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伊甜也都認識,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不妥,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宜和程謙的朋友們走得太近。
“少揚可邀請你了,如果不把你帶上,他肯定以爲我使壞不讓你去。”
到酒吧的時候還很早,程雯倒是已經來了,身邊坐着傑羅尼,兩人正低頭竊竊私語。六子也正在二樓張羅,身邊挽着的女子不是李米兒而是一張陌生面孔,這個女孩並不比李米兒難看,甚至比她更高挑更出色。
伊甜撅着嘴鄙視程謙:“果然,少爺們都喜新厭舊。”
他正要反駁,六子跑過來搭住他的肩說:“怎麼來那麼晚?”
“我還不夠早嗎?主人都還沒來吧”他四處張望,並沒有看見鍾少揚。
六子將他拉到一邊,指着程雯說:“他早來了,一到就灌了大半瓶酒,現在醉得不清,在樓下洗手間吐呢。”
程謙望一眼程雯,她正和傑羅尼濃情蜜意,你儂我儂。
一會,鍾少揚從樓下走上來,跌跌撞撞,望見程謙和伊甜,他微微一笑。一個女人扶着他,她就是新年夜一起喝酒的郭曉。
所有人都坐下來,見大家都不喝酒,從桌子上拿起一杯酒,一仰頭酒杯空了,身邊攙扶着他的郭曉一個勁地輕聲說:“少揚,少喝點。”
六子也走過來,從他手中奪過酒杯:“少喝點。”
他用手推開六子,低頭微微一笑,用餘光掃向一邊的程雯,又瞬間將眼神收回來,然後踉踉蹌蹌地跌坐在沙發上。
樓下異常熱鬧,人聲鼎沸,性感女歌手唱着歌。
伊甜湊近程謙,在他耳邊問:“鍾少揚怎麼了?太不像他了。”
她只見過鍾少揚三次,這是第四次。第一次是新年夜他坐在蘭桂坊包間的一角沉默不語,第二次一起在敦豪吃飯,他依然沉默不語,第三次便是她的結婚派對,那天她有太多的情緒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但依稀記得他也是沉默不語。
正說着,鍾少揚已經衝下樓,跑到臺子上,跟樂隊說了些什麼,第二段開始的時候,他站在女歌手身邊,遠遠地伊甜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聲音透過話筒放大,他低頭沉默一下,然後說:“這首歌,送給我最愛的女孩,希望你幸福”
二樓所有的人都將眼光投到郭曉身上,有幾個人甚至都開始高聲歡呼,郭曉有點尷尬地低着頭,只有六子,程謙複雜地看着遠處臺子上的鐘少揚。
音樂重新響起。
一曲終了,他走下臺子,隔着一桌一桌的擁擠人羣,走向二樓的樓梯口,只有短短的路程,他卻感覺隔着千山萬水,那個在二樓角落的程雯已經遠遠離開他,帶着她的幸福不知所蹤,他再睜開眼,已經再也看不見她,那段他以爲屬於他們的記憶也瞬間流逝了。
所有人的都圍在一起,捧着酒杯在樓上等他,他微笑地走過去,有人將郭曉推到他身邊,他用手抱住郭曉的肩,在她臉頰輕輕一吻。
伊甜握着酒杯站在程謙身邊,以女人的直覺她並不認爲郭曉就是那個他最愛的女孩,她掃一掃在場的女孩,將目光定在程雯身上,此時她任由傑羅尼擁在懷中眼神遊離。
衆人舉杯幫鍾少揚慶祝,將所有的酒都喝完,已有6分醉意,程謙眼神也開始遊走,眯着眼睛靠近伊甜的耳邊說:“剛你說什麼?我們喜新厭舊?”
沒想到他半醉了居然還抓住這個問題不放。
她提高聲音,重重地點頭說:“是。”
“纔不是”他拎着酒杯走到欄杆處,靠在欄杆上望着樓下。
伊甜把酒杯遞給他,往樓梯口走去。
“你去幹嘛?”
她回頭瞪他一眼,他好像明白了,張大嘴笑嘻嘻地神秘笑着,她走下樓去。
樓下的聲響比樓上大很多,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經過一張臺子,有人叫她,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並未理會,誰知那人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路,她擡起頭,那個人正對着她微笑,那個微笑如此熟悉,曾經她也曾喜歡過這個笑容。
“好巧,你也在這裡?”
“是啊,好巧。”
伊甜沒有想到會再見到習丞,而且是在這裡。
“要不要過去跟我的朋友坐坐?”
她本來想走,又覺得不好,便點點頭,由他引着到了一張臺子上。
清一色的俊男,連習丞一共4個人,他們一一做了自我介紹,有一個長得真是妖孽,跟韓國整容男明星似的,如果走到街上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少艾。
其中一個長得比較man的對她特別熱情,一會問她喜歡看什麼電影,一會問她喜歡吃什麼菜,儼然一副想追求她的樣子,她打量着這個男人,不禁想他是不是男女通吃的那種。有點尷尬地望向習丞,正打算站起來想走,習丞卻勾過她的肩膀,把她帶到一旁說:“他是直的,覺得怎樣?”
她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回頭望一眼那個男人,他正對着自己優雅微笑。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他挺不錯的,你放心。”
習丞是想告訴自己,讓自己放心他是直的。
她笑眼盈盈地離開習丞,正想說什麼,卻被一隻大手拉到一邊,她一個踉蹌差點跌進那個人的胸膛。
她擡起頭一看,居然是程謙,他正板起臉,整張臉鐵青着,醉酒後的眼睛充滿怒氣。
習丞也被嚇了一跳,但隨即笑着說:“JIM?其他幾個人也都回過頭來,看來他們也認識程謙。
習丞望望被程謙抓在身邊的伊甜,不解地說:“你們,認識?”
程謙沒有說話,直接拉着伊甜往二樓走,走到樓梯口,她試圖掙脫他,誰知他抓得很緊,就這麼被拖上了二樓。
上樓後,他坐在角落沙發上,臉一直鐵青着。
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剛的不愉快也令她覺得尷尬。
她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他不說話,從桌上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莫名其妙。”
她站起來,不想再理他,卻被他重新拉回到沙發上,他咬着牙眼神不屑地說:“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
“什麼跟什麼?”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他以爲自己和習丞有什麼?自己能和習丞有什麼?她不會和習丞邊上那個直的有什麼,更不會和習丞這個彎的有什麼了。
見她不說話,他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重了,恐怕傷了她的心,便柔聲說:“他,不適合你的”
“爲什麼?”她倒是想故意跟他擡槓。
“什麼爲什麼?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他又開始急起來,這個女人怎麼勸不聽呢?難道非要自己告訴他習丞是個G?
“我覺得挺合適的。”她故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樣。“他,長得又帥,工作又好”,偷偷斜眼望一望程謙,他眼睛好像都快噴火了。
一會,他用手指對着她勾一勾,她靠近他,他在她耳邊說:“他是那個。”
“哪個?”她裝糊塗。
“就是那個。”
“什麼那個這個。”
程謙從來不喜歡在背後說人家是非,何況是這種性取向。見伊甜依然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只好說:“gay啊,知道gay是什麼嗎?”
伊甜擡起頭,望着他咯咯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用手捂着也控制不住。他見她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又靠過來說:“不信?”
她笑着點點頭說:“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
她點點頭,他忽然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過了幾秒,他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也是”她總不能告訴程謙自己是因爲相親認識的習丞吧,那一定丟人丟到家了,一定會被他笑死,他也一定會時不時地拿出來取笑她。
“你居然有這種朋友”
“這種朋友怎麼了?你歧視?”
“這怎麼叫歧視?”
良久,他靠過來說:“你不會是L吧?”
“呸,你纔是G呢。”
兩人倒在沙發上笑起來,又從桌上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很久很久,伊甜撲倒在他肩頭說:“剛剛,你那麼生氣,是不是吃醋了?”
他推開她,說:“亂說。”
他坐起來重新倒上酒,說:“我吃一個G的醋?可能嗎?”
“不可能”伊甜重重地點頭,倒在沙發上不醒人事了。
她睡得正熟的時候,感覺有一張俊俏的臉靠近她,似曾相識,他低聲耳語,她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她緩緩睜開眼睛,一個模糊的臉對着他,一雙大手正在輕輕拍着她的臉頰,她努力地聽到從他嘴裡發出來的聲音:“醒醒,醒醒”
她的頭暈得像是在高空蕩鞦韆,擡手打翻他的手,轉身將臉靠近沙發,卻發現她正陷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她揉揉眼睛猛地坐起來,終於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一個人的腿上。
他皺起眉頭,用手輕輕碰觸被壓住的大腿,已經有些麻了,對着她做了一個辛苦的表情,她用手整理一下頭髮,尷尬地笑一笑說:“不好意思”
從santing走出來,已經凌晨3點,兩人還有一些醉意,便徒步走在街頭,打算去下一個街口打車。
他依然走地很快,邁開大步往前走,她只能踩着小碎步連跑帶走的跟着他,她在身後抱怨他趕去投胎,一會又心想他以後一定生女兒,如此心急。
“等等我。”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她:“真慢。”
她擡起一隻腳說:“穿着高跟鞋怎麼走得快?”
他倒退身子,來到她身邊,放慢了腳步與她並肩走着。
她指着星空說:“那麼多星星,明天一定是個晴天。”
“是,今天。”
“哦,原來已經今天了。”
兩人走出轉角,凌晨3點的街道有些冷清,有幾輛私家車飛馳,站了一會也沒有等到TAXI。“要不我們走回去吧?反正離家也不遠”
“等你走回家天都亮了”他不滿地看看她的雙腳,踩着一雙高跟鞋,亦步亦趨。
她閃爍着眼睛,將包遞給程謙然後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