,她擦了擦臉頰,之前遞給她的三百抽的紙巾也已見底,地上的紙巾全是她傷痛的見證,我倒了一杯熱水給她:“現在不痛了吧!喝口水吧!”
她接過杯子,握在手裡,吸了口氣說:“我哭不動了!好累啊!”
“累了就睡會吧!你都哭了很久了,害得我跟你一起上演韓劇。”我輕輕地開了一個玩笑,只是想她能開懷
一點。
她並沒有笑,如果是以前,她會接過話茬繼續下面的話題,慢慢抿了一口水,對着我說:“我睡不着,你陪我一會兒吧!給我說說這一個月來都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有心情關注別人的事啊!”我扶她躺下,“好吧!我說你聽,來!把被子蓋好了。”
“嗯,你說吧!”
我知道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陪,而我無疑就是那個能暫時陪伴她的人。想想還是告訴她一些好消息吧!就沒有任何連貫性的說:“我們創刊的雜誌要發行了,現在公司很缺人啊!你要趕緊好起來幫我,知道嗎?”
她點了點頭,眼睛微微睜着,估計是哭累了,但硬要堅持讓我說,估計是怕我離開,她醒來後會更加孤獨,我明白她的心:“你把眼睛閉上聽我說吧!這燈光多晃眼啊!我不會走的,你總瞪着我,我有點怕!”我說話的聲音很輕,小小的幽默依舊不會在豐色的臉上看到一點漣漪。
“嗯,你別走!我聽着呢。”豐色慢慢閉上了眼睛,憔悴的臉龐,以前是多麼可人啊!現在……
“好!我知道,之前工作忙也沒來看你,都是大……”我頓了一下,不能說大同,忙說,“都是你媽媽來照顧你的,小慕也來看過你,而你總是睡着,我以爲你再也醒不來了,嚇死我了,現在你好了,什麼都好了,我有時候覺得好累啊!沒你的日子很難熬,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知道嗎?我……”
她好像睡了,我說了這麼多的話,她都沒有反應,均勻的呼吸聲,緊閉的雙眸,睡着的樣子像個孩子,我起身躡手躡腳的把燈關了,在黑暗的房間坐着,窗外點點燈光,夜幕下靜靜流淌着我的思緒,一片漆黑,我沒有走,如果豐色醒來只有自己,她會害怕,我知道這種感覺,會讓你記住一輩子,尤其是在你最孤獨的時候。
我看了一下手錶,已是凌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