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羅蔓不在家。我大力的敲了一會門,也沒有人來開。附耳在門上聽聽,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想了想,又上樓去敲韋鈺的門。
我的敲門動靜太大,過了一會有旁邊的住戶打開門,不滿道:“能不能小聲點!”
我尷尬的點點頭,那人瞥了一眼我敲的門號,說:“這家人幾天沒回來了,別敲了!”
“啊!”我低頭一看,果然旁邊的鞋架上幾乎沒有鞋了,只有幾雙冬天的棉拖在最低層。我還想再問問那住戶,人家已經把門一摔,進去了。
我沒有韋鈺的電話,我不想找簡成要,就打了個電話給阿芙。
我也好久沒給阿芙打過電話,一般手機聊下天,很少打電話。接到電話,阿芙聲音十分誇張:“小花姐姐,你可終於想起我來了!”
我跟她瞎扯了幾句,就打算要韋鈺的電話。她頓了頓,聲音沒那麼輕快了:“你找他做什麼?”
我說有點事,我有個朋友不知道去哪裡了,想找他問問下落。
阿芙沉默了片刻:“你要找的那個朋友,是不是叫什麼蔓蔓?”
我這纔想起,阿芙和韋鈺熟,既然羅蔓早跟韋鈺認識,阿芙知道她也是正常。所以立即接口:“是不是羅蔓?”
阿芙說:“應該是吧,長得還可以,頭髮卷的,長長的,比你高點。我聽韋鈺叫她蔓蔓。”
“對對,就是她,你知道他們在哪裡?羅蔓電話打不通,我找她有點急事。”我說。
阿芙語氣突然變得慎重,壓抑着怒意:“小花,這個女人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只能說她挺賤的,勸你以後離她遠點。”
我愣了愣:“額……她以前得罪過你?其實她人不壞……”
“還不壞?”阿芙有些忍不住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陡然提高,“她都跟別人計劃着要打掉你的孩子,你還幫她說話!你真是……”
以羅蔓的脾氣,倒是很有可能。畢竟阿芙也一直癡迷着韋鈺那張漂亮的臉。我也不是要替羅蔓說好話,只是中肯評價。聽阿芙突然提到孩子,我心裡一驚:“你別胡說。”
“我胡說什麼,還有你,虧我把你當朋友,還跟這賤女人幹了一架,你呢,跟副隊在一起訂婚生孩子了都不告訴我!”阿芙氣沖沖的。
我不覺有些頭疼,阿芙小孩子心性,還一副沒長大的樣子。也不是解釋我跟簡成關係的時候,我只順着她的話問:“幹了一架?你什麼時候見他們了?”
“現在應該在醫院吧,那女的,前兩天跟我和韋鈺一起吃飯,說話不好聽,被我朋友打了,應該也沒啥事。”阿芙說,我想起羅蔓說那個俱樂部的人非富即貴,看她樣子還像個普通大學生,說打架居然也開口就來。
我心中一跳:“什麼叫打了?”
“沒傷着筋骨,一點皮外傷啦,”阿芙全不以爲意,在電話裡笑了笑,“小花,你來找我,我帶你去找她,反正你今天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
聽她好像有事跟我說,我就答應下來。
她穿着很簡單的休閒服,因爲年紀小,整個人都顯得青春洋溢的。看着她的笑臉都覺得舒服。我一見着她,就打了個出租去醫院,阿芙抱着胳膊說:“你這麼緊張她?”
“也不是,我有點事想問她。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打的去醫院了?”
“那天俱樂部聚會,我們約在酒吧玩,正好那女的也在,兩個人窩沙發上秀恩愛,我過去叫他們喝酒。聽到他倆在研究怎麼勸你打掉小孩。”阿芙沒注意我臉色瞬間慘淡,說着低頭去看我的肚子,十分新奇的伸手摸了摸,笑嘻嘻問道,“幾個月了?小花我跟你說,我也算撮合你們的半個媒人,到時候小孩可得叫我乾媽!”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四個月了——你會不會聽錯了?”
阿芙擡頭看我一眼,滿懷同情道:“怎麼可能,他們要不是提到你的名字,我壓根不會聽他們說完,直接上去給這賤女人一巴掌了。”
阿芙歪了歪腦袋,給我複述了當時兩個人的對話。
羅蔓說:“這件事簡家人有的是辦法,爲什麼要我們動手?她現在根本就不相信我。萬一孩子沒了簡家怪罪下來,誰擔待的起。”
韋鈺很不耐煩的站起來:“隨你的便,你不去勸她去,到時候她出了什麼意外你別怪我。”
我皺了皺眉:“他們沒提到是誰要他們這麼做的?”
阿芙嘟起嘴:“我一聽到這裡,腦子一熱就跟她們吵架去了。我跟她吵了幾句,她仗着韋鈺喜歡她,說話難聽的很,被我扇了一巴掌。”阿芙癟了癟嘴,“被韋鈺攔着,她沒能動到我。結果趁韋鈺不在,又來找我麻煩,然後被我朋友扇了幾巴掌,你這個朋友也真是兇悍,一酒瓶就砸我那朋友身上去了。”
我一陣心驚肉跳,羅蔓那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想也想得到那場面怎麼樣,我有點結巴:“然、然後呢?”
“哦,然後酒瓶碎了。”以前沒發現這姑娘神經挺粗,說起這麼兇殘的場面居然面不改色的,跟說天氣似的。
我特無語的提醒她:“我是說之後他們怎麼樣了。”
“我朋友力氣比較大,擋了一下。額,她就摔在地上了。地上全玻璃渣……”阿芙做了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說着話,我倆已經到了醫院。走過長長的走廊,透過窗戶看着趴在病牀上的羅蔓,想起傳說中的不作死就不會死。羅蔓把這話詮釋的比我到位。
病房裡還有一張空病牀,阿芙捂着嘴笑道:“還成天韋鈺韋鈺的,連個單人病房都捨不得給她住。”
我瞧了她一眼:“你不是頂喜歡韋鈺的?詆譭他做什麼。”
阿芙飛快的接嘴:“現在不喜歡了。”話是這樣說,表情卻明顯寫着他不愛我好憂傷。
我自顧搖搖頭,愛情面前,果然是沒有公平可言的。
我推開病房的門,羅蔓頭都沒擡,大概這種雙人病房進出人比較多,反正我走近,她還趴在那玩手機,壓根沒注意到我們。
“羅蔓。”我輕輕叫了她一聲。
她也被嚇一跳,猛地擡頭,大概因爲動作太大拉扯了傷口,倒抽了一口冷氣,疼的把臉埋到枕頭裡半天沒起來。
我看得有些不忍,阿芙在一旁抱着胳膊,一臉的幸災樂禍,說:“呀呀,還知道疼啊!”
羅蔓擡頭瞥了阿芙一眼,咬着嘴脣沒出聲。
羅蔓情同姐妹這麼些年,現在爲了個男人這樣對我,我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我也這樣對苑明薇了,彼此彼此。
我找了張椅子在病牀前坐下,問道:“你還好吧?”
羅蔓眉眼都疼的皺到一起去了,吸了下鼻子沒出聲。
阿芙翻了個白眼:“哎呦姐姐,你別心軟成嗎?這賤女人主意都打到你寶寶身上去了!”
羅蔓擡頭狠狠瞪了阿芙一眼,聲音粗啞:“你給我滾出去!”
阿芙聳聳肩:“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我還嫌髒了空氣。小花,我還在上班偷跑出來的,你回頭再找我。”
我點點頭。
阿芙出去之後,病房裡一下安靜下來。她大概也知道我有話要說,掙扎着翻過身想坐起來,又疼的直抽氣。我看她的動作,心裡很不是滋味。一度想伸手去扶一把,卻一直強壓着自己。
她終於坐起來,小心的不讓後背碰到牀,她看着我,臉上有一點點愧疚,輕聲說:“我已經傷成這樣,你也解氣了。”
我淡淡道:“阿芙一直喜歡韋鈺,她對你動手只是要個幌子而已。你爲韋鈺付出這麼多,等你哪天被他拋棄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羅蔓掀起眼皮直視着我,目光冷冽含怒:“他不會拋棄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嗤笑一聲,不再跟她討論這個問題。就像我放下尊嚴希望得到簡成的心一樣,女人一旦墜入感情裡,就傻得天真,我只問她:“誰讓你勸我打掉孩子。”
羅蔓已經不想跟我說話了:“她都告訴你了,還問我做什麼?”
我說:“段以暉買了我租的那套房子,現在他人就在我家裡。你們不是怕我和段以暉在一起?”
羅蔓苦笑了一聲:“難怪路露最近找不到他。”她說完竟然不再說話,我滿以爲坐在這裡馬上就可以聽到真相,她卻拖拖拉拉。
我有些煩,站起來說:“羅蔓,你不告訴我,我自己也會想辦法理清楚,不過你自己也看到了,阿芙很討厭你,如果以後她要再找你麻煩,我可不會說什麼。”
羅蔓惱的臉發白:“我不怕她。”
我也不跟她好好說了,話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麼情誼了:“是,你不怕她。既然你們放出了要害我的話,只要我肚子裡的孩子有一點閃失,簡家就會找韋鈺算賬!”
羅蔓聽着我的話,一動不動,甚至連目光都躲避着我,一言不發。我緊緊盯着她,對峙良久,我氣的一下站起來,身後那椅子被我給踢的推出去好遠,發出砰砰的聲音。
我走了幾步,又扭頭道:“你真不打算告訴我?”
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嘴脣動了幾次,終於吐出三個字:“是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