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談話也慢慢靜了下來,月亮早已爬上了樹梢,皎潔的月光灑在牀頭,而我總感覺和這裡格格不入,尤其是知道了小慕家族的一些事後,讓我有點與人隔絕的懼感,無時無刻都害怕有人算計似的。
這時,手機鈴聲作響,只是一陣輕鬆的低音弦,想來是短信,便也不慌不忙的打開,“我估計要在東京多留一個星期,你在北京注意身體。”是李允東的留言,算算日子他也沒走幾天,而我卻感覺失去了似的。
小慕被鈴聲叨擾了,問:“是他給你發短信查崗吧?”
我不想他心裡不舒服,於是撒謊說:“不是,是我媽媽問我什麼時候放假回家。”
“對啊!今年過年比較早,好像不到兩個月就春節了,”小慕起身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只能在美國過聖誕節了,真是可悲。”
“可悲什麼啊?在哪過節不都一樣嗎?”
“還不可悲啊!中國人偏要過外國的節日,還要隔着大西洋過春節,多沒意思啊!”
“沒見過你這麼挑剔的,陪家人過節挺好的,嫌東嫌西的,女人也沒你這麼麻煩。”我和小慕的熟稔從來不需要時間的洗滌。
“我哪有很挑剔,要是真那麼麻煩,怎麼會喜歡你這種脾氣的女人。”
“誰叫你喜歡我了,自作多情的,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的富二代。”我嘴上從不示弱,或許只有和他纔是這樣。
“好好好,你討厭我嘛!我走了,你自己看着辦吧!”說着說着,他就朝門外走去,連回頭給個笑臉都沒有。
眼看着輸液瓶快見底了,一下子讓我抓狂了,遂大喊:“喂!你真走啊!誰給我拔針啊?”如此高的分貝都沒有喚回他的身影,心涼了半截。
聽媽媽說,如果不及時把針頭拔出來,血會被倒吸回去,我的確證實了母親的話,手背的針管裡漸漸出現了一點紅色,沒一會而就上升了一個高度,忽然小慕跑了進來,非常熟練地拔掉針頭,埋怨的口氣不知道對誰說:“這個醫生真是不敬業,說好了馬上過來,卻告訴我在路上堵車了,等他來了別想我給他錢。”
我只是看着自己的血,心疼地說:“還好你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沒事,你按着別動就行了。”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醫用棉,還混了一點消毒酒精的味道。
我輕輕“嗯”了一聲,看着他急急忙忙的出去接聽了一個電話,沒一會兒的功夫,他進來就說:“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已經給你定餐了,一會有人送過來,你餓了就吃吧!別等我了。”他迅速的講完了一通話後,拿起大衣和圍巾就慌慌地出門了。
他的離開對我來說是一種自由,沒有人和我講話,大腦細胞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拿起手機回了李允東的短信“你是一
個人在東京嗎?”
“怎麼纔回短信啊?當然是了,你怎麼了?”李允東的短信來得很及時,安定了我一顆焦慮的心。
“沒怎麼,就是想你了,想你一個人在日本,肯定很孤寂。”我不想他猜忌,便說了一通甜言蜜語。
“不是特別孤寂,也有人陪的。”他的話裡有話,讓我忽然想起了季雅琳。
“誰?誰陪你呢?”我真得很愚蠢,竟然露出了焦慮的心思。
過了很久,他纔回過來一條讓我大跌眼鏡的短信“日本藝妓作陪,客戶招徠的,無奈啊!”
“呵呵,我看你也不無奈啊!應該是享受吧!”我氣呼呼的發了一個噴火的圖標。
又過了很久,一條短信過來“沒有,我已經出來吐了,日本的酒真不好喝。”
“你自己注意身體啊!別回不來中國。”心裡已經沒有怒火,真得很擔心異國的他。
“放心!你在中國呢,我能不回去嗎?真得很想你。”他應該是酒後吐真言吧!我在腦子裡想象着那個場景,一箇中國男人面對着穿着和服跳舞的日本女郎,喝得酩酊大醉還給我發短信,讓我堅信他是愛我的。
“我也很想你,特別想。”這個短信發出去後,就沒了迴應,我猜想他或許被人送回了住所,腦袋已經不清醒了。
緊緊地盯着手機幾秒鐘,偶爾還會瞟一眼,生怕錯過了他的短信,可是卻再也沒有消息了,起身走出臥室,就聽見了門鈴聲,應該是送外賣的吧!
真沒想到小慕又點了一大堆的菜,我蜷在沙發上一邊吃,一邊打開電視看看新聞,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哧哧”地笑,拿着雞腿邊啃邊笑,後果就是被嗆到咳嗽不止,趕忙倒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呷了一口才嚥下了喉嚨裡的堵塞物。隨手播了一個電視劇,沒心情的看了兩眼,又看看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夜幕,天空幽黑,月亮是一痕白色的殘玦,寒氣湛然,還好這屋裡比較暖和,心也暖和了許多。
諾大的房子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其實心裡好想有個人作伴的,空虛寂寞往往都是一個人的時候,我把自己埋在沙發裡,抓起手機撥出了豐色的號碼,找人聊聊天打發無聊的時間是最好的方式,聽筒響了很久也沒人接聽,掛斷後再次打過去還是沒人接聽,不由得有些心慌,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應答,我開始胡思亂想,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我在心裡犯嘀咕,要不打給韓旭,遂撥過去之後,馬上就聽到了他的細微的聲音:“喂!這麼晚了還沒睡。”
“很晚了嗎?”擡起胳膊看時間才發現今早表已被我摔壞了“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爲你在豐色那兒。”
“我吃完晚飯就回來了,怎麼了?”韓旭好像起身走到了走廊,音量稍微提高了一些。
“沒事,剛纔給豐色打電話,沒人接
,我怕她出什麼事,就打給你了。”
“應該沒事吧!”韓旭頓了一下說,“大同過來了,所以我就走了。”
“什麼?大同怎麼來了?”
“聽大同的語氣好像要和豐色談事情吧?我覺得不太方便就出來了,你別太擔心了,大同還能把豐色怎麼樣嘛!”韓旭安慰着我,可我卻像患了杞人憂天的精神病,不由得感到害怕。
“額!我就是害怕豐色有些事想不開,畢竟……”我沒有再說下去,轉而說,“好了,你休息吧!明天我去醫院看你們。”
掛了電話,依舊憂心忡忡,又拿起手機撥打了豐色的手機號,依舊無人接聽。躊躇之餘,小慕推門而入:“今年冬天來得真早,快凍死我了。”
我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忙說:“我想去醫院。”
“什麼?去醫院,你又不舒服了嗎?”他連鞋都沒換趕忙過來摸我的額頭,我拍掉他的手說:“我沒事啦!我想去醫院看看豐色,剛纔給她打電話一直都沒人接聽。”
“噢!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嚇死我了!”他脫掉身上的大衣,薄薄的碳色羊絨開衫,襯着淺藍色的立領襯衣,朝着玄關右側的一個小房間走去。
“喂!你陪我一起去醫院。”我衝着他喊,“我一個人害怕。”
他徑自的走了,背影消失在那道房門裡,然後換了一套男士睡衣走了出來,不顧我的大喊大叫側臥在沙發上說:“看什麼電視呢?”他拿起遙控器,“這個早就播過了,你現在纔看,真是out了。”說完就轉了頻道。
“唉!我和你說話呢,陪我去醫院看豐色,行不行啊?”我看着他在外面凍紅的臉有些不耐煩的催促着。
他轉過頭凝視了我一會兒,說:“這麼晚了,你明天再去,好嗎?“
“我怕,我很擔心,真的。”
“今天我很累,喝了很多紅酒,你讓我酒駕啊,”他嘆了一口氣,“女人真是麻煩。”
“咦!誰叫你去喝酒了?”我有點不解,上前嗅了嗅,“額?好濃的酒氣”
“我也不想喝啊!女人就是麻煩。”小慕左一個女人麻煩右一個女人真煩,說得我有些不愛聽了:“女人怎麼就麻煩了?”
他又是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說:“好好好,女人不麻煩,男人麻煩行了吧!”
“不行,你把事情說清楚了,女人怎麼就麻煩你了,我有麻煩你嗎?是你自己喜歡被麻煩還怨別人。”我不清楚爲什麼會大肆發飆。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眼睛瞪了特別圓,說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話:“你沒病吧?”然後拾階上了二樓。
我望着他的背影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至始至終我都沒有關心過他,他一直縱容我的任意妄爲,卻也沒有敢說出一句狠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