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聲脆響，箏兒還沒反應過來，臉色就是一白。一聲痛呼卡在喉嚨裡，想叫也叫不出來。
纖細的手骨已經叫這人活活擰斷，本以爲是花好月圓夜，怎麼的就成了這樣的情景。
兩眼翻白，箏兒立刻痛暈了過去。軟軟的身子落在淳于西顧的懷裡，像只斷了翅膀的蝴蝶。
“本王說過，不會在同一種人身上栽兩次。”淳于西顧笑得很溫柔，將人給抱到牀上，不管人家已經暈過去了，還是點了她的周身大穴。
“小小的花月樓倒是有些意思，不知是誰張着嘴在這兒侯着本王呢，竟然會找這麼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
君王微笑，看着箏兒的五官，腦海裡映出另一個影子。
那是五年前，他十四歲之時，母后從汴州給他挑來一個丫頭，教他懂房中之事。
那丫頭喚不雙，很是溫柔體貼，嗯，就跟現在的東方離差不多。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夜晚同他牀上纏綿。初識情慾滋味的他很容易就迷戀上了他這第一個女人。不雙很溫暖，他喜歡抱着她，帶她去看山看水，同她講很多趣事。甚至到後來，她與他相處時，他都會讓小六小七離開。
然而那一天，不雙與他兩人相坐涼亭，她袖中帶刀，他知道。只是他默不作聲，想看看這自己愛着的女子，是否對自己下得去手。
結果他賭輸了，傾身喂酒的間隙，不雙一刀刺向他的腹部。他只是伸手擋了，卻沒有擋完，任着那刀尖刺傷自個兒，好叫自己記住，這樣的錯，犯不得第二回。
疼吧？身子連着心一起疼。他扭斷了不雙的手，喚來小六小七，將她以伺候不周的罪名賜死。
活到現在這歲數也不容易啊，他不能有第二次的大意。否則，早就死了。他也不能揪出不雙背後是誰，那時候的淳于西顧，還只是一個在遊手好閒的王子。
不雙，難與他成雙啊。西顧低笑，耳邊好像又響起了誰的聲音似的。
“五王子，奴婢名喚不雙，以後就由奴婢來伺候您了。貼身伺候。”
“西顧，不雙可以這樣喚您麼？不雙會一直陪着您的，不會離開。”
“西顧，你喜歡我嗎？”
“西顧，若是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會不會也像今天處死那殺手一樣對我？”
“五王子，不雙愛您啊…”
“我愛你啊…”
屋子裡響起幾聲沙啞的笑，君王站起來，最後看了這牀上的女子一眼，也懶得查看她到底會不會武功，也懶得問她背後指使的是誰，轉身便離開了這房間。
永別了您吶，哪能再掉進同一個蘿蔔坑呢？老子身邊，不是有個更好的了麼？
踏出房間，外面隱隱還能聽見各個房間的曖昧。小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臉色有些古怪，低聲道：“主子，王后娘娘她…”
“怎麼？”君王皺眉。
“…跟兩個小倌兒和守月姑娘一起，在您房間的左邊那間…”小七指了指他隔壁。
嘴角一抽，身體比思考反應更快，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裡面的人正津津有味地談論着什麼，若幽還把袖子撈起來給小離看他手上的東西。
“還真是…”小離驚奇地睜大眼，正準備說什麼呢，門就被人給踹開了，哐噹一聲，充分顯示着來者的怒氣。
“東方離！”
阿咧？小離下意識地站起來，看着門口的人，眼神黯了黯。
這麼快就結束洞房花燭夜了？
淳于西顧踏進門來，眯着眼看了看她旁邊的若幽，一步步走過來，跟要吃人似的。
“等…等等。”小離連忙起身攔在若幽面前：“那個，你不要生氣，有話慢慢說。”
慢慢說？西顧冷笑。這是當面給他戴綠帽子呢還能慢慢說？一放她出宮都能進青樓找小倌兒了，進步夠大的！
“兩個選擇，一、立馬跟我回去。二、把你身後的人交給小七。”
小離想也不想：“我選一。”
幾天不見，覺得心裡也沒那麼難受了，跟他回宮應該也可以吧。小離想，這趟出來她想明白了，以後淳于西顧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愛怎麼樣怎麼樣，她不計較了。
聽着她的答案，西顧也沒多高興，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拖。他問的這問題就是給自己找堵的，這會兒好了，堵死他了。壓根不知道這丫頭是願意回宮了還是因爲捨不得背後那小子。
嘖？捨不得？腳步頓了頓，西顧看了小七一眼，後者安靜地垂眸，示意明白。
守月心裡已經打好了算盤該怎麼和淳于西顧解釋纔不關小離的事，連忙跟上去。若幽和虛清留在房間裡，對面前發生的事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哎，慢些。”小離跟着西顧下樓，走到二樓就看見了炎帝負手而立，眼梢一挑，涼涼的。
小離和守月都打了個寒戰，淳于西顧也沒和炎帝說話，幾人有默契似的一起往外走，上馬車，回宮。
守月乾笑着道：“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小離點頭：“你忘記的大概是東方家裡還有你變出來的兩個人，現在估計已經變回簪子了。”
也就是說，運氣差點的話，東方家應該已經在四處找人了。
炎帝看着守月，面無表情地問：“爲什麼出來？”
守月低頭，想了想，咬牙道：“奴婢想來找您，但是留下小離一個人不放心，所以就一起…”
紅色的小火焰球從守月耳邊險險擦過去，飛出馬車之外，化爲虛無。
炎帝冷笑：“守月仙子，你似乎沒有必要非待在人間。要來歷劫的是我和她，你該是回去月宮才最省事。”
守月臉色白了白，小離連忙道：“不是這樣的，是我想出來…”
“你給本王閉嘴！”淳于西顧冷冷地吐出一句話，放在她腰間的手也緊了緊。
小離閉嘴了，扭頭很委屈地看了西顧一眼。
守月深吸了一口氣，低頭道：“是小仙的過錯，小仙…明日便回月宮，不再插手人間事務。”
“守月！”小離低呼一聲，隨即立刻跟炎帝求情：“炎帝哥哥，守月沒有做錯啊，不要趕她走，她走了誰來陪我啊？”
做這些還不是爲着能多看你幾眼，炎帝哥哥啊，別這樣絕情。
炎帝坐着，抿了抿脣，沒有開口。守月低笑，狀似輕鬆地道：“你啊，不是還有采枝麼？她陪着你，你也不會容易闖禍。行了，等會兒抽空先回東方家去交代一聲再回宮吧，免得說王后娘娘失蹤了，惹得天下大亂。”
小離皺眉，看了看炎帝，又看看守月。好像突然明白了，這是炎帝哥哥對守月的拒絕。
拒絕她再靠近他身邊。
突然有點鼻酸，小離靠着西顧不說話了。西顧看看外面的景物，對小七吩咐了一聲：“先去東方家吧。”
“是。”小七應了，馬車方向一轉，繼續馳騁。
東方家燈火通明，大門敞開，很多人進進出出，的確是在找小離她們。
堂堂王后不見了，那可是大事。天亮之前找不回來的話，整個東方家都要遭殃。
東方岳沉默地坐在西苑裡，劉氏臉色有些難看，東方眉倒是幸災樂禍。
“一點動靜都沒有，人就不見了？”東方岳低喝一聲，下面跪着的僕人戰戰兢兢。他們一直守在院子裡，根本沒有看見什麼人進出，怎麼裡面的人就不見了？
“說不定是採花賊。”東方眉補上一句，氣得東方岳臉色更加難看。
“王后要是有什麼閃失，咱們全家都得陪葬！”
怒聲傳了老遠，剛縮進門的小離渾身都是一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這會兒知道怕了？”西顧冷哼一聲，將人護在懷裡往西苑走。路過的僕人目瞪口呆，接着瘋了似的往西苑跑。
“王后回來了！王后回來了！”
東方岳眼皮一顫，連忙站起來。西苑門口跨進來幾個人，除了伯玉和小離，還有一個人。
“你還知道回來，堂堂王后，這是跟誰跑了？”東方眉站得離小離近，低聲嘲諷：“瞧你穿的，一看就是私會情人去了吧？”
小離看她一眼，笑笑，不說話。
淳于西顧倒是往小離腰上一攬，笑得波光瀲灩地道：“對啊，我就是她的情人，剛剛私會去了。”
東方眉一愣，擡眼仔細看看這男人。嘖，長得還真是…有給王后當情人的本錢。
“我看你們是不要命了。”東方眉笑了兩聲，扭頭朝東方岳道：“爹爹，二姐這是帶情人回來給您瞧了。”
東方岳倒吸了一口氣，身子有些顫抖。東方眉還以爲他是氣着了，正打算繼續開口，就見自家父親朝着那“姦夫”跪了下去。
“老朽東方岳，拜見吾王。”
衆人都是一驚，不過一家之主跪了下去，其餘人也理所應當地跟着跪。
“拜見吾王。”
淳于西顧笑眯眯的，脾氣很好的樣子，眼睛還看着瞠目結舌的東方眉，抱着小離輕聲問她：“東方家的三小姐，你剛剛說誰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