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魚和董歡正抱頭相互慰籍着,頭頂突然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兩人急忙鬆開相擁的手,擡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
男人不是一眼看去就帥到掉渣的那種,但是長得很有味道。濃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鼻樑又高又直,嘴脣略有點厚。很有個性的五官,再配上古銅色的皮膚,好像特種部隊出來的兵大哥一樣。但多魚和董歡知道,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什麼兵大哥。
別的不說,光是人家腳上的那一雙些意大利範思哲的皮鞋就夠她們吃一年的了,兵大哥,不會穿這樣高調的東西。
“不……不用。我們不搭乘。”多魚撥開面前的亂髮,露出一張慘不忍睹的面容。長時間的哭和剛纔聚富海里面歇斯底里的叫喊,讓她的聲音沙啞的很是難聽。
多魚看看面前高大的男人,又看看停在路邊那一輛豪華的大奔,有些發懵。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麼無緣無故的要來和她們搭訕,或是伸出同情之手。但是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而且那個男人嘴角似有似無的笑不像是出於好心想要幫助,倒像是在看笑話。多魚現在只恨不得找個蛋殼把自己裝進去纔好。倔犟如她,還想留着這一點可憐的自尊。於是偷偷的拉拉董歡的手臂,示意她們快點走。
顏朗看見多魚拒絕他的好意,眉頭一動,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確定你不搭乘我的車可以?我想你的腳應該不是那樣認爲的。”
“啊……帶魚,你的腳流血了!”董歡正滿面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經顏朗這麼一說,才注意到多魚的右腳上不僅沒有了人字拖,還流着殷紅的血。“走,我們去醫院,這要是感染了,得了破傷風可就完了。”
董歡顧不得再看顏朗,矮下身子把多魚背起來就走。兩個人很快的消失在大太陽下。
顏朗好笑的看着這兩個奇怪女人跌跌撞撞的離去。她們剛纔不是還說着要追什麼高富帥麼?現在高富帥自動送到眼前了,她們卻唯恐避之不及的跑了。回頭看那兩個長腿蜂腰,臉露看笑話神色的女人,顏朗冷了臉快速的上了路邊的車子。
“老大……哈哈……終於看到你在女人跟前吃癟的樣子啦。美女也就罷了,還是兩個糗到家的邋遢女超人。哈哈……”駕駛坐上的唐子唯一邊很沒義氣的笑着,一邊把車子駛上馬路。
唐子唯是顏朗的好友兼副手,平時就對顏朗沒大沒小的,現在看到時時壓自己一頭的老大冷着臉一言不發的樣子,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唐子唯知道顏朗本也不是誠心邀請這兩個狼狽的女人搭乘的,只是想氣氣那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只認車子不認人。結果被這兩個狼狽的女人曬了臉,這人丟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唐少,晚上把我要的公司所有的人事資料準備好了送來我辦公室。”顏朗咬牙切齒的看着窗外一閃即過的兩個蓬頭
垢面的女人,沒有聲調的說道。
車子明顯的畫了一個弧度又及時回到正軌。“老大,不帶這樣的哈,你說過星期一上班纔要用那些資料的。”唐子唯苦着臉,帶着哭腔哀求,晚上和大眼美眉的燭光晚餐啊,他可不想陪着這個腹黑的傢伙在辦公室裡度過。
顏朗好像累了一樣,閉上眼睛靠在後面座椅上再也不說話了。唐子唯哀嚎一聲‘嘴賤的下場啊。’
“我們打車吧,去醫院還挺遠的。”多魚看着董歡揹着自己走的踉踉蹌蹌,不自在的動了動。
“打車?你有錢啊!你上個月的工資還都孝敬了那個孫子呢。我的錢也都被我弟弟搜刮的差不多了。”董歡說着把多魚又往背上託了託。她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姑娘,性子直爽,說話也像炒豆子一樣。“放心啦,我是泥腿子出生,天生有的是神力。不像你們南方的女人嬌嬌弱弱的啦。揹你到醫院還是小菜一碟的。”
等到多魚和董歡疲憊的回到兩人合租的小公寓的時候,天都黑了。哭了久的人容易餓,揹人也是個力氣活。於是董歡和多魚都是飢腸轆轆的。
“你去慢慢的洗澡,我去煮方便麪。”董歡把多魚扶到浴室裡面,拿一個方便袋把她的腳給裹了個嚴實。“記着小心點,不能碰到水啊。”
“我知道了。”她們是合租五年的老鐵了,有些客套自不用說。“對了,我餓了,自己能吃三包,你看着煮。”
“靠,還知道吃就不錯。不過……三包有點多吧。算了我加點掛麪好了。”董歡一邊嘟囔一邊關上浴室門,跑廚房忙活去了。
多魚一個人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着裡面鬼一樣的自己,想笑笑不出來,想哭沒了眼淚。扯了扯嘴角,面部僵硬,只做出一個難看的動作。‘難道我真的天生是個多餘的麼’。
多魚生在江南的一個普通小城鎮。家裡有一個漂亮的好像公主一樣的姐姐,還有一個人見人愛的哥哥。在多魚五六歲的時候就知道,姐姐總是有穿不完的新裙子,自己就總是有姐姐穿小不要的舊衣服。哥哥的玩具裝了滿滿一個箱子,自己只有一個可憐的掉了一隻手的布娃娃。
過年的時候,爺爺奶奶給的紅包,自己的那一份總是幾個毛票,可姐姐和哥哥就能有一張大團結……多魚習慣把這些都看在眼裡,然後轉身又嘻嘻哈哈跟着鄰居家的小孩玩去。。
上中學的時候,姑姑家離學校很近,於是多魚的父母就把多魚送到了姑姑家三年。那三年是多魚最快樂的日子,因爲姑姑沒有女孩,便把多魚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樣寵着。姑姑告訴多魚,不要怪她的父母偏心,要永遠懷着一顆感恩的心,這樣日子就會好過很多。多魚是一個計劃外的孩子。當時她家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按照當時的計劃生育政策,多魚的媽媽是要做節育手術的。
媽媽做了手術,兩年後依然有了多魚,而且等到
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能做引產。多魚就這樣像個奇蹟一樣的來到了人世。但是爸爸一個人的工資並不能供應起三個孩子的花費。勢必要有所委屈,於是這個委屈就要多魚來背。當然多魚不受喜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僅沒有姐姐多靈長得水靈可愛,也沒有哥哥多冉乖巧討喜。她從小就是個皮的很的孩子。
高考的時候,多魚勉強考夠了普本的分數,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家兩千裡的s市的一所大學。畢了業就在這裡找了一份普通打字員的工作。儘管姑姑讓她回去,說給她找了一個公務員的工作,多魚依然沒有回去那個小城鎮。
多魚不恨誰,心裡也沒什麼陰影。只是不願回到那個小城鎮而已。她始終堅信,上帝給她關上了一扇門,一定會開一扇窗等着她。她一直以爲陳詩源就是自己的那扇窗。可是現在才知道,那扇窗是陳詩源用高超的畫技畫到牆上的。看得見,摸得着,卻沒有領着她走向希望的幸福……
“帶魚,叫你慢慢的洗澡,你還真是洗的很慢。快出來快出來……麪條都煮好要糊啦!”董歡又開始了她一貫的大嗓門。
多魚止住亂竄的思緒,微微一笑‘算了,就把董歡這個傢伙當成自己的一扇窗吧。’把頭髮攏好,套上一件寬大的無袖睡衣開了浴室的門。“好了好了,這不是出來了麼。叫你收斂點嗓門就總是記不住,小心樓上的那個褲衩男又去物業投訴你。”
“靠,那個傢伙真不是個人類……”董歡一見多魚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就知道自己的嗓門又高了。回頭罵罵咧咧的嘟囔着去盛麪條。“我們今天用鉢子吃麪,你買的那碗太小,總是盛啊盛的太麻煩。我們吃飽了喝足了,纔有力氣繼續尋找我們的第二春。”
多魚聽着董歡的碎碎念,沒有覺得煩,反而窩心的不得了。“董歡,真是謝謝這個時候有你。”
“哎呀我媽……咋還感慨了呢?不過,我接受,嘿嘿。來,吃吃……就算要哭,也要先說句‘你大爺的’。”董歡平時普通話挺標準,可冷不丁冒出幾句東北話,總是讓多魚樂呵的很。
“嗯,他大爺的。我要用那個大鉢子吃麪,撐不死的話,以後就和你一起去滿世界的釣男人去。”多魚跳着腳跑過去抱住那個白色的大鉢子,毫無形象的大吃起來。
董歡故意裝作搶了一下又搶不過的樣子,只能認命的用那個小鉢子吃。吃了幾口,又想起什麼似的,“帶魚,聽說了沒?星期一公司要來新的總經理了。”
“嗯,聽說了……是從香港總部來的。不過我們都是微末的小職員,總經理是誰跟我們也沒多大關係。”多魚完全是心裡空虛拿食物填補的典型類型,如今所有的心思都是吃上面。
“沒上進心的傢伙……”董歡翻着白眼嘟囔一句,也大口的吃起來。董歡可是很期待新來的總經理的,雖然她是年齡不小了,但也不妨礙還有顆萌動的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