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貴妃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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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芽返回凌燁辰的廂房時,他還沒有醒轉。

讓小皮子拿了些銀炭過來,她仔細的往銅爐裡又加了一些。把灰燼從銅爐底下的托盤裡撥弄出來。這銀炭是宮裡最好的,不但沒有煙,就連灰也極少。

燃了一整晚,這時候房中暖和的猶如春天。

“等下大公主會過來陪世子的。”騰芽若有所思的對小皮子這麼說了一句。

“奴才知道了。”小皮子把多餘的銀炭和撥出來的灰一併拿走。

外頭的宮人將房門迅速關好。

騰芽洗了洗自己的手,又走到牀邊看着雙目緊閉的凌燁辰。他沉沉睡着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粗眉和濃密的睫毛呼應,鼻樑提拔,脣瓣略薄,棱角分明的輪廓恰到好處的拿捏出一張精緻的面龐。看不見那深邃的眼眸,反而更覺得俊朗。

畢竟他眼底的寒光,以及深不見底的心思,都叫人看着害怕。

騰芽有些疲憊,看着看着就伏在他的牀邊睡着了。

這時候,騰玥已經走進了青鸞宮。

“和昨天一樣,先去給姨母請安,再去看燁辰哥哥吧。”騰玥對春寧道:“先把咱們熬的粥給姨母端去。”

“是。”春寧笑着點頭的功夫,一個內侍監急匆匆的奔出來跟她撞了個滿懷。

春寧手裡的食籃被撞翻了,內侍監捧着的東西也掉在地上。

霎時間滿眼都是灰,黑撲撲的簡直看不清眼前的路。

騰玥只覺得胸口又熱又燙,眼睛也給什麼迷了,疼得不行。

“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沒長眼睛嗎?”春寧氣的跳腳:“冒犯了大公主,你吃罪得起?”

若換做平時,騰芽自己也會跟着生氣。可這畢竟是在青鸞宮,輪不到她教訓這宮裡的奴才。“好了,別說了,趕緊看看我的眼睛是怎麼了?什麼東西掉進去,疼的睜不開。”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太監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奴才無心冒犯大公主,求大公主饒命啊。”

“閉嘴,吵死了。”春寧沒給他好臉色:“還不趕緊打盆水來給大公主洗洗眼睛。”

“諾,奴才這就去。”小太監爬起來一溜煙的跑了。揹人處才露出了奸詐的笑臉,事情辦得極好,想來小皮子要給他喝酒的銀子。

“大公主,您好些了嗎?”春寧給她仔細的吹了眼睛裡的灰渣,擔心的問。

“好像好一點了。”騰芽覺得眼睛沒那麼疼了。可是胸口方纔燙着的位置,這時候被風一吹涼的厲害。“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奴才打翻了食籃,粥撒了大公主您一身。”春寧生氣的不行:“讓他去打盆水來,人竟然還不見了,真是豈有此理。”

“行了吧。”騰玥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滿身的粥漬就算了。她和春寧還滿身的炭灰,少不得皺眉:“不行,這樣子恐怕是沒法見人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不然等下見了姨母和燁辰哥哥,豈不是要失儀。”

“那也好。”春寧正要扶着她走,就看見打水的奴才急匆匆的奔過來。

“大公主,水,水來了。”那奴才跑的特別快,懷裡抱着的銅盆還冒着熱氣。

騰玥有種不好的感覺,連忙道:“不要了,你端回……”

去字還沒說出口,就看那小太監踩在撒了的粥上,一下子失去重心。想要躲避都來不及,一盆子的熱水毫不浪費的朝着她和春寧潑了出來。

炭灰加上粥漬再被熱水這麼一激靈,身上簡直都要和泥了。

“你這奴才,你作死啊是不是。你還沒完了,竟敢一再的冒犯大公主,我現在就扭了你去罪奴所,非讓人好好賞你幾十板子不可。”

“大公主饒命啊,大公主饒命。”奴才扔下了銅盆,一個勁兒的磕頭。

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驚動了英雲,她快步走到這邊,看見騰玥一身的黑水,不由得皺眉。“這是怎麼了?騰玥,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趕緊着,趕緊去換身衣裳。我讓人拿些我的衣裳給你替換。”

“多謝姨母好意。”騰玥心想,換了您的衣裳,怎麼能見燁辰哥哥呢。再說,滿頭滿身的炭灰,都和泥了,還不得趕緊洗個澡麼。“我還是回宮去清理一下再過來吧。只是可惜了兩份粥。”

“這奴才是才撥到青鸞宮伺候的,難免毛手毛腳,你可別怪他。”英雲少不得對那奴才斥責兩句:“你也是的,清早冒冒失失的做什麼。都沒看見大公主在這裡嗎?”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太監一個勁兒的磕頭:“求夫人恕罪,求大公主恕罪。”

“行了行了。”潑在身上的熱水這麼一冷,簡直是被風吹過就會結冰的樣子。騰玥凍得牙齒打架,咯咯作響,只覺得狼狽的不行,恨不得一下就從姨母眼前消失。“姨母不必責罰他,不過是湊巧罷了。我還是先回宮,晚點再過來……”

“也好。”英雲微微頷首:“你先顧好自己。這裡不打緊。”

“是。”騰玥趕緊牽着春寧快步離開。

“大公主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那個小奴才。奴婢瞧着他保不齊就是故意的。”春寧有些氣不過。邊走還邊絮叨着剛纔的事情。

可騰玥已經被凍得說不出話來了。這一大早的,來這麼一個透心涼,當真是太可怕了。

“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世子?”綠沫少不得擔心。畢竟世子受了傷,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先不去了。”凌夫人掃了一眼這地上的狼藉,道:“叫人來收拾一下。你隨我去皇極宮。”

“諾。”綠沫召喚了小太監們過來打掃,自己則陪着夫人出了宮。

打翻粥碗還潑了大公主一身水的小太監,把自己的“本事”告訴了小皮子。小皮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給了他一錠銀子。

“手腳利索自然是好事。可要想在這宮裡好好的過日子,嘴巴也得嚴實。”

“明白了,皮公公放心。”小太監激靈的不行:“我這嘴巴,就是拿刀子也撬不開,您放心就是。”

“你叫什麼?多大了?”小皮子看他也是有幾分靈氣,少不得問。

“我叫毛蛋,今年十二了。”

“好,往後跟着本公公幹,好處少不了你的。”

毛蛋一聽這話高興極了:“謝皮公公擡舉。”

轉身回了世子的廂房,小皮子只敞開了門對三公主略點了下頭。

騰芽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隨即門又被關好了。她伏在凌燁辰身邊,漸漸的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皇帝本來是要去勤繼殿的。

還沒走出皇極宮,就看見英雲領個婢子過來。

“小英,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皇帝快步迎上去,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她眼底佈滿血絲,眼下一片烏青,雙眼略微發腫:“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不等她開口,皇帝馬上明白過來:“是不是母后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小英,你別擔心,朕纔是一國之君。朕一言九鼎。當初答應會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不管母后如何反對,朕都不會食言而肥。如果,如果你在宮裡住的不開心,朕可以另行修建一座行宮給你住。你大可以放心。”

“並不是這樣。”英雲擡起頭,雙眼裡閃爍着淚光。她想說什麼,卻又羞於啓齒。這種羞,不是少女懵懂的羞赧,而是蒙羞的羞,帶着深深的自辱,她根本就擡不起頭來。“我只是想來和皇上確定一件事情。”

“你說吧。”皇帝壓抑着對太后的種種不滿,儘量平靜的看着英雲。

“姐姐的死,到底是不是皇上您故意所爲?”英雲雙目含凜,難以置信的看着皇帝的臉。因爲不用他開口,她已經從他臉上找到了答案。

“爲什麼?”英雲頓時就落了淚。

“如果不是她故意,朕怎麼可能會娶錯了她?八年,從她和朕成婚,到朕揭穿她的騙局,整整用了八年的時光。而這八年,你卻在別的人身邊,扮演她本該承擔的角色。憑什麼?朕沒有揭穿她的罪行,已經是給了皇太后極大的顏面。如若不然,朕會廢了英雪皇后的位分,將她凌遲之後再挫骨揚灰!”

“不!”英雲滿臉是淚,連連搖頭:“可是當年,皇上告訴妾身的是,姐姐是因爲對我心中愧疚,多年來鬱鬱寡歡,纔會病入膏肓,不治而亡……”

“朕只不過是不想讓你覺得你有個這麼醜陋的姐姐。”皇帝微微揚眉,目光裡流露出些許的冷寂:“反正人已經死了,朕不介意讓你念着她微乎其微的那點好,也總比你什麼事情都擱在心裡舒服。”

英雲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冰涼的雪地上。

皇帝連忙伸手將她扶起來。可是她身子是軟的,且還冰涼的有些僵硬。根本就不是輕易能扶起來的。索性打橫將她抱在了懷裡,皇帝轉過身往內殿去。“德奐,傳朕的旨意,早朝免了。”

“諾。”德奐當然是多一個字也不敢說。這個節骨眼上阻攔皇帝,除非是嫌自己命長。

凌燁辰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被溫暖包圍着。

那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溫暖,多一分會覺得溽熱,少一分又會覺得涼意來侵。總之身子和心都覺得很舒適輕鬆。

稍微側首,他正準備喊小皮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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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發現離自己枕頭不遠,有個人趴在那裡睡着。

“你怎麼在這裡……”還以爲是騰玥,嚇得凌燁辰整個人都精神了。

待他坐了起來,看側臉認出是騰芽,心纔沒跳的那麼快了。

那麼嬌小瘦弱的身子,除了她還會有誰?脣角不禁浮現了一抹笑意。

這兩天冷着她,不理她,她心裡一定很不舒服吧。

那一日故意在後院裡和騰玥聊的熱絡,她肯定沒少吃味。

凌燁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髮絲,那麼柔軟順滑,就像綢緞一樣。“還要睡麼?”

騰芽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回應。

往那地上的銅爐裡瞟了一眼,最上面一層的銀炭纔剛開始燒,想來加炭也沒多久。那也就是說,她這一整晚都在這裡守着他?

“騰芽,醒醒,日上三竿了!”凌燁辰看着她睏意朦朧的樣子,就覺得很有趣。

“外面下雪,哪來的日上三竿?”騰芽小聲的嗚噥,說話的同時,還縮了縮身子。

“冷嗎?”凌燁辰納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麼這麼熱?發燒了?”

騰芽睜開朦朧的睡眼,看他這麼近的做在自己身邊,不由一笑:“我沒事,怎麼會發燒呢。我就是有點冷。”

“小皮子!”凌燁辰趕緊拿了衣裳給她披上:“快去請御醫過來。”

“我真的沒事。”騰芽把他的衣裳從自己身上拿下來。“你要是沒事了,就讓小皮子給你端藥來喝。我有些困,先回房去了。”

“別走。”凌燁辰不由得蹙眉:“你整晚都在這裡還發了燒,你房裡肯定沒燒爐子,這麼回去,非凍壞了不可。”

“這麼着,你來我牀上睡會。”凌燁辰想下地。

“幹什麼。”騰芽推了他一把:“等下有人來看見你走下牀,是什麼後果……”

她發着燒,居然還這麼爲自己着想。凌燁辰不由得心口一緊。“那好,你自己上來睡。我也該起來去給我娘請安。”

“不了。”騰芽晃了晃腦袋站了起來:“我叫小皮子來伺候你梳洗。”

“你……”凌燁辰不想她走,伸手輕輕一拉,竟然順勢把她拉進了自己懷裡。她身子那麼軟,像只綿軟的小兔子。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凌燁辰的心跳都加速了。

騰芽仰着臉,看着他的下頜,眼神有些迷離。“別鬧。”

“真是個傻丫頭。”凌燁辰喃喃道:“我不過是一點小事,你倒是好,把自己弄病了吧。”

騰芽推開他撫摸自己額頭的手,微微一笑:“我哪裡有那麼柔弱。再說早起的時候,父皇讓人送東西給咱們。還是我去安頓的。好了,我沒事了。”

騰芽掙開了他的手,慢慢的走下了牀。

小皮子這時候才推開房門:“三公主,世子,凌夫人在皇極宮暈倒了。皇上親自把人給送回來。”

“什麼?”凌燁辰不由得一愣。“好好的,娘怎麼會在皇極宮暈倒?”

“奴才也不知道。”小皮子撓了撓頭:“御醫已經過去了。”

“我也過去看看。”凌燁辰趕緊吩咐他:“去打水來,我要洗漱更衣。”

“是。”小皮子皺眉退了下去。

凌燁辰就差自己從牀上跳下來了。

騰芽給他拿了乾淨的衣裳過來,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你先回去歇着吧,回頭讓人把你房裡的銅爐也給用上。”凌燁辰關心的說:“等我去看了娘,就讓御醫過去看看你。”

“我沒事。只不過是……”

“怎麼了?”凌燁辰這才感覺到她是有話要說。

“昨天你中毒之後,皇祖母過來瞧你。”騰芽溫和的說:“還擔心的不行呢。父皇也在。後來父皇走了,皇祖母和夫人說了好多話。夫人昨晚睡的特別早,綠沫說是身子不適的緣故。可能昨天太擔心你吧,所以就病倒了。”

“娘昨天就身子不適?”凌燁辰總覺得不像是累的,又或者受了驚嚇。反而是和太后有關。但是騰芽說的並不明白,所以他也不好妄下判斷。

“我先回房去歇一會。讓小皮子陪你過去給夫人請安吧。”騰芽顯出體力不支的樣子。

凌燁辰看她這樣子特別心疼。“快去吧。”

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出廂房,凌燁辰禁不住問自己,如果昨晚上,留在這裡陪着他的人是騰玥,他也會這樣心疼她嗎?

“世子,穿這身衣裳可好?”小皮子從衣櫃裡隨便拿了一套。

“嗯,好。”凌燁辰收回了心思:“我中毒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世子,是大公主不慎給您喝了相沖的兩種藥膳。所以纔會讓您吐血暈厥。但是御醫說了,也不打緊,這一下反倒是清理了您體內的毒素,身子恢復後會比原來好一些的。”

“是騰玥不小心?”凌燁辰幽幽嘆了口氣:“我還以爲我命該絕於盛世呢。”

“百無禁忌,百無禁忌。”小皮子連連道。“世子您這是說什麼話,若是您有什麼不好,那夫人和三公主不得急壞了。爲着她們,您也得好好保全自己的身子啊。”

“三公主很擔心我麼?”凌燁辰眼底燃起了光亮。

“那是自然,若不擔心,也不會徹夜未眠,在您牀邊守了一夜。還是早起白公公送了東西過來,三公主才眯了一小會。”

這話聽得凌燁辰心裡暖暖的。若是她總這麼守在自己身邊,該多好。

比起青鸞宮情竇初開的甜蜜,華榮宮此刻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夠了夠了,你快給本宮住手。”韋逸霜氣的攥緊了拳頭,真是恨不得把騰玧從宮裡扔出去。“本宮再說一遍,本宮這裡沒有那種奇怪的糖果,你要是再敢亂翻,打碎本宮的古董,本宮就讓人剁了你的手!”

騰玧看着韋逸霜,看着看着就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那聲音,在這樣一個滿天飛雪的隆冬早晨,特別的突兀刺耳,簡直要鑽破了耳膜。

韋逸霜捂着耳朵,拼命的晃着頭。連頭上的簪子都給搖晃下來。“你們快點,給我堵住她的嘴,叫她閉嘴!”

幾個內侍監撲上來,抓手的抓手,捂嘴的捂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制服了四公主。

“綁起來,給我把她扔柴房裡去。”韋逸霜氣急敗壞的說:“淑妃那個騷蹄子,是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女兒來的?簡直比鬼還可怕!“

純好早就嚇得面色鐵青,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韋逸霜擡眼,看見她跪在古董的碎片上,少不得皺眉:“你這是怎麼了?跪在那碎片上也不覺得疼嗎?”

“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提議讓貴妃娘娘您把四公主給接進宮來的。是奴婢說招弟會帶來好運,讓娘娘您懷上皇子的。奴婢也不知道爲何四公主會是這種樣子,娘娘恕罪啊,娘娘,您可千萬別怪奴婢……”純好嚇得不住的哆嗦,她不敢看韋逸霜的臉,總覺得她馬上就要活不成了。

“你起來!”韋逸霜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本宮又沒怪你。這三公主刁蠻任性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本宮如何能不清楚。只是沒想到這麼嚇人罷了!”

“多謝娘娘。”純好一個不留神,起身的時候,碎片一下子扎進了肉裡,疼的她登時就跪在地上。

“哎呀,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韋逸霜連忙去扶她。“本宮身邊,能辦事的就你一個。你這樣不當心,叫本宮如何是好。”

“奴婢無礙的。”純好皺着眉頭道:“娘娘不必爲這些小事費心。”

正說着話,外頭的奴才來報,說是紫竹宮的小主們過來請安了。

純好納悶的不行,一瘸一拐的走到門邊,隔着門問:“這麼大的雪,紫竹宮的小主來請什麼安?素日裡也不見她們這麼勤力。”

“回姑姑的話,是說有要緊的事情想要稟告貴妃娘娘。可奴才問了一句是什麼事。來人好似不願意說。”

“真是豈有此理。”韋逸霜看着滿地的狼藉,又看看受傷的純好,總覺得自己會忽然被氣死。“不知道是觸了什麼眉頭,一大早的都會來給本宮找事。好哇,既然她們要來,那就讓她們來。本宮倒是要看看,什麼天大的事情非要和本宮說不可。”

“青依。”敞開門之後,純好喚了一聲。

“奴婢在。”青依走過來看她滿腿的血,嚇了一跳:“姑姑您這是……”

“陪貴妃娘娘去側殿見紫竹宮那些宮嬪。”純好打斷了她的話,皺眉道:“叫人趕緊把內室收拾乾淨,一應的東西缺了什麼,也趕緊去庫房裡挑些好的擺出來。”

“諾。”青依依言照辦,吩咐了人去收拾,就隨着韋貴妃前往側殿。

純好立在原地,看着韋逸霜默默走開,臉上的恐懼才慢慢的褪盡。她轉身,利落的走到房中,撿起了韋貴妃頭上掉下來的金簪子,轉身離開。

“臣妾拜見韋貴妃娘娘。”妃嬪們齊齊行禮,個個臉上帶着喜色。那春光燦爛的面龐,看着浮了一層柔軟的粉光,幾乎把整個側殿都照亮了。

韋逸霜焦頭爛額了半個早晨,此時看見她們光彩照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都坐吧。”自顧自的落座,韋逸霜微微凜眸:“外頭雪那麼大,你們還過來請安。莫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劉貴人笑容裡透出了明媚,她輕盈的起身,朝韋貴妃行禮,才笑着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周姐姐身子有些不適,想請個御醫來診脈。還望娘娘您能恩准。”

韋逸霜心裡煩不勝煩,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讓紫竹宮的掌事宮女來回稟一聲不就得了。不至於爲這點事再跑來一趟?”

周貴人紅着臉,一直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韋逸霜的目光朝她看過去,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着人去請個御醫。”

外頭的內侍監連忙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御醫正在殿外恭候,等着爲娘娘請平安脈。”

“倒是湊巧。”韋逸霜也不想多耽誤工夫。“傳。”

御醫很快就進了偏殿。

“韋貴妃娘娘萬安。”御醫走進來才發現,原來偏殿有這麼多位妃嬪在。想必韋貴妃不會讓自己當着衆人的面請平安脈,所以就保持着行禮的姿勢,沒敢妄動。

果然韋逸霜開口,道:“紫竹宮的周貴人身子不爽,你給看看。”

“諾。”御醫走到了周貴人身邊,示意小太監放好脈枕。墊着一塊絲絹,爲其診脈。

周貴人一直不曾開口,臉上的喜悅之色溢於言表。她怎麼也沒想到,才喝了一回徐麗儀開的方子,就有了身孕。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微臣恭喜小主。”御醫請過脈轉身又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徐麗儀有了身孕。從脈象上看,足足一月有餘。”

“有了?”韋逸霜心裡其實已經猜出是這麼回事,脣角都有些抽搐。

“正是。”御醫一臉的喜氣。“微臣這就去皇極宮稟告皇上。”

“太好了。”劉貴人喜聲道:“周姐姐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恭喜周姐姐了。”

紫竹宮的宮嬪們因爲歡喜而未曾留意韋貴妃的臉色。你一言我一語的道喜,又或者是誇讚徐麗儀的方子有奇效。

韋逸霜真恨不得親自走過去,把每個人的嘴巴都縫起來。

“那就勞煩御醫去一趟皇極宮,將這喜事稟告皇上。”韋逸霜幽幽道:“你們幾個也是的,既然知道是這樣的喜事,怎麼不讓周貴人留在宮裡好好安胎。這天冷路滑的,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們能吃罪得起?”

“臣妾疏忽了,還請貴妃娘娘恕罪。”劉貴人少不得起身告罪。

“罷了,既然已經如此了,此時再說這些也沒意思。”韋逸霜稍微勾脣,笑容裡卻透出寒涼:“天冷路滑,你們還是好好護送周貴人回紫竹宮安歇吧。容后皇後得知此事,必然前往紫竹宮探望。所以沒事,就少往別處走動。”

“多謝貴妃娘娘關懷,臣妾謹記。”周貴人卻從韋貴妃的舉止看出了她的心思。心裡頗有些害怕。其實她已經知道自己有孕,爲的就是當着韋貴妃的面說出此事,以免她偷偷請個御醫,被御醫把風聲傳到韋貴妃這裡……

事情不擱在明面上,可能她會被悄無聲息的滅口也說不定。

這下好了,皇上馬上就知道這件事,起碼也能安心些。

“好了,天太冷了。這偏殿都有些坐不住。”韋逸霜自顧自的起身:“你們跪安吧。”

“臣妾告退。”妃嬪們退出偏殿,就看見柳撫等在外頭的廡廊下。

“你怎麼過來了?”劉貴人少不得納悶。

“幾位娘娘冒着雪來給韋貴妃請安,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奴婢不放心,所以就跟了過來。”柳撫言辭得體,表情溫和。

劉貴人卻嫌棄的輕哼一聲:“紫竹宮過冬的棉被都還有缺,你身爲掌事姑姑,是不是該操點有用的心?爲什麼偏要理會這些沒用的事呢?”

“是奴婢的錯。”柳撫也不和她多做爭辯。畢竟這是韋貴妃的地方。

“莫說了,咱們回去。”周貴人握着劉貴人的手,一行人匆匆離開。

誰也沒再搭理站在一旁的柳撫。

畢竟太沒有用的宮嬪就會被宮裡的大姑姑制約。紫竹宮之所以太平,也是這個原因。

“看來往後是沒有什麼安寧的日子了。”柳撫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正要隨着離開,忽然有人在她身後拽了一把。

身子一晃,柳撫連忙轉過頭去。“這不是青依姐姐麼!”

“虧你還認得我。”青依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聲音裡充滿了指責:“你倒是很會照顧紫竹宮麼?皇上登基以來,金雲宮和紫竹宮一比,還是紫竹宮最先有了好消息。這可多虧了你伺候的周道。”

“姐姐謬讚了。”柳撫佯裝聽不懂的樣子,笑的特別溫和。

“天這麼冷,我可沒有功夫和你在這裡說廢話。趕緊着,娘娘正好要見你。”青依使了個眼色。柳撫就乖乖的走進了側殿。

那些宮嬪剛走,就有宮婢拿了香粉來撒。

整個側殿瀰漫着醉人的芬芳,銅爐的火焰這麼一薰,直嗆的人想要咳嗽。

柳撫強忍着不適,快步上前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少說廢話。”韋逸霜閉着眼睛,撥弄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眉頭鎖緊。“有什麼法子,弄掉周貴人的孩子?”

“這……”柳撫自然是不情願的。“貴妃娘娘恕罪,奴婢沒有這樣的本事。”

“那好。”韋逸霜毫不猶豫道:“把她拖下去,杖斃。”

柳撫聞言不禁大驚失色:“貴妃娘娘恕罪,貴妃娘娘恕罪……”

韋逸霜睜開眼睛,看着柳撫一雙丹鳳眼微勾,眉頭又是一蹙:”虧你長得一副聰明相,怎麼就這麼蠢笨呢?恕罪?哼,本宮憑什麼寬恕你?這後宮裡這麼多女人,什麼樣的沒有,本宮就不信挑不出個能爲本宮辦事的。至於你,既然不堪驅使,那何必養在宮裡浪費糧食?”

柳撫知道韋貴妃不會輕易放過她,她也知道身在這個位置,就很難躲過這一劫。可是柳葉兒是死在韋貴妃手上的,她不可能不報仇。

心裡的一團火熊熊燃燒,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爲韋逸霜辦好一件事,纔可能換來她的信任,甚至是接近她的機會。

“奴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麼?”韋逸霜聽得膩味:“那就乖乖的去死,別在本宮耳邊叫嚷。”

韋逸霜的話音還沒落,就有侍衛衝上來將柳撫鉗制住,生拉硬拽的往殿外拖。

“不要啊,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求您念在奴婢伺候在宮中多年,一直勤力不敢懈怠,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柳撫的哀求,絲毫沒能換來韋貴妃的理會。萬般無奈之下,她哭腔嚷道:“奴婢有辦法,奴婢一定辦好這事!”

“放開她。”韋逸霜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輕聲說道。

青依連忙嚷聲:“娘娘說了,放開她。”

如此,已經把柳撫拖到殿外的侍衛才聽見吩咐,瞬間送開了手。

柳撫在雪地上爬起來,只覺得掌心涼的發硬。

她快步走進殿中,再一次跪在了韋逸霜面前:“奴婢,奴婢有辦法……”

“三日。”韋逸霜語氣輕緩:“本宮就給你三日。三日之內,你若是沒辦好這件事。本宮要你身首異處。”

柳撫戰戰兢兢的叩頭,含淚道:“奴婢記住了。”

“滾。”韋逸霜沉冷着臉,面無表情的說。

柳撫連忙瑟縮着身子,急火火的從殿裡爬出去。

“哼。這奴婢也是真蠢。”青依冷蔑道:“娘娘明明說讓她滾,她竟然爬着出去。這不是違拗娘娘的旨意麼,回頭要是辦不好這事,奴婢肯定親自送她一程。”

“瞧把你給厲害的。”韋逸霜嫌棄的不行:“得了,這不用你伺候。”

青依連忙告罪,迅速的退出殿去。心裡也是生氣的不行。這韋貴妃可真難伺候。順着她說話也不對,逆着她說話就更不對了。真不知道純好是怎麼熬出來的。

韋逸霜一個人,顫顫巍巍從偏殿走回了內寢。

身後沒有人跟着,哪怕她走的跌跌撞撞,髮髻歪了也不打緊。反正沒有人看見她這樣不堪又狼狽的樣子。“李芳儀有了,連周貴人也有了……爲什麼?老天就偏要和我做對嗎?”

純好包紮了腿,返回房中伺候,看見韋逸霜默默垂淚,少不得上前安慰。“方纔的事情,奴婢都聽青依說了。那柳撫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可無論她能不能成事,娘娘,咱們都不得不買個保險……”

“你的意思是?”韋逸霜擡起頭,對上她的目光,瞬間就明白了。“是啊,本宮怎麼就忘了呢!這麼冷的天,肯定是要穿厚實一些的衣裳,保暖一些的鞋子。她有孕,皇上肯定會恩賞。”

“娘娘放心。”純好笑容溫婉:“皇上賞賜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娘娘您儘管放心就是。”

這邊的話還沒說完,青依又硬着頭皮走了進來:“回娘娘的話,四公主在柴房裡鬧騰的厲害。來回的滿地打滾,硬是綁着都綁不住。看守她的奴才來回話,說是差點把柴堆都弄倒了。萬一要是給她壓壞了,那皇上那邊可真是不好交代……”

“要死就讓她去死,你們別攔着!”韋逸霜氣急敗壞道:“要不是老天都和本宮對着幹,也不至於弄這麼個禍害來本宮宮裡折騰。”

純好皺眉道:“奴婢聽說,那四公主好像就只有一個人能治住她。”

“哦?”韋逸霜有些不信:“你該不會是說淑妃吧?她就只會慣着?本宮可沒有她那麼好的性子。”

“並不是。”純好壓低嗓音道:“是三公主。奴婢聽說四公主在皇極宮鬧騰的厲害,二三十個奴才都哄不住,可三公主一來,就變了幾個戲法把四公主給哄好了。幾乎是沒有費什麼力氣。”

“雕蟲小技。”韋逸霜根本不搭理這一茬。“本宮偏不信一個丫頭能鬧騰成什麼樣子。總之這兩日,你們由着她鬧。青鸞宮的那一位不是又病了麼,皇上的心都被拴住了也不會過來。三五日間,把這丫頭給本宮調教好。本宮非要教她個乖不可。”

“是。”純好和青依異口同聲的應下。

“對了,純好,上次香雲寺裡,那姑子說的那件事……”韋逸霜略微一想,道:“本宮答應了。你叫她着手去辦。”

“是。”純好沒想到韋貴妃真的會答應,心裡詫異面上卻沒表露出來。

看來病急亂投醫,也是有依據的。

“亂死了這一早晨的。”韋逸霜不悅的說:“本宮要歇一會兒。午膳就免了。”

“諾。”純好少不得順從答應。

“對了,柴房裡那個,也不許給她吃。”韋逸霜還不解氣:“砸壞了本宮那麼些古董,還想填飽肚子,做夢。”

純好和青依誰都沒有接這話茬。

柳撫剛回紫竹宮,就進了周貴人的廂房。

這時候,周貴人被女眷們簇擁在房中,像衆星捧月一般的呵護着。

“諸位小主,奴婢知道你們是好意,想陪着周貴人多加照顧。只是周貴人如今有孕,更得要安心靜養。房裡人太多了,說話也費精神,反而不好。”

“姑姑,不是連這種事情,你也要教導我們吧?”小丫頭們不服氣,個個擺了臉色。

柳撫沒做聲,只是看了一眼周貴人。

“罷了,我也乏了。妹妹們也該用午膳了。”周貴人幽幽一笑:“我就不留你們多坐了。”

劉貴人連忙打圓場:“是啊是啊,這雪天路難行,一路走回來大家也都累了。還是先去用午膳。晚些時候,等周姐姐歇好了,咱們在過來陪着說話。”

女眷們這纔不情願的退了出去。

“周貴人有孕爲何不告訴奴婢?好讓奴婢去稟告貴妃娘娘?”柳撫納悶的問。

“我有孕是我的事,也是皇上的事,我要什麼時候說,怎麼說,好似不必向你交代吧?”周貴人言語犀利:“還是你覺得你有本事來過問本貴人的事?”

“既然貴人這麼說,那奴婢也無法了。”柳撫朝她行了個禮:“貴人心中對什麼事情都有把握,看來也確實不需要奴婢在旁邊囉嗦了。”

“你知道就好。”周貴人素日裡也沒少看柳撫的臉色。她同樣也領會不了柳撫待她們的“好意”。“奴婢告退。”柳撫慢慢的退出去,大步流星的離開。

湊巧這時候白公公領着一衆奴才,送過冬的衣裳來。

“這可都是皇上的恩典啊。我們紫竹宮上下都跟着沾光。”柳撫笑着與白公公客套。

周貴人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一臉喜氣的對白公公道:“多謝皇上美意。還勞煩公公走這一趟。”

“貴人客氣,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白公公笑眯眯的說。

女眷們又極快的圍過來,將這些恩賞和周貴人圍在了當中。

趁機,柳撫將白公公拉去了一旁:“韋貴妃給了我三日,送這胎一程。公公可有妙計?”

白公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人呢,她竟然就大着膽子在這裡說這番話。“我說柳姑姑啊,你是不是就別把這種事情說出來了?還是自己消化可好?”

“這叫什麼話!”柳撫眼皮一翻,道:“我可知道你在做什麼。不幫我一把,你當心你自己些。”

“好好好。”白公公刻意小聲道:“我去問過三公主,再答覆你。”

“好。”柳撫點頭:“左右我明日也要去你那拿這個月的月例銀子。”

“那就說定了。”白公公略微一想,便打定了注意。

“姐妹們,你們喜歡什麼,儘管拿。”周貴人悠然一笑:“這都是皇上的天恩。”

“多謝周姐姐這般慷慨。”女眷們眼裡就只有這些恩裳,哪還顧得上別的。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白公公朝周貴人行禮道。

“恕不遠送。”周貴人十分客氣的目送他離開。

柳撫什麼也沒說,慢慢的退了下去。

劉貴人這時候才笑眯眯的湊近了周貴人耳畔:“瞧吧,周姐姐你這麼一得意,那柳撫就不敢再在您面前嘚瑟了。往後,咱們紫竹宮的姐妹也就算是有好日子過了。”

紫竹宮哪裡會有什麼好日子呢。

柳撫聽着她們的話只覺得可笑。不過既然她們如此的不信任自己,那就唯有看破不說破吧。

白公公特意挑這個人少的時候,把太后吩咐給三公主過冬所需的布料和一些東西送過來。

見是他親自過來,騰芽便刻意避開旁人。“有什麼事情嗎?”

“方纔見過在紫竹宮見過柳撫,韋逸霜容不下週貴人的龍胎,限她三日內動手。”白公公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和三公主說到底合適不合適。“她是問用什麼法子……”

“不。”騰芽連忙搖頭。

白公公以爲她是不忍心這麼做,少不得嘆一口氣。

“憑我對韋逸霜的瞭解,一旦柳撫動手,那她必死無疑。”騰芽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韋一雙連宓夫人都除掉了,她是不可能由着柳撫繼續活下去。畢竟死人才能讓人放心。”

“可柳撫不動手也一樣活不成。”白公公沒想到三公主是爲柳撫打算,心裡不免一熱。

“韋逸霜肯定還會找旁人動手。”騰芽敢打這個賭。“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柳撫找點事情,避過這一劫。我設法拖住韋逸霜,讓她自顧不暇,也就沒有機會作怪了。”

“公主有幾成把握?”白公公有些不安。

“試試就知道了。”騰芽笑着說:“就算我失手,柳撫那麼聰明,也會想到方法自救。”

“這倒也是。”白公公點頭:“那公主自己小心些。”

“嗯。”騰芽收下了皇祖母送的東西,忽然腦子裡就蹦出了個主意:“勞煩公公走這一趟。我等下就去皇祖母宮裡謝恩。”

白公公拱手道:“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轉頭,騰芽就一個人去了太后的福壽宮。

看着她一個人過來,妙嫦不由得心疼起來。“三公主,這天寒地凍的,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我是來謝皇祖母賞了我那麼些好東西。看着就覺得心裡暖暖的,走了這會路,竟然也不覺得冷。”

聽見騰芽的聲音,太后從殿裡走了出來。“你這丫頭,嘴越來越巧了。”

“芽兒拜見皇祖母。”騰芽笑裡透着歡喜:“能來給皇祖母請安,是最高興的事情了。芽兒自然要討巧些。不然下回皇祖母不樂意讓我過來了。”

拿着一雙才得的新護手,騰芽笑的合不攏嘴:“這護手可真好看。又是綿綿軟軟的,戴在手上可舒服呢。以前淑妃娘娘也送過差不多樣式的給我。卻沒有皇祖母賞賜的這個暖心。”

“你這丫頭,嘴上抹了蜜了。”太后牽着她往殿裡走。“青鸞宮住着還習慣嗎?”

“習慣。”騰芽點頭:“芽兒自幼就是在那裡長大的。”

“是啊。”太后拉着她坐下,才無奈的嘆了口氣:“可如今那一宮主位已經不是你母妃了。有爲難你什麼嗎?”

“並沒有。”騰芽想起太后與凌夫人的對話,心裡翻滾着濃烈的怨恨。可臉上只有透徹的喜悅,情緒掩飾的相當不錯。

“那就好。”太后看着她乖巧的模樣,心裡還是很喜歡的。

“太后,我能不能借花獻佛,把您送我的護手也送騰玧一雙?”她眨巴着眼睛,看上去很是可憐。

“騰玧怎麼了?”太后不禁納悶。“她不是送去皇極宮撫育了?有皇帝親自看顧,還怕沒有這樣的東西麼?”

“父皇那裡自然是什麼都好的。可我午後過去看她,德奐公公說四公主給韋貴妃娘娘接走了。說是要帶去華榮宮撫育。

“什麼?”太后不由得一怔:“哀家怎麼沒聽說這件事?”

“興許是早晨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知會吧。”妙嫦少不得對太后使了個眼色。因爲凌夫人暈倒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稟告了太后。

“唔,興許吧。”太后的目光重新恢復了和藹:“韋貴妃宮裡自然也是什麼都有的。難爲你倒是惦記着騰玧。”

“淑妃娘娘從前待芽兒也很好。可是現在淑妃娘娘怕也不能給玧兒做護手,所以我怕玧兒會想淑妃想的難受。”騰芽低着頭,掩飾不住眼底的悲傷。

“罷了。”太后撫了撫她的頭:“左右哀家也是閒着。時日還早,便和你一道去一趟華榮宮。妙嫦,去拿一雙和芽兒這個一樣的護手來。”

“諾。”妙嫦笑着點頭。

太后知道騰芽的性子,若不是有什麼必須的理由,她是不會非要去華榮宮的。反正韋貴妃也是遲早要收拾的,既然有機會也別白白錯過。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到了華榮宮。

守門的奴才一見是太后來了,行了禮就要往裡闖。

“不必了。”太后皺了皺眉:“這時候韋貴妃應該在用午膳呢。哀家自己進去就是。”

奴才自然是不肯的,上一回太后來沒有通傳,就差點被送去罪奴所。這次要是還這麼辦事,腦袋不搬家纔怪呢。“太后開恩,韋貴妃娘娘吩咐了,不管是誰來華榮宮,都要通傳……否則……”

“否則?”太后橫眉瞪着他:“否則韋貴妃還能吃了哀家不成?這後宮莫不是還有哀家不能去的地方?連這華容宮的奴才都能在哀家面前耀武揚威了。”

“奴才不敢……”那內侍監的話還沒說完,太后隨行的護衛已經拔出了刀。

“芽兒,走,咱們去看騰玧去。”太后牽着騰芽的手,慢慢的往裡走,一應要去通傳的奴才,幾乎都被太后的戍衛控制住。

太后帶着騰芽以及妙嫦,順利的走進了華榮宮的正殿。

正殿裡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聲音。

一點也不像有個鬧騰孩子該有的樣子。

騰芽心裡都禁不住有些打鼓,韋貴妃不會真的把騰玧給弄死了吧?

穿過正殿,來到中庭。依然沒有看見半個奴才。

太后禁不住皺眉,納悶的道:“這不過才午膳後。怎麼的華榮宮跟入了夜一樣寧靜?”

“太后,不如讓侍衛找找?”妙嫦心想,華榮宮說小也不小,這麼找下去肯定不是個事兒。

太后微微點頭:“那就去找找吧。哀家和芽兒在這裡略坐坐。”

這時候的心情,還是挺奇妙的。

有點期待,有點害怕,更多的是緊張。

騰芽屏着呼吸,聽着外頭奴才走來走去的聲音。她很想知道,韋貴妃會怎麼對付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而這個孩子究竟又會給她帶來什麼?

片刻之後,妙嫦急匆匆的回來了。“太后,不好了,您趕緊去柴房看看吧。”

從妙嫦嚴肅的臉色,太后就預計到事情不好了,緊着吩咐了一句:“去請皇上過來。”

來到拆房的時候,太后滿面愕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騰玧被綁成了麻花的樣子,滿身都是麻繩勒出的血痕。她躺在冰涼的地上,顫抖着,哭着,衣裳都溼透了,還散發着一股騷氣。像是小便失禁的樣子。

更可怕的是,沒有多遠的距離,放着斧頭,和一堆歪七扭八的木柴。柴堆的很高,隨時都有歪倒下來的可能。騰玧的嘴巴里被塞着幾塊破布,只能嗚嗚咽咽的哭。看上去太揪心了。

騰芽自責的不行,眼淚沒忍住,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她是恨毒了韋貴妃,卻不該利用騰玧。騰玧再怎麼驕縱任性,也不過是個孩子。

想到這裡,她趕緊走過去要給騰玧解開身上的繩子。

“住手!”太后冷喝了一聲。

把騰芽嚇得身子一顫,整個人愣在原地。

“你想幫她就不能給她解開。”太后意味深長的說:“只有讓你父皇親眼所見,他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何其狠毒。”太后的話,無疑是一記重擊。

打的騰芽迅速從悲傷的情緒裡走出來,騰玧已經吃了這麼大的苦頭,現在解開繩子,根本於事無補。還不如聽太后的話,等着父皇來看過這一幕。

“皇祖母教訓的是……”騰芽皺眉後退了兩步。

騰玧嗚咽不清的哭聲,聽上去更揪心了。

而這個時候,內室的韋逸霜睡得很香。一早晨的折騰,她只覺得疲倦。

挨着鬆軟的枕頭,蓋着絲綿的薄被,銅爐把整個內室暖的猶如春天。這麼舒心的時候,她怎麼能預料到外頭的事情。

純好站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太后領着侍衛走進來。這一看,就是半盞茶的功夫。直到皇帝也領着羽林衛匆匆而來,她這才從後院溜進了韋逸霜廂房的後門。爲了顯得她是很不容易才能送消息過來的,乾脆翻窗子進來。

她壓低嗓音,驚恐的喚道:“貴妃娘娘,您快醒醒,快醒醒啊!”

忽然有人出現在自己牀邊,韋逸霜嚇得不輕,猛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純好,你這是做什麼?”

“太后來了,還帶着兵衛,好像是去了柴房。”純好驚恐萬狀的說:“似乎是發現了四公主……”

“什麼?”韋逸霜登時就嚇得臉都青了:“太后怎麼會過來?是誰走漏風聲?”

純好連連搖頭,心裡卻少不得腹誹。韋貴妃呀韋貴妃,我還沒告訴你,皇上也來了呢!

看樣子今天即便不褫奪你的貴妃位分,也該奪走你手裡的權勢。

心都在笑,純好真期待看見貴妃傻眼的樣子。

“還愣着,趕緊給本宮更衣!”韋逸霜的腦子飛快的轉着,要怎麼樣才能讓太后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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