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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跟你說過,每逢大事有靜氣,要仔細把中間的利害關節盤算清楚之後,再去做決定,”樊一民語重心長地說道:“記住,你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的。”
“是!我記住了,我以後一定遇到事情一定會考慮清楚的,不會再這樣毛毛躁躁了。”林遠方誠懇地說道:“樊局長,謝謝您對我的指點。”
“遠方啊,還有一件事情,你也要記住,今後千萬不要過來看我了。”樊一民正色說道,“對你來說,我已經是個過去式了,你要向前看,不要總糾纏於以前的東西……”
“樊局長……”
林遠方就有點急了,想表明自己的心意,樊一民卻伸手阻止了他:“你先不要插話,聽我把話講完。”
林遠方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
樊一民這才繼續說道:“遠方,你對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住院這兩年,規劃局中能夠經常到醫院來看望我的只有你一個人,對於你這一份心意,我真的是非常感動,說明我樊一民當初的確沒有看錯人,你這孩子,不但能力強,關鍵是心底善良。但是……”
說到這裡,樊一民嘆了一口氣,“……現在已經物是人非,規劃局已經是別人的天下。如果不是因爲你是我樊一民當初看重的人,以你的能力,豈能是現在的局面?我已經連累你兩年了,不能再繼續連累你了。”
“樊局長!”林遠方急聲叫道,表示自己不同意樊一民的看法。
“你別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樊一民再次制止林遠方,他繼續說道:“以前你不聽我的勸告,時常過來看我,也就罷了,影響不了大局。但是現在不一樣,你這次在排水中表現突出,危急關頭挽救了大局,縣委洪書記肯定對你印象深刻。這種情況下,王天放怎麼着也要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就此扯棚上船,王天放對你以前肯定也不再計較。但是你如果繼續和我保持密切往來,那麼王天放心中肯定會很不舒服,認爲你不識擡舉。眼下有洪書記的重視,他可能暫時不會怎麼着你,但是時間長了,這件事情的影響漸漸過去,王天放肯定會再找個由頭打壓你,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啊!”
其實樊一民講的道理林遠方何嘗不明白?但是真讓他去這麼做,他良心上絕對過不去。當初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樊一民到學校把他要到規劃局,並把他當成技術骨幹來培養。這份恩情是他欠樊一民的,怎麼報答都不過分。現在樊一民失勢了,成爲一個行動不便的中風病人,自己也像那些白眼狼一樣,對樊局長不管不顧,只用眼睛盯着自己的前程,這種事情林遠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我不管!”林遠方倔強地說道:“我怎麼可能不過來看您呢?至於王天放怎麼想,我覺得並不重要,他又不能一輩子都在規劃局當局長吧?我以後總有機會呢!再說,我並不覺得這兩年來我被耽誤了,在您這裡我學到了多少別人學不到的知識和經驗啊!您現在不讓我過來看您,我以後遇到問題,向誰請教去?”
林遠方這話倒不是哄樊一民高興,他說的確確實實是真心話,這兩年來雖然在規劃局沒有得到重用,但是在樊一民這裡,他學到了太多太多的知識。樊一民二十三歲進了鄉里當通訊員,到四十五歲做到規劃局局長,在邙南縣官場廝混了二十二年,人生歷練和官場經驗都豐富的很,正是他對林遠方的教誨,讓林遠方很快成熟起來,對官場上的倫理規則有了深刻的認識。要不然以林遠方一個農家子弟出身的大學生,畢業三年,哪裡能夠如此歷練通達?
樊一民笑了起來,說道:“遠方,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他伸手從枕頭地下摸出一個小布包,遞到林遠方面前,說道:“拿着,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以後有什麼困惑的地方,就從這裡面找答案吧。”
“這裡面找答案?”林遠方有些納悶,接過布包,打開一層層包裹,最後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厚厚的封面有些泛黃的老式筆記本。
“這是……”林遠方捧着筆記本,用探詢的眼光望向樊一民。
樊一民望着筆記本,猶如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目光裡透着濃烈的戀戀不捨。他用充滿感情的語調說道:“遠方啊,這是我的私人日記本。是十年前調到縣委組織部時就開始記錄了。裡面寫着我平日裡對工作的一些感悟,你可以看看,也許對你今後工作有所幫助。”
頓了一頓,樊一民又說道:“最後面那些東西,則是我最近幾天才寫上去的。這些東西至關重要,你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
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讓樊一民如此強調?聽樊一民這麼一說,林遠方下意識地翻到了筆記本的後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邙南縣幹部的關係圖。樊一民用線條把邙南縣幹部的關係都勾勒出來,誰和誰是一條線,誰是靠誰的關係上來的,標註的一清二楚。樊一民在到規劃局任職之前,在縣委組織部負責管理幹部檔案的,對邙南縣全縣幹部可以說心中有一本明細賬。現在他把這些東西標註出來,可以說是給林遠方一本邙南縣的官場秘籍。
“樊局長……”林遠方雙眼一紅,他明白樊一民給他這本東西的重要價值。這裡不但標明瞭誰是誰的人,誰跟誰是一條線,更是簡略地標註了那些邙南縣各個領導的一些習慣、喜好之類的資料,這些東西林遠方掌握了,以後就可以有的放矢,對症下藥,很容易獲得領導的青睞。
同時,林遠方也明白,樊一民給他寫下這些東西所冒的風險,這基本上等於黑材料、黑檔案,尤其是涉及到縣委縣政府領導的,樊一民寫出來更是大忌諱,一旦落到有心人手裡,樊一民將會是什麼下場不言而喻。但是樊一民爲了他毫不猶豫地把這些東西寫出來,並交到林遠方手裡,這充分說明,他對林遠方的關照和信任。
“您……您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了!”林遠方哽咽起來。
“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的!”樊一民伸手拍了拍林遠方的手背,說道:“你其實不必感謝我,你要感謝還是該感謝你自己。你的行動告訴我,你是值得我託付的人啊。”
說到這裡,樊一民自嘲地笑了一笑,“當初我也是心比天高,認爲以我的能力,至少幹到縣委書記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一場大病,讓我的雄心壯志現消雲散,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病殘之軀,只有安心養老了。”
“樊局長,你還年輕着呢,只要身體恢復了,以你的能力,東山再起不成什麼問題。”林遠方連忙說道。
“遠方,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樊一民擺了擺手,看向林遠方的眼光裡卻透出一股亮光,他說道:“雖然我的路到此爲止,但是不是還有你嗎?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你都要比當初的我要出色的多。所以我忽然間有了個想法,就是把我這些東西交給你,看看你利用我這些經驗,究竟能走多遠。從另外一個意義上說,這也不等於是我的政治生命的延續嗎?”
“前面那些心得日記沒有所謂,我對要不要寫下後面那些東西還是有所擔心的。最後我還是下定決心,把這些東西寫了出來。但是是不是要交給你,我心中卻做了兩樣打算。如果這兩天你不過來看我的話,不瞞你說,這個筆記本就會被燒成灰燼,就當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你以前能夠經常來看我,當然我很感動,但是卻不算是很難得。畢竟在規劃局,你也處於低潮期,來不來看我,在王天放眼裡你都是我樊一民的人,沒有什麼機會。但是現在卻不同,你用出色的表現挽回了一場危局,得到了洪書記的賞識,如果你能利用好這個機會,王天放怎麼樣都會給你一條路走。但是這個時候你還照舊來看我,說明在你心目中是真心實意對我老頭子好的,縱使這樣的舉動會影響到你面臨的機會,你依舊是不管不顧。那麼我把這個東西託付給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樊一民望着林遠方,和藹的目光中卻也混雜着一絲可愛的的狡黠:“所以,我纔會說,你要感謝的其實是你自己。如果今天你不過來看我,那麼你根本不會知道,這世上還存在這麼一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