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朗攜着多魚進大賣場,走到哪裡,哪裡就變得寂靜無聲。店員們都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兩個曖昧不清的男女。多魚幾次有落荒而逃的衝動,都被顏朗無聲的鎮壓了。如此高調的走到上了二樓,看到等在那裡的記者,多魚突然明白,顏朗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或許就是爲了讓她們的關係大白於天下,讓她在不能逃避對顏色的責任。
如此的用心良苦。顏老爺子,顏色,顏朗三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算計着自己,而自己卻還爲這個心疼,爲那個心疼着。多魚看到蜂擁圍上來的記者,渾身倏地僵硬,露出苦笑。現在最無辜躺着中槍的應該是自己吧。在那個小鎮的家裡,自己永遠是多餘的,可是在這裡,卻成了人人算計的香餑餑,還真是諷刺的很。
顏朗感覺出多魚的不自在,心下有一些不忍,卻還是硬着心腸說出多魚最不想聽的話。
“感謝各位媒體的朋友來參加顏氏實業新產品的上架。”顏朗一手攬着多魚的腰肢,一手握着多魚因爲緊張汗溼的小手。
“顏總經理,能給我們介紹一下您身邊這位美麗的小姐麼?”八卦的記者開始了八卦的盤問。
“我的夫人。”顏朗微笑的睜眼說着瞎話。多魚佩服顏朗的大言不慚,卻無能爲力。
“嚴總經理不是一直單身麼?”
“八年前就不是單身了,當時就是怕出現現在的情況,所以婚事很低調,沒有公開。”顏朗此時給人一種很誠懇的感覺,彬彬有禮,有問必答的風格和他之前對媒體排斥的態度判若兩人。顏朗此話一出,場面一片譁然。多魚更是如掉冰洞,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難道當個情人,當個後媽還不行,還要從八年前做起麼?
“這麼說,這位小姐就是總經理的原配了?”
“當然。”顏朗眼睛都不眨的說着。“只是我年輕的時候,有些不懂事,也不懂家庭的責任,在外面做過一些糊塗事,和一些車模有些曖昧。後來我妻子都用她柔軟的胸懷原諒了我,現在,我也藉着這個機會鄭重的想再次向我的妻子道歉。”
顏朗說着,扳過發懵的多魚,深情款款的望進多魚的眼睛裡,聲音更是柔的像暈開的顏料:“魚兒,感謝這些年,你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支持我,對我不離不棄。我顏朗發誓,以後絕不在看別的女人,只疼你一人,愛你一人,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
這麼感人的表白,多魚應該感動的熱淚盈眶的。可是她卻漠然的看着顏朗,看他作秀到底能做到什麼份上。顏朗看出多魚的不配合,低頭,飽含無限深情的吻了多魚一下。雖然是蜻蜓點水,但在無數閃光燈的面前,多魚的無動於衷終於崩潰,臉頰羞紅的低下頭。
“那顏總經理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前天家長會視頻事件麼?爲何顏夫人穿着打扮卻和傭人一般。難道嚴夫人在顏家的地位很低下麼?”一個男人在一羣女記者集體淪陷在顏朗的深情中挺身而出,很犀利的指出顏朗虐待糟糠妻的事實。
顏朗對這個問題沒有迴避或是尷尬,反而慚愧又自豪的解釋道:“魚兒的確一直穿着樸素,不僅如此,她平時的用度也是很節儉的。就像今日,雖穿上了我給買的裙子,卻不肯佩戴任何首飾。雖然她曾有兩克拉的鑽戒,卻都被變賣用匿名的方式捐了出去。魚兒的善心讓我這個做老公的很汗顏,所以我今天宣佈,今日這個商場所有的收入都將捐給慈善事業。各位若是有愛心,就選在今天多多的消費吧,善款裡也將有你們的一份幫助。”
顏朗懂得如何利用媒體宣傳自己的顏氏實業,一點小小的舍與,將會給顏氏換來的無盡的好評。到時候,賣場的效益也一定會加倍的增長的。
媒體們情緒有點激動,紛紛讚許着顏朗的善舉。多魚也一時不敢相信,顏朗居然可以在自己的寒酸上這樣做文章。他到底還有什麼沒算計透?當然,多魚更擔心的是今天之後,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再也不能平靜了。茫然的看着前方,突見遠遠的地方站着張了大嘴的董歡。董歡一副被雷劈的外焦裡嫩的嘴臉。
低調奢華的西餐廳,多魚和顏朗相對而坐。多魚面前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切着,不看對面的男人,也一句話不說。從賣場出來,她就是這樣,已經持續了兩個小時,讓一向鎮定的顏朗心裡有些惶惶的。
“不喜歡吃牛排?我們可以換別的。”顏朗不容許別人這樣忽視自己,眼睛裡有些慍怒,聲音卻是低低柔柔的,是很久沒有過的溫柔。
“那……或許你想知道些什麼。你問,我都回答。”多魚瞪着眼珠子和他頂嘴,他生氣,多魚現在悶聲不吭的不理他,他也生氣。顏朗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像不像自己了,倒像是個被多魚牽着鼻子走的小丑。
“我知道你很偉大,爲了顏色的歡笑,可以假裝和我恩愛。更是不惜毀掉我的名譽讓我變成個七歲孩子的母親。”多魚頭也不擡,夾槍帶棒的說着。心裡卻在狐疑,這個傢伙又到底知不知道,顏色和她的歡樂也是一種約定呢。他們都用愛的方式,自以爲是的爲對方做着犧牲,卻不知道夾在三人中間的自己心情又會怎麼樣。
“我只是想知道以後怎麼辦,一個謊話總是要用更多的謊話去圓。”
顏朗被多魚說到了臉上,有點掛不住,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看似單純,卻一點都不傻。把他的意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給揭露了。的確,在看到昨晚顏色開心的
笑容後,他就決定了,這個女人必須要做顏色的媽咪,不管她願不願意,只要顏色能夠開心。其實他堅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弄得天下盡知,就是讓多魚沒有一點後路可退。他同樣利用着多魚的善良,知道她不會揭發真相。
至於自己是不是以愛爲出發點。顏朗不否認對多魚有好感,但和愛還是有一點差距。愛可以培養,顏色的快樂卻不能沒了。這就是顏朗也覺得自己自私的地方。這一天的時間,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多魚到底願不願意。
“相信顏氏的實力會把所有的謊言變成真的。”顏朗霸道的說着,擡眼看着多魚面如土色,心裡有些疼。“不要試着想要逃離,我也保證會慢慢適應身邊只有一個女人的生活。也不要擔心家裡人的反對,公司的事我已經打理妥當,過幾天,我們就回你家去見見你的父母。相信他們多餘的女兒能嫁給我這樣的男人定會高興的合不攏嘴。”
“不必麻煩見我的家人,你也說我是多餘的。”多餘臉轉向窗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裡是灰色的。“我們的關係也算是一種約定吧,當顏色不需要我的一天,希望你能給我自由。”
自由?難道我這是在囚禁你麼?顏朗想這樣質問多魚,卻在看到多魚的落寞時心疼的沒有開口。他從設計這件事的時候,就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放多魚離開自己。
多魚沒有聽到顏朗的回答,就當是默認。回頭,開始吃已經冷掉的牛排。冷掉的牛排很腥很硬,多魚卻一口一口的吃着,食同嚼蠟要伸着脖子才能嚥下去。
“不要吃了!”顏朗一把奪下多魚手上的叉子,對這樣故意虐待自己的多魚,顏朗心裡疼的揪起來。比自己一年前喝酒喝成胃穿孔還疼。
多魚沒有反駁,就那樣聽話的坐着。原先的小獸,突然變成乖順的貓咪,顏朗心裡很不是滋味。
“走,回你的出租房,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跟我回家。”顏朗起身拉起多魚命令着。
回家……多麼溫暖的一個詞,可是卻從最厭惡的嘴裡說出來。的確,現在他們是‘結婚八年的恩愛夫妻,分居而住,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又是一個麻煩。多魚不想破罐子破摔,可木已成舟,如今她是沒得選了。
多魚一件一件木然的往皮箱裡裝着平時穿的衣服。離開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真不知道回來是什麼時候。牀頭唯一一張合影是和姑姑照的,那時候多魚還很小,姑姑還很年輕。多魚看了很久,一滴淚終於忍不住掉到光滑的鏡面上。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傳來,她急忙擦了眼淚把相框放到箱子裡。五年的家當,到最後竟然一個箱子都沒裝滿。顏朗替多魚提着箱子出門,多魚默默的跟着。就好像丈夫接鬧彆扭回家的小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