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秀女,歷來都是容國的大事兒,這是多少女兒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有多少人是擠破了腦袋都想要藉着這個機會衝進宮裡的,其中又有多少故事……
喬楚戈今兒一早便醒了,這趟容啓倒是沒去上朝的,是入夏了修的假。
“陛下今兒怎麼是連上書房都不去了?”喬楚戈禁不住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她的眼睛仍舊是不見好,太醫看了意思束手無策,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久而久之的喬楚戈自己反倒是不打緊了,反倒是無所謂了的。
容啓放下了手中的摺子,回頭看了喬楚戈一眼,而後輕笑着說道:“這會兒前頭該是在選秀的……”
“這事兒是已全權交由如鉤夫人搭理,臣妾其實不打緊的。”喬楚戈勾了勾嘴角,全然是一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倒也挺恣意。
“你可是皇后。”容啓略微沉聲說道,卻是聽不出什麼生氣是意思,反倒是有幾分調笑的意思。
喬楚戈叫尺素扶着在一旁的桌案前坐着,方纔象徵性的扭頭看向容啓:“這可是替陛下選的秀女,陛下卻不也還在這裡?”
容啓叫喬楚戈反駁的一愣,而是笑的是滿臉的哭笑不得,大抵也是不曾想到喬楚戈竟然是會這麼回話的。
“顧月蘅今年也在秀女之列。”容啓見着喬楚戈捧着個小碗,在小口緩慢的用着碗中的早膳,而後晃晃的說道。
顧月蘅是丞相顧城衡的親生妹妹,說的簡單些呢,這家室同喬楚戈是相差無幾的。
秀女入宮,歷來後宮之中各嬪妃均是人人自危的,深怕是這些個新入宮的搶佔了自己的位置云云,若是算起這皇后之位,思來想去的也就這個顧月蘅能夠在家世上同喬楚戈一較高低的。
只是……
“顧月蘅?”喬楚戈拿着碗筷的手停了停,卻是不再吃了,交給了站在一旁的尺素。
容啓自然清楚喬楚戈這般的詫異是從何而來的,顧月蘅對喬衍心中有意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顧月蘅爲了嫁給喬衍這些年坐了多少事情,反抗了多少次?
卻沒想到,兜兜轉轉的竟然的進了宮了的。
那是丞相的妹妹,要進宮如何都是不能夠攔着的,除非是容啓這個皇帝下的旨,不然即便是喬楚戈都是不好將人攔在外頭的。
喬楚戈直覺這顧月蘅入宮是有所緣由的,不然她若是這麼容易就妥協了,這麼些年來將丞相府的門欄都踏遍了的求親的從來不在少數,顧月蘅若真就這麼放棄了恐怕早就嫁人了,何至於拖到了現在?
容啓亦是輕聲一聲長嘆,而後無奈說道:“丞相親自來上書房請的旨,朕不得不答應。”
喬楚戈微微的一愣,心中便是瞭然,不論是這顧月蘅是爲何入宮的,這是這顧月蘅入宮之後必然是得多加理喻的,同旁的秀女又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臣妾明白了。”喬楚戈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便是將這件事情記下了的。
容啓是沒明白喬楚戈這明白了什麼的,瞧着模樣似乎與自己想說的並不一樣,容啓在遲疑了片刻後方才說道:“顧城衡親自來的上書房請旨,想來這顧月蘅是自己答應了進宮的,甚至是她自己想要進宮的。她往年的模樣與如今的姿態怕是不同,朕一時半會兒亦是拿捏不準是什麼意思,你且多加小心。”
顧月蘅與喬楚戈兩人那是自小就叫人擺在一起比較的,兩人之間的不對付似乎是打孃胎裡就帶了出來的,故而顧月蘅這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進宮,由不得容啓不擔心顧月蘅是否是對喬楚戈有所圖。
喬楚戈是半點沒往這方面想的,是覺着容啓多少有些大驚小怪了的,這進宮與否關係着的可是顧月蘅的終生幸福,難道就當真可以這般輕率的就做了決定?若是放着喬楚戈,喬楚戈必然是不能夠同意的。
終歸是拿不準人家的主意,又不是人家肚子裡的蛔蟲,哪裡是想要猜透就能夠猜得透的?
秀女均是經過了選拔過後才帶到宮裡來的,嶽如鉤那一趟也不過就是簡單的看看罷了,真要到了拿捏的還是得喬楚戈來,頂多就是提一提誰的模樣罷了。
“娘娘,方纔如鉤夫人差了丫鬟過來,說是前殿已經差不多了。”喬楚戈午睡也不過是將醒未醒的模樣,尺素在一旁是守着的,見着喬楚戈剛有轉醒的架勢,便是連忙出聲輕喚。
喬楚戈微微睜開了雙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卻是隱約能夠瞧見尺素的輪廓的,只是想要看清卻是看不見了的。
喬楚戈便是當即愣在那裡。
容啓原本也就在邊上帶着,這會兒見着尺素喊了喬楚戈起來,便是轉眸打量着喬楚戈的模樣,見着喬楚戈睜着一雙眸子依舊是霧濛濛的模樣。
容啓經不住的便是看的有些入了神,放下了手中的紙筆,而後遣退了一旁的尺素,親自在了喬楚戈的身邊。
喬楚戈是知道眼前的人換了的,覺察着來自於容啓身上的氣息,即便是看不見看不清,亦是能夠知道如今自己身邊站着的是容啓。
“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入了定似得模樣?”容啓見着喬楚戈全然沒有反應的模樣,便是忍不住的調笑了一句。
喬楚戈伸手握着了容啓的手腕,張了張嘴,卻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是否該是在這個時候與容啓說自己眼睛似乎是在恢復的?只是,這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尚且不得而知,只是若這不過就是片刻之間的好轉又該如何是好?
喬楚戈咬了咬嘴脣,最終是未曾將話說出口的,只是牢牢的握着容啓的手腕。
容啓見着喬楚戈的模樣自然是心中有所錯愕的,喬楚戈的神色太過於奇怪,喬楚戈的模樣未免太過於叫人覺察到了差距,由不得容啓不仔細詢問。
“怎生是這般神色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容啓坐在了喬楚戈的身邊,仔細認真的打量着喬楚戈這會兒的模樣,便是直覺的喬楚戈這是有事情的。
只是,容啓問過之後,卻只見着喬楚戈在哪裡一個人自顧自的直搖頭,全然說不上來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即便是容啓想要再三的詢問卻也是沒有絲毫的由頭。
“叫尺素進來爲臣妾梳洗吧。”喬楚戈既然是決定了暫且不予容啓說這事兒的,自然這會兒是不會提,容啓又是這般一瞬不瞬的看着,最好的辦法就是岔開了話題,或者逃離了現場。
容啓見着喬楚戈不願多說的模樣,終歸也是拿着沒有辦法,到底不可能是去把人的嘴巴給撬開的吧?
“你不願說,不說便是了。”容啓微有無奈的低嘆了一聲,而後便是朗聲道,“尺素。”
那是都不用容啓將後頭的話說出來的,尺素便是已經帶着一羣丫鬟進了門,左右便是開了工的替喬楚戈仔細打扮。
這到底是去見的剛入宮的秀女呢,後宮之主,皇后娘娘該有的威嚴是一絲一毫都不能夠少的,故而這梳妝打扮的自然是頭等大事,該穿的鳳袍該帶的鳳簪,那是一樣都不能夠落下的。
喬楚戈倒也不覺得尺素這般打算有何不好,意思覺得是有這個必要的,便是由着尺素在哪裡搗鼓,半點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容啓見着喬楚戈的模樣也是微微的一愣,而後低聲無奈笑道:“你這般過去,恐怕往後得是流傳了皇后其實就是個夜叉的話了……”
委實是,太過威嚴了些。
只是,到底這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絲一毫的鬆懈都有可能讓你丟了性命,是半點都不能夠怠慢的。
即便是容啓這般說了,喬楚戈卻照舊這般模樣的叫尺素帶着自己往前殿去了的。
今年入宮的秀女算起來比較往年要多了一些的,上一回也就是喬楚戈進宮之後沒兩天的事情,皇后剛進宮,放着也沒什麼人能夠拿捏得住這後宮到底是什麼模樣,這會兒是三年過去了,看得準的自然是該出手就出手了的。
嶽如鉤是在外頭等着喬楚戈過來的,老遠的見着鳳輦過來,便是連忙急衝衝的迎了過去:“娘娘若是再不過來,恐怕這前殿裡頭得鬧翻了天了。”
喬楚戈方纔還未曾回過神來呢,便是聽了嶽如鉤這般說的話,也是瞬間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嶽如鉤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得鬧翻了天了?這才進宮幾個時辰?就是要鬧翻了天了?這還是有個一品浩命夫人在的情況下,若是不再那豈不是連這皇宮大內都得給掀開了房頂了?
“怎麼回事?”喬楚戈來不及再去想那顧月蘅入宮是爲了什麼,也來不及去想其他的人該是怎麼排的分位,便是急忙詢問道。
嶽如鉤這趟是親自搭把手的扶着喬楚戈下了鳳輦的,一面扶着喬楚戈繼續往裡頭去,一面是與喬楚戈說着如今的情形:“這批秀女裡頭有個丞相的妹子,命喚顧月蘅……”
喬楚戈是聽見了這個名字便直覺的頭疼,停下了步子,回頭看着嶽如鉤,蹙緊了眉梢冷聲問道:“如今的鬧騰,是因顧月蘅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