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北京又開始人潮人海,節日氣氛依舊沒有退去,街上的彩燈環繞整個城市,燈火通明,林立在市中心的高樓在夜色中並不孤獨,裡面的人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奮鬥,而我是其中的一個。
回到日美的第一天,公司集體會議,我的職位依然沒變,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可觀的成績,卻一直在不懈的努力着,會議中,石總總結了去年的成敗得失,下達了今年的經營目標,我高度集中注意力,主要是聽取SWEET和SWEET GIRL的未來發展方針和總體策劃方案,其間執行總編規劃了公司今年主推雜誌的類別和內容,基本與去年的出入不大,唯一動了大刀的是增加了娛樂週刊,因爲時尚雜誌的反應效果總是趕不上娛樂效應,所以這次的娛樂週刊將由新人帶領,不會從內部抽調。
會議結束後,我回到了辦公室,很快人力部門就發下文件,讓各部門上報需要招聘職位的人數,我統籌了一下部門每個人職責,發現要招這麼多人才能夠撐起SWEET和SWEET GIRL,有時候人多不一定能力高,但是人少就註定了壓力大。
忽然,辦公室電話響了,石總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我已經猜出一定關於小慕的事,見到石總,我只是靜靜地站着,他看了看我,長吁了一口氣說:“你能幫我勸勸子美嗎?”
我當時很詫異,原以爲可以從石總這裡知道小慕的境況,沒想到他完全沒提這回事,他看我沒反應,又說:“我欠子美的太多了,她恨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她不應該帶走我兒子。”
“什麼?”我懵了,小慕不是和我說石總的孩子被車撞死了,而且那個明星楊諾詩還因此患上了抑鬱病,怎麼現在有多出了個兒子,我沒有敢細問,轉而點點頭,“石總,我會好好勸勸子美姐的,畢竟我們在一起共事那麼久了,還算是好朋友。”
石總無奈的嘆了口氣,或許他並不知道我和王子美的關
系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親密,又或許他想從我身上知道王子美的下落,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想捲入他們的世界裡,因此敷衍了事是最好的迴應。
時間過得很快,短短的一個月又過去了,我負責的兩本雜誌如期上市,但銷量依舊跟不上,這讓人很頭疼,加班又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整個辦公樓層又只剩下我一個人,挑燈夜讀,把其他公司的雜誌全部攤在地上,一個欄目一個專題的對比,從整體規劃和設計封面到分類細節,我一一記錄分析,卻發現LILY和SINA的主編都是王子美,但兩本雜誌的內容卻大相徑庭,王子美不虧是時尚編輯,能統管兩本高端雜誌,的確能力高人一等。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太拼命了。”由於太過專注,我完全沒有注意到腳步聲,但熟悉的聲音喚起了我的神經,是他,李允東!怎麼會是他呢?我驚詫萬分。
“怎麼?幾個月不見,不認識我了?”他依舊玉樹臨風,依舊風度翩翩,可在我的眼裡卻沒有了光芒。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有點麻木的小腿,莞爾一笑,“怎麼會不認識,你又沒去整容。”幽默的開場白,自己卻笑不起來,而他也沒有笑。
“我看見這層樓亮着燈,就想是不是你會在這裡,所以上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果然是你。”他很羅嗦的解釋了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裝得特別自然,我擡眼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才知道原來已經凌晨了,他見我不言語,覺得很不好意思,忙說,“對不起!打擾你工作了,我就想找人聊聊天。”
“聊天?”我反問道,又覺得可笑,“你不應該找我聊天,應該找你的老婆聊天。”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難看,好像臉上的肌肉被人拉扯着,低吟道:“我沒有老婆,我和她分手了,你覺得可笑吧?”
話音剛落,我一下子僵住了,是震驚?還是嘲諷?統統不是,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在讀一本不帶
任何感情色彩的書一樣,腦袋裡能搜索出來的情感卻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他像個舞臺演員,表演完卻得不到觀衆的迴應一樣呆立在那兒。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想譏諷我的愚蠢,嘲笑我的可悲?”他依舊那樣,完全沒有改變,受了傷總想找個人爲他療傷,所以我們纔會再次見面。
我倒了杯咖啡給他,那渾濁的顏色就像我們逝去的感情,不管如何稀釋,都不會清澈如水,他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我知道說什麼都是欲蓋彌彰,所以儘量縮短了語句的長度。
“忘了吧!擁有過就行了。”
他的雙眸沒有小慕的那麼晶瑩剔透,擡眼看我的一瞬間,我知道他受傷了,而且很傷。可我清楚不管感情受了多大的傷害,可人還活着,還有心跳就感受,對於那些永遠不再有傷痛的人來說,這點情傷算得了什麼。生命總會在某個時刻召喚我們,或者是透過夢境,或者是一本書、一部電影、一句箴言、一首歌,甚至是一次意外。是否聆聽,選擇在我們。
“沒那麼容易,太難了!癡情太傷人。”他低下了頭,或許在別人的眼裡,他一直都是個硬漢子,但在我的面前,總是顯得很脆弱,我已經想不起當初是如何愛上他的?又是如何從他的世界裡走出來的。
看來我勸人的功底實在是有待提高,忽然想起了《北京愛情故事》裡的林夏,她說“我愛你和你沒關係”,這句話用在李允東身上很不合適,但用在小慕身上就是量身定做,這就是差別,在得到和失去之間,我們永遠都堅持選擇得到,可我們得到了卻偏偏是別人失去的,辯證法果然揭示了世界萬物最基本的規律。
我很理智,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在愛情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相同的快樂和相同的痛苦,它們都會隨着歲月變得愈來愈輕盈,不像從前那麼重要了。”
這句話是安慰自己的,這僅僅是爲了遺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