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秀女冊封的日子,即便是各宮妃嬪原本不必特地過來的,卻也是上趕着的跑來湊了這麼一份子的熱鬧。
無非不過是想要看看,這往後的日子裡,會有什麼人出現在這宮裡頭,又會有什麼人會在這宮裡頭崛起,自己該防範的該忌憚的又是那些人。
喬楚戈同容啓算得上是姍姍來遲,卻也是沒人敢有異議的,這人是這容國萬萬人之上的人物,又有什麼人斗膽說一句不是?
容啓小心翼翼的扶着喬楚戈下了轎輦,而後方纔回眸看向了邊上的其他人,見着其餘衆人均是一副恭恭謹謹的模樣自然是不曾說什麼。對於這宮裡頭的妃嬪全數過來了的架勢,容啓倒也算得上是早有了心理準備的。
喬楚戈看着這熱鬧的模樣,面上雖然是帶着笑意的,但是實際上心裡面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個感覺的。
這些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些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喬楚戈心裡面怎麼可能不是心知肚明?
“今兒個也是難得的這麼齊全了,便是跟着一塊兒進去吧。”喬楚戈也不等衆人行禮如何,擺了擺手便是率先的叫容啓牽着進了正門的。
站在外頭的人自然是面面相覷,這原本是不該她們過來的,喬楚戈卻是連追究都不曾追究過的,這般做的原因是什麼?着實是叫她們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了,不過既然是能夠安然無恙的進去,這自然也就沒什麼不好的。
因爲昨日那年樺的特意想告,尺素自然也是卯足了勁兒的去人羣中張望,傳說中的那個同喬楚笙生的有九分想象的蘇窈窕。
尺素如此,容啓雖然面上不見得如何的表現,卻還是擡眸從個個秀女臉上看過去的。
尺素在看見人的時候,是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的。
那年樺認不得人,能夠說出九分相似卻也是不能夠完全相信的。只是,當真仔細看過之後,尺素便是禁不住的握了握喬楚戈的手腕。
喬楚戈如今是一副泰山崩於前巍然不動的架勢,面對着尺素這般略顯怪異的表現,喬楚戈卻是一副心中瞭然的模樣。
既然那年樺敢是跑到了端寧宮搬弄的這個是非,自然是有十成十的把我的,不然她也沒有那個熊心豹子膽的。
既然年樺是篤定的兩個人相似的,不論是有幾分,卻也已經無所謂了的。
尺素見着喬楚戈全然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自然心中多少是着急了些的,這蘇窈窕生的同那喬楚笙太過於相似,相似的若不是提前有了準備,大抵是要當做那個喬楚笙又回來了的,活着回來了。
容啓自然也是看見了站在人羣之中的蘇窈窕的,即便是面上表現的多麼的淡定自若,這宮裡頭的人對容啓的瞭解怎麼可能會少,又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容啓的異樣?一個個的雖說這心裡面是帶着困惑不解的,想不通容啓這是因爲什麼而有所觸動,但是心中已然是多了幾分提防。
秀女行禮,嬤嬤稟明衆秀女身份生辰,而後是皇后訓斥。因着喬楚戈多有不便,便是叫了嶽如鉤代爲管教的,故而這在那邊說話的人也就被換成了嶽如鉤。
喬楚戈半支着頭,微微眯起了雙眼,這新進宮的人又有幾個人是知道喬楚戈雙目尚且不曾恢復的?一個個的自然是正襟危坐,深怕是一個不小心回頭便是惹怒了喬楚戈的。
喬楚戈微微側過頭,便是看見了容啓抿緊了薄脣,一雙眸子牢牢的盯着那跪在那裡的人。喬楚戈忍不住的便是笑彎了眉眼,而後便是順着容啓的目光朝着蘇窈窕的方向看了過去。
喬楚戈是不得不承認的,那蘇窈窕的確是夠得上叫容啓這般一瞬不瞬看着的,便是不說蘇窈窕到底同那喬楚笙有幾分相似,即便是單獨拉着這人出來,蘇窈窕的模樣身段亦是不差的。
這是叫帝后二人一同盯着看着不放的,若是換做了其他的人恐怕早就膽戰心驚了,蘇窈窕卻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目光還是早有心理準備。
“陛下可是覺得,這蘇窈窕封一個貴妃,如何?”喬楚戈笑彎了眉眼的低聲湊到容啓的耳邊,詢問道。
這宮裡頭,貴妃再往上便是皇后了,容啓登機五年,統共也就出了年樺這麼一個貴妃。那還是因爲當時的年家,是護國將軍府,這纔是一步登天了的。
這蘇窈窕,滿打滿算的也不過就是個揚州知府的女兒罷了,算來算去也當不上這一進宮就當了這貴妃的頭銜的,是於理不合的。
容啓卻是聽出來了喬楚戈這話裡面的意思了的,便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默然的看着喬楚戈的神色模樣。見着的便是喬楚戈那笑意盎然的一張臉,似乎對於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均是不甚在意的:“你要做什麼?”
容啓便是想不明白了,喬楚戈若是在意自己,爲何杜宇蘇窈窕這個像極了喬楚笙的人的出現,到了如今還能夠做到這般的淡定自若?容啓更加想不明白,喬楚戈爲何要冊封了蘇窈窕當着貴妃的!
便是說那顧月蘅,也比這蘇窈窕要合適的多!
喬楚戈挑着眉眼,眼底全然是一副爲其着想的模樣:“陛下難道當真不覺得這人同姐姐生的有九分想象?臣妾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的,只是……既然是來了的,既然是生的這般相似的,該是對得起她這張臉的。算來算器,今日這冊封的,冊封的份位如何那都是老天爺給定下的。旁人若是有什麼異議,也只能夠是怪老天爺沒有給她們一張生的酷似姐姐的臉。陛下,你說臣妾說的在不在理?”
這哪裡是在不在理的事情?這根本就是在胡作非爲!
容啓是準備反駁了喬楚戈的做法的,畢竟這於理不合,於法不合。便是沒有聽說過,這秀女剛入宮就被冊封了貴妃的,更何況還不過就是個知府千金吧了。往年,能夠做到貴妃的位置的,要麼出身顯赫,要麼是生下了龍嗣。
這蘇窈窕是什麼都不佔的,便是當了貴妃,恐怕是要被衆矢之的的。
容啓自然是想都不想的便要阻止了喬楚戈的這般行爲,卻不想還未等到她開口,喬楚戈已然反將一軍。
“陛下且去看看這屋裡頭各宮妃嬪們的表現,方纔陛下是盯着蘇窈窕一瞬不瞬的看的,臣妾今日若是不替她正了名聲,恐怕到時候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出了着大殿,都是不好說的。”喬楚戈示意容啓去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容啓是到了現在了纔想起來,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到底有多麼的出格。
容啓自然明白喬楚戈說的必然不是說說而已的,甚至於應該說喬楚戈說的是情理之中的。
喬楚戈垂下了眸子,默然的勾起了嘴角,心中盤算着如何來分了今年進宮的這些歌宮女的。
“娘娘,如鉤夫人那兒差不多該是時辰了。”尺素見着嶽如鉤是說的差不多了的,便是彎下了腰低聲在喬楚戈的耳邊提醒道。
喬楚戈瞭然的點了點頭,而後便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之後又是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到了這會兒了,方纔是準備起身開口的。
尺素自然是連忙上前扶着,卻是見着喬楚戈全然一副不想雙目失明的模樣,尺素雖說心中詫異但是還是不曾表現的,興許喬楚戈是不想叫這幫子的秀女知道呢?
“後宮妃嬪甚少,如今有了爾等入宮……”喬楚戈自說話開始便一直都是笑逐顏開的模樣,半點都不像是有所忌憚的,這是不禁叫人覺着奇怪的。
容啓始終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微微側着頭看着喬楚戈站在衆人面前說話的模樣,那一派全然是一副皇后該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威儀氣勢均是叫人看的要挪不開雙眼了的。
容啓忍不住的便是看迷了雙眼。
幾時見過喬楚戈這般揮斥方遒的模樣?喬楚戈這般說話的樣子,着實是叫要人看的心醉的。
“這後宮裡頭該有後宮裡頭的規矩,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自然該是遵守的纔是。只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該是被規矩給逼死的。”喬楚戈那落地有聲的言語,卻是叫在場的人紛紛一怔。
這突然之間在這樣子的場合說這樣子的話,這是要做什麼?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
旁人看不透想不通,容啓卻微微蹙緊了眉梢,看着喬楚戈的目光帶着濃濃的探究。他大抵能夠猜到喬楚戈要做什麼,卻依舊是不明白喬楚戈這麼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就因爲蘇窈窕像喬楚笙?還是因爲,他容啓?!
“本宮未入宮之前,陛下心中念想着的一直都是喬侯爺府庶出的小姐,算起來應當是喬家的大小姐纔是。只可惜,家姐命薄,得不了陛下榮寵眷顧……”喬楚戈擺着一副追憶往昔的模樣,這些事情又有幾個人是不知道的,只是從來都沒有人挑明瞭說而已,結果喬楚戈卻在這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了口。
這麼綿長的前情提要,是爲了什麼?
“倒也是老天爺眷顧了陛下的一腔熱枕……”喬楚戈將目光落在了蘇窈窕的身上,便是對上了蘇窈窕那含笑的雙眸,似乎對於喬楚戈會這麼說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喬楚戈面對着蘇窈窕的回望,亦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便是繼續說道:“揚州知府晚年得女,生的蘇家千金蘇窈窕是與家姐模樣極像……本宮今日便是破了一次規矩,壞了一次例……”
“封揚州女蘇窈窕爲貴妃,賜蘇貴妃,居於關鳴閣……”喬楚戈話音方纔落下,便是聽見一旁的小太監在那裡照本宣科的高聲說道,一聲一聲的瀰漫在這後宮之內,落在所有人的心口。
誰有能夠想的明白,喬楚戈爲何要這麼做?
難道當真至少因爲,這人生的與早已經過世了的喬楚笙相似?
若當真如此,這世間相似之人何其多,爲何單單就是這個蘇窈窕了呢?難道就贏這人出現在了秀女之中?
倘若當真容啓那般的放不下,原本就可以去民間尋訪相似之人,以解相思之苦,爲何到了如今了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