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看望樊一民,聽說樊蕊後天就要過來,林遠方心中就有了數。在樊一民面前,林遠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十幾個患病工人的事情講了一遍。樊一民本來就是嫉惡如仇的姓格,聽林遠方說了之後,當即拍了胸脯,說他一定要讓樊蕊去採訪這件事情。
林遠方笑眯眯地說了一句“暗訪”,就告辭離去。只要樊蕊通過採訪拿到證據,即使是《京城時報》不肯發表,林遠方也有把握通過關係找到其他影響力比較大的媒體把這個稿子發出來。總之,這件事情一定要捅出來,捅破天了纔好。
**第二天,林遠方又驅車陽中市,約宋文山出來吃飯。林遠方這邊主要是要跟宋文山通一下氣,以防將來帝瑞皮具公司不服勞動仲裁結果,向法院提出上訴。對於黃海市政法機關,林遠方這個副市長影響力肯定是比不過市長郝向前,所以林遠方就只能通過宋文山這個省高院一把手向下施加壓力,讓黃海市法院系統將來在審判這個勞動衝裁爭議案件時,能夠秉公執法,不爲一些法外因素所影響。
林遠方下了車,等候在古城大酒店門口的袁文斌連忙迎了上來,殷勤地把林遠方往裡請:“宋院在裡面等着您呢。”
林遠方不由得一笑,這個宋文山,動作倒是蠻快。
袁文斌在前面領路,到了拐角處就停步不前,指着前面對林遠方說道:“林市長,就在前面第五間,花開富貴包廂。”
林遠方知道袁文斌這是擔心級別不夠,和宋文山地位相差懸殊,不敢跟着進包間,就說:“老袁,進去陪我喝幾杯。”袁文斌是南羣生的老同學,既然投靠了過來,又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林遠方當然要照顧一下。
袁文斌知道自己給林遠方第一印象太差,幸虧後面南羣生念着老同學的情分,幫他在林遠方面前說話,這纔有機會提供了一些情報給林遠方,但是袁文斌只是希望自己做的這些能夠讓林遠方不和他計較就行,根本沒有敢奢望林遠方能夠提攜他,邀他一起過去和宋文山同席,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慚愧,躑躅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見袁文斌站在那裡猶豫不決,林遠方笑着鼓勵說:“給我個小面子怎麼樣?”這話說得很有人情味,袁文斌猛地一揚頭,說:“我聽您的!”繼續跟着林遠方往包間走去。
臨近包間的時候,走廊一側的一間房突然開了,從裡面衝出來一個渾身酒氣的女人,恰巧撞進了林遠方的懷中。
香氣撲鼻直入,林遠方還沒轉過念頭,就聽房間裡傳來了一個聲音:“文娟,跑什麼跑,這才喝了幾杯,就頂不住了?”
什麼?文娟?怎麼和自一個大學女同學名字相同?林遠方下意識地低頭向懷中地女人看去。那女子正好仰起了頭。也沒看清楚是誰。急忙伸手推開着林遠方地胸膛。就掙了開來。嘴裡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待看清楚了林遠方地面容。情不自禁地驚叫道:“是你?真的是你?”
林遠方已經看清楚了她的相貌,沒錯!正是他當初的大學女同學毛文娟,當初大三的時候,正好看到副校長的公子當場費力毛文娟,他看不過去,出手痛揍了大學副校長的公子一頓。卻不想事後學校在調查時,毛文娟和旁觀的二十多個同學一樣,都昧着良心說了假話,害得林遠方背了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也許是心懷愧疚,畢業之後,毛文娟沒有選擇留在中州市,主動選擇了到向陽省去工作,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同學中出現過……這個時候,兩個人撞在一起,不由得同時一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林遠方暗暗一嘆:這個世界可真是小啊!他萬沒料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毛文娟。
“文娟,這是誰啊?”一個敞開懷,赤裸着胸膛的中年大胖子,手裡拿着一支牙籤,一邊剔着牙,一邊斜眼瞅着林遠方。
袁文斌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遇到高院副院長邊文新,他怕發生誤會,就上前一步打招呼道:“邊院,您也在這裡啊?”
經袁文斌這麼一說,林遠方明白了,大胖子敢情是省高院的副院長啊。怎麼着也是堂堂的副廳級幹部,在酒店這種公共場所竟然是這般惡行惡相,也是奇聞啊!
“文娟,不會是你偷着養的小情人吧?”作爲省高院排位第三的副院長,邊文新根本懶得看袁文斌這個新來的刑一庭庭長一眼,十分惡毒地諷刺着林遠方,只要看着林遠方的那張清秀的臉龐,他就生氣。
林遠方壓根沒看邊文新,也懶得再看毛文娟一眼,當初爲了管這個女人的事情,自己背了那麼大的黑鍋,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糾纏在裡面了。至於說邊文新這個省高院的什麼副院長,林遠方更是不想有什麼瓜葛,擡起腿就往前走。
毛文娟看出了林遠方對她的態度很冷淡,喉嚨裡卻堵上了千言萬語,一時間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當初她只是一個沒有什麼見識的女學生,如何能頂得住來自副校長的強大壓力?可是自從那一天起,她沒有一天不心裡不安的,一直到現在,還是對林遠方心懷愧疚……“袁文斌,這小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辦這麼沒禮貌?這倒要好好兒地說道說道了!”袁文斌看出來了,邊文新今天一是喝多了酒,二是當着女人的面醋勁大。
袁文斌心裡暗暗一陣冷笑,表面上卻裝出若無其事地樣子,介紹說:“邊院,這位林先生在黃海市工作,宋院的好朋友。”
邊文新一楞,緊接着現毛文娟一眨不眨地望着林遠方遠去的方向,醋意大,脫口而出:“站住,讓老子看看你姓林的究竟是哪根蔥!”
毛文娟不知道林遠方爲什麼會出現在向陽市,來古城大酒店辦什麼事情,可是她知道,邊文新心狠手辣,又是這裡手握重權的副院長,如果發起飆來,林遠方肯定很慘。看到邊文新要去追林遠方,毛文娟連忙一把拉住邊文新說:“那是我的一個老熟人,邊院,你大人大量,給個面子,算了吧!”
這話就象是火上澆油一般,邊文新妒火中燒,厲聲暴喝道:“姓林的,你給老子站住!”
對於邊文新這種二流地小腳色,林遠方根本懶得理會,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和毛文娟這種女人,再有任何瓜葛。傻瓜都看得出來,毛文娟剛纔一定是陪着邊文新在單間裡喝酒,僅僅從邊文新長敞胸露懷的模樣來看,兩人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林遠方頭也不會地走到花開富貴包廂,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宋文山一看到林遠方進來,就笑着迎了出來,說道:“林大市長,你動作也太慢了吧?我在這裡可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林遠方笑着說道:“宋院,不好意思,路上被一點小事耽誤了一下,我待會兒自罰三杯,好不好?!
宋文山人老成精,看到林遠方雖然是在說笑,神色間卻略帶一絲異樣,於是就關懷地問道:“遠方,出什麼事了?”
林遠方搖了搖頭說:“沒啥,遇見了一個熟人,不想理她!”
宋文山自然不知道林遠方所說的熟人是大學同學,還以爲是知道林遠方高升,湊過來要好處的貓三狗四,就笑着開玩笑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肯定會有些人湊過來,別太在意這些了,不理會就是。來,今天我好好陪你喝幾杯!”
話音未落,就聽“咣”的一聲,包間門讓人給一腳踢開了,依然敞胸露懷的邊文新,兩眼燒得通紅地闖了進來,怒喝道:“姓林的小白臉,你吃軟飯,吃到老子的頭上來了……膽子上長毛了啊……呃……”等他看清楚,宋文山臉色鐵青地坐在大圓桌旁,不禁一楞,腦袋裡頭象是進了水一般,有些短路了。
“邊文新,這裡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麼?他奶奶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個什麼東西?”宋文山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邊文新沒有想到宋文山竟然會在這個包廂裡,一時間暗暗叫苦不迭。雖然他最近靠上一個新主子,但是要想在省高院和樹大根深,一向處事霸道的宋文山叫板,他還沒有這個實力。
不過畢竟是有了新主子,邊文新對宋文山也並不像以前那樣懼怕,他眼珠子一轉,便把矛頭對準了林遠方這個“小白臉”,拿手指着林遠方,怒氣衝衝地說:“宋院,這小子走路也不長眼睛,把在走廊裡我老婆撞倒了也不道個歉,還想動手打人,我氣不過,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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