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感覺到有一股有別於其他信仰之力的力量縈繞自己周圍,心神一動,這信仰之力正是從藥房內院裡傳來的,心中恍然,肯定是剛纔救下的那婦人一家人對自己的感激。
小花心中有些好奇,說道:“剛纔那婦人究竟什麼來歷,我看她的家人甚至所有人都非常敬愛她。”
劉蕁說道:“她啊,她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孝女,本名藍秀琴,本來是縣令大人之女,但是那年恰逢亂世,民不民官不官,被人陷害,家破人亡,流落到此,和鴿子蓂相遇,兩人一見鍾情。當時藍氏已經孤苦無依無家可歸,可是鴿子蓂不想委屈了她,仍舊求父母央媒人說合,以三媒六聘之禮取回。其實當時淮家十分落魄,兄弟幾人只有一把蠻力,二老病入膏肓非藥石所能及,於是藍氏便跪向須彌山求取平安符,保得二老安康,當時那膝蓋,那手全部被磨破,將一路都染成血色……從那之後在藍氏的盡心照拂下二老逐漸康復,都說是菩薩見藍氏心誠所以顯靈了……”
小花唏噓不已,竟然跪伏几十里山路求得真符,這藍氏着實孝道,而且心性也很堅毅。不過現在看她在生死存亡中,一家人也對她情真意切,貌似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天意。
懵懂中,小花通過信仰之力,對天地的感應貌似更加清晰起來。
小花來到後院,一家人都圍在藍氏旁邊,藍氏顯得極度虛弱,可是她堅持着想把後事交代了。
小花說道:“說那些話還早,你們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剛纔在外面小花伸手搭脈就知道對方已經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大概是因爲營養跟不上,並不顯懷。至於她的氣血瘀滯大概跟先天體質有關,不過只要調理得當,應該能夠痊癒。
衆人聞言。都看向小花,驀地驚回,又連連向小花道謝。藍氏婆母秦氏眼睛紅腫,抓着小花的是手:“小娘子真是菩薩轉世。求求你救救我媳婦兒吧,讓老身做什麼都行……”
旁邊幾人也跟着懇求。男子猛地衝過來,對着小花跪下就拜,“求大夫救救我娘子,陸蓂願意一輩子給您做牛做馬!”剛纔藍氏雖然甦醒,但是劉大夫檢查,體內生機仍舊沒有恢復,也就是說這是迴光返照。所以衆人才這麼悲慟,藍氏纔會掙扎要交代遺言。
小花知道他們現在情緒十分激動,再糾纏的話剛纔渡給藍氏的精華恐怕就要斷絕。再次失去生機的話,她也沒有辦法救治回來。繞過衆人到藍氏牀邊,伸手搭脈,將植物精華緩緩渡入,略微感應一下。真是福緣,那個小生命竟然還在頑強跳動。
藍氏感覺到一絲絲的力量流進身體,慢慢壯大臟腑生機。因爲是兩個生命,所以小花渡過去的精華供兩人分享,藍氏的身體就像一塊棉巾一樣,再多的精華也不嫌多。
小花感覺藍氏的生命跡象終於穩定下來,然後沉睡過去。終於舒了一口氣。衆人見藍氏現在呼吸平穩有力,知道有救了,想感激,又怕說話吵着沉睡的藍氏。
小花擺擺手,輕聲道:“這是我專門配置的幾瓶藥漿,等她甦醒後就可以喝藥漿。每天四次,每次一勺,這裡大概有兩個月的分量。這最後兩瓶在生產之前喝一瓶,生產之後一瓶。”幾個瓶子上都有標籤,寫上服用方法和劑量。在桌子上一字排開。
小花交代完,然後說道:“這裡一共八瓶藥漿,總共八十文錢。”
衆人又是一愣,秦氏反應過來,連忙摸出一個布包,想拿幾個銀錁子,旁邊的老頭一把拿過布包全塞給小花:“唉,老婆子數啥呢數,連命都救回來了還顧這些……”
秦氏連忙道:“是啊是啊。”旁邊幾個兒子兒媳也連連附和。
小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心中是滿滿的感動,有辛苦恣睢的人,也有如此有情有義的。她從中拿出一個銀錁子,然後將剩下的悄悄放在藍氏牀上,跟衆人告辭離開。她有自己的原則,她不想以施捨者的姿態面對自己的未來,所以,大家都在一個平等位面上平等相對,這就是一場交易。
河口鎮因爲水路發達,來往通商極多,所以有一條管道直通府衙,與京城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不過小花有兩船貨物,沿路的那些店鋪都只放了一點打廣告,而且一路上她有空就讓小荷她們取純淨水製作藥漿,所以船上貨物滿滿的。從鎮上出來,女東家的名字也傳遍了,人們不再用普通女子去衡量她,帶着敬畏之色。
採購了必須品,詢問了物價,做好記錄,衆人準備回到船上繼續啓航。
這時,一艘三層輪船入港,碼頭上的人頓時激動了起來,那些碼頭工人開始組織起來,準備搬貨。
小花注意到船身上寫這大大的“華哥”二字,心中一動,莫名,覺得自己應該等一下。於是便泊船,先選了客棧,準備看看這艘輪船有些什麼貨物。
一個人影從輪船上下來,被數人簇擁着,非常顯貴。小花眼睛微眯,竟然是他?!
五年未見,現在的海子今非昔比,成熟大氣,氣宇軒昂,哪裡是曾經在窮山旮旯裡爲了一頓飽飯發愁的小夥子?竟然掙了一艘輪船的身價,看來這幾年混的比自己還要好呢。她在想着自己是否要上去相認。想了想,心中遲疑。說來那華哥二字也是他取的招牌,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念當年舊情。
在客棧住了一碗,有很多人慕名前來購買藥漿,因爲小花放在安仁堂裡的藥漿已經被搶購一空,有些人直接當聖水一樣供奉起來。
小花愕然,不過她沒有別人要買多少自己就賣多少,而是對症用藥,必須有相應的病症纔給藥。一時間但凡有個頭痛腦熱的都來買藥,將客棧圍的水泄不通。
小花乾脆一一診治,有異能傍身,搭脈就知道對方病症所在,所以不過半天時間就將所有人全部打發掉。帶來兩箱藥漿也銷售一空。因爲人太多,影響客棧生意,小花有些過意不去,墊付一兩銀子作爲補償。店家沒要銀錢,而是請小花給他的老母親診治一下。
年老體弱,店掌櫃老母親已經七十有餘,絕對的高齡,即便是生活不錯,照顧也很好,但畢竟年齡到那裡去了,這一病倒就起不來,每天都是蔘湯喝着續命,可是老人每天躺在牀上也痛苦呀。
小花進入內室,儘管老人癱瘓在牀許久,可是屋子裡面並無任何異味,只有濃濃的藥味,老人神志十分清醒,看到兒子又給自己請新大夫來,嘴裡只咕噥浪費錢。掌櫃小聲安撫。小花伸手搭脈,老人筋脈老化萎縮,也就是說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診斷完畢,兩人出了內室,小花坦言,老人已經到了極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在剩下有限時間裡身體健朗一點,不用遭那麼多罪……
掌櫃連連拜謝。小花同樣使出植物精華,並且拿了幾瓶被她臨時改了藥性的藥漿。
晌午,劉大夫突然找到客棧來,並且還帶來一個人,海子。
海子看向小花,愣住了,有些遲疑,不過久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很快便鎮定下來,作揖問好。
小花回禮,說道:“不知道海東家找我何事?”
海子遲疑了好一會,才鼓足勇氣道:“敢問瞿娘子是否是海子的華哥?”
小花眉梢一挑,咦,有戲,莫非對方惦念以前舊情想相認麼?轉念一想,貌似曾經自己也從來就沒有以真面目對待他,也是自己一直以華哥身份掩飾,算起來是自己失禮在先。小花心中嘆口氣,說道:“呵,你說呢?”
海子顯得很激動,“當年因爲一些事,我被迫遠走天涯,流落海外,被人救起,直到去年回京都,就聽說有一種養身丸,是華哥所做。可是我打聽了許久,沒有得到任何華哥養身丸的出處……沒想到今天,今天我還能看到我的恩人!”說罷動容不已。
小花也唏噓不已,兩人坐下聊別後過往。
不是海子食言,而是當時形勢所迫,相潭各種勢力混雜,他根本沒辦法直接在那裡撐起一個自己的店鋪。恰好因爲瞿靈兒對胭脂十分看重,所以想將他抓起來專門給自己製作美人膏。這美人膏是小花製作的,海子哪裡會,而且他本能覺得呆在瞿靈兒身邊十分危險,然後尋機逃走。果然,瞿靈兒竟然派出暗影堂的人追殺,也是他命不該絕,逃到海邊,本以爲死定了,竟然被人救了回來……
小花心中嘆息,對瞿靈兒的恨意又深了幾分,不過她沒有表露出絲毫痕跡。幾年的時間,大家都在改變,曾經的信任也被時間沖淡了,不過這並不影響接下來的合作。
小花是一個將恩怨和利益分的很開的人,世上無完人,沒有絕對的忠誠和承諾,只有永恆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