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雙手撫摸刀身,誇張的驚呼:“哇,這兩把還真是好東西呢,怕是要值幾兩銀子的吧?”言罷,天真地看向朱鐵匠。
朱鐵匠隨手將地上擋道的雜物丟在旁邊旮旯裡,發出金屬碰撞的連串哐啷聲,輕蔑的笑道:“喲,看不出來你還真識貨呢……”其實這純粹就是他對小花的調侃而已,隨口說道:“你要的話一刀一劍十兩銀子就行了……”
朱鐵匠是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冷清已久的鋪子,突然來了一個小女娃就給他開張了,而且還是如此大宗的生意。十兩銀子,即便是自己以前生意最好的時候,兩三個月的毛收入……唔,雖然說這兩件兵刃沒有花費他半分鐵水,但那也是他花費幾天幾夜纔打製出來的。這小刀和匕首對普通人來說,切菜太小,當柴刀更是使不上力,純粹無用,但落到識貨人眼裡,那鋼口和韌性是其他鐵器無法比擬的。所以他才張口要了十兩銀子,還是面對這樣一個小女娃子,純粹就是一個玩笑話而已。
小花再次誇張地驚呼出聲,“哇,是真的嗎?”眼裡的清亮與明動霎時間讓整個店鋪都明媚起來,靈動眨眼而過,朱鐵匠只道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不知道自己的促狹已經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想自己世代以打鐵爲生,在爺爺那一輩終於將家安在縣城,謀得了現在的鋪面與小院,可是因爲他們都太過耿直憨厚,搞不來那些弄虛作假的,對官府也做不來溜鬚拍馬,也幸好官府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和金家鐵鋪簽訂協議。卻並沒有將他的鋪子打壓下去,目的就是讓這些鐵匠鋪對金家有牽制…這才讓城裡的鐵匠鋪要死不活地延口殘喘…
朱鐵匠可不會在一個小傢伙面前承認自己是一個食言的人,世家鐵匠才傳承讓他骨子裡有種別人無法理解和企及的高傲,微微梗了下脖子:“那,那是當然,難道我堂堂朱門鐵匠傳人還會騙你一個小娃子?”
話音剛落,棒的一聲。“喏,十兩銀子哦,朱大伯可不許反悔哦。”小花當下便從衣兜裡掏摸出兩錠銀子,往旁邊案板上一擱,擲地有聲!
白燦燦的銀子晃花了眼,朱鐵匠這才反應過來,神色凝重和不可置信,盯着面前的小女娃,就像是變戲法一樣。“你是說真的?”他沒想到原本只是這個小女娃沒事到自己這裡來消遣自己,自己也無聊順着說兩句而已,沒想到對方不僅一下子就看中自己最得意的兩件作品,更是一口氣摸出兩錠銀子來。莫說是一個小女娃,即便是大人,能夠懷揣如此多銀子的也少的很……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小女娃是有備而來,是衝着自己的兵刃而來!
一瞬間,朱鐵匠腦海裡各種念頭翻滾。
“當然是真的呀。莫非剛纔都是朱大伯在騙我嗎?”清越的帶着稚氣的童音響起,將他思緒拉拉回來。定睛看去,小女娃瘦弱的身板,臉上沾着污七糟八的灰塵腌臢,兩隻原本平淡無奇的眼睛在剎那間迸發出動人心魄的光輝……朱鐵匠只道是自己眼花了,本能眨下眼睛,待再次看去時,女娃眼睛依舊的呆滯和木訥,神情帶着幾分疑惑,微微偏着腦袋定定地看着自己。
朱鐵匠愣了一下才說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你叔公就這麼放心把那麼許多銀錢交給你麼,還是說這些銀錢都是你偷的?”
“朱大伯莫不是想食言咯?看我一個小女娃,若是沒有長輩應允授意。莫說是十兩銀子,就是十個子恐怕也不會給我…”小花一邊說着一邊若有若無地往門邊蹭。
朱鐵匠嘆口氣:“唉,算了算了,那兩件兵刃就賣給你了,你拿走吧……”話音未落,再次看去,店鋪裡哪還有小女娃的身影……下意識摸摸腦袋,嘴裡嘀咕:怪哉,撇看看到兩錠白花花的銀子,擡手拿起一個掂量一下,心中才稍稍安定下來。長期浸淫鐵器,對各種金屬的感知已入骨髓,所以銀子一入手便知道真假。銀子是真的,所以剛纔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花從朱家鐵匠鋪出來,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透了,頭頂太陽白灼的晃眼,愣是過了好一會才感覺到滾滾熱浪朝她撲來。
小花沒想到自己花十兩銀子就買到兩把上好兵刃,憑着兩世爲人的閱歷以及自己特殊的意念感應,她覺得這小刀和匕首的材質都不是普通鐵器能夠比擬的,最難的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小巧,實用。來不及把玩查看,連忙將起放入事先做好的套袋裡面,分別綁在小腿腳踝處和大腿處,放下寬大的衣袍和下襬,一點也看不出攜帶了什麼物什……
小花沒有原路返回,經過其他巷道,順便用衣袖將臉上的灰塵腌臢擦掉,如此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纔回到客棧。烈日炎炎,加上急着趕路,幾欲昏厥,幸好先前有數種藥物精華存於丹田,渡出絲絲縷縷匯入臟腑,清新腦袋意志,這纔沒有中暑。
一進入客棧小花就找夥計給自己送一壺涼茶一盆清水過來,因爲是縣城的大客棧,費用比外面貴一倍不止,所以服務也相對周全一些。這些端茶送水的都是服務內容之一。
夥計說道:“對了,你是小花吧?”小花點點頭,夥計繼續道:“早上你叔公已經把你房錢結清了,還預留有二兩銀子,說是如果你回來繼續住這裡就把這當房錢,不住的話就交給你……”
小花心中微動,呵,沒想到叔公原來也是個心細的人呢,原來是早就有安排的,恐怕也早就料到自己想要單獨留在縣城裡面,所以上午時自己才那麼容易就把他誆騙走了。小花應哦着,“那就放在櫃檯當房錢吧,等走的時候再一起結算多退少補。”
夥計應哦一聲便去準備了,小花一邊折身進入自己房間,心中卻思討開了。自討還算謹小慎微,本以爲步步爲營做的有多隱秘的呢,事實證明若是落在有心人眼裡,那就是一個笑話……看來以後自己還的更加小心纔是。
小花略作休息,夥計就將一應物什送來了,見只有小花一人,一邊將水壺水桶放下,一邊說道:“姑娘是一個人嗎?是到縣城尋親的吧……”
小花驀地擡頭看向對方,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身體略微瘦削,麪皮白淨,帶着幾分靈動和市儈。她知道對方是好意,然而心中就像是被戳破了什麼隱秘一樣,笑道:“也不算,我是和師傅一起來的,原本是讓我住他家的,只是我想住客棧裡自由一些,等他辦完事情就回去。”小花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夥計站在門口,大概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叫我們,哦,我叫強子……”轉身時一邊幫小花關上門一邊不忘囑咐一通:“關好門窗”之類的話。
小花笑着謝過,一邊上前將門反鎖上。剛纔休息一會,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身體也沒有那麼燥熱了,到桌前提起茶壺直接嘴對嘴給自己灌了一氣涼茶,十分爽快,徹底消除了暑意。茶水清涼中帶着絲絲苦意,略微回甘,是上好的苦心茶心炮製而成,苦心茶山上隨處可採擷,成本低廉,又最是夏日解渴上品,是普通茶肆首選,也是這些客棧免費茶水的首選。
小花褪掉身上汗溼的黏糊糊的衣裳,用布巾沾水擦拭乾淨,換上早上洗了晾在那裡的換洗衣裳,而後將腿上的小刀和匕首解下來,盤坐牀上,細細摩挲,一股難以言語的安全感油燃而生。實在是萬幸,小花知道幸好自己遇到的是有信義有原則的人,若不然,光是那白花花的銀子就足夠讓人動邪念……心中感嘆不已。
小花心中一動,倏地起身,兩步走到桌前,伸手抽出一根筷子,左手揮刀,微微的凝滯雙手力道一鬆,筷子已經被齊齊削成兩截……
小花心中大喜,把玩一通,熟悉了使用方法,這纔將一柄別再後腰,用布帶綁好,至少從外面看不出身體有任何異常,另一柄仍舊別在大腿處……收拾妥當,將剩餘的銀錢細數一遍,還剩下十二兩多的銀子,籌謀着去買一套合身的衣裳和靴子,對了,還有賀大夫說的那個書肆……
想到賀大夫,小花心中憂慮更重,整理一下,順手將剛纔換下來的衣裳兩把搓洗好晾在窗戶旁邊的繩子上,身上帶幾兩碎銀子,剩下的全藏在窗臺下來的小龕裡。又試了試藏在腰後和腿上的兵刃的用法,還算順手。意念又動,感應了一下存儲在丹田的植物精華,只剩下三四種通經活血輕身的植物精華以及一些桉樹精華。
桉樹樹皮樹葉都具有非常濃烈的刺激性氣味,而且農家許多都將其葉子捋來熬水,灌溉在田地裡面,這樣莊稼就鮮有長蟲的……既然能夠殺蟲,對人體也有一定損害,這是小花迄今擁有的唯一一種防禦性的有毒植物精華。只不過她現在的體質也只能承受少許植物精華,否則超出異能控制就對自身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