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偏僻的獨立小樓。
書兒站在陽臺上,俯視南家城堡的燈火。
黑色的長髮被晚風吹起,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連眼睛都是如夏日的湖面。
“爲什麼叫我來這裡?”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書兒沒有回頭。
“你對這裡不熟悉嗎?”南森燁就站在她的身後。
書兒轉過身,大半個面容都隱在陰影處,她往裡面走,“原來這裡真的是我住的地方。”
如此荒涼,不難看出,她之前有多麼不受寵愛。
“爲什麼沒有跟威洛離開,”南森燁低笑出聲,“我以爲跟我們比起來,你更相信他。”
書兒點頭,“說起來是這樣的。”
裡面是書房,一個巨大的書架靠着牆壁立着,黑白的鋼琴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書桌上還有一本攤開的書,簡單的幾樣裝飾品擺着,看得出來,這裡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我爲什麼會被趕出南家?”書兒問的很隨意,彷彿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問題。
“公爵要把你送給黑手黨教父的侄子,一個臭名昭著的色鬼。”
書兒滑過書架的指尖一頓,淡淡一笑,“還真是狠毒。”
眼角的餘光無意看到一個夾在書中類似相框的東西,她伸手小心的將它取了出來,“能不能告訴我,除了遷怒,爺爺厭惡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拿在手裡,果真是一個相框,裡面的照片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長髮飄逸,靈氣逼人。
“那是南家的秘密,”南森燁的聲音平板無瀾,“除了公爵先生,知道的人就只有你母親,還有當年南家的總管。”
書兒將照片翻過來,舉在南森燁的眼前,“這個女孩是什麼人?”
“她叫夏堇,你最好的姐妹,你最相信的人。”
“最相信的人,”書兒喃喃自語,“有多相信呢?”
“也許需要的話,”南森燁慢慢組織着措辭,“跟你自己比起來,你會更相信她。”
“她是什麼身份。”書兒看着照片,沉思問道。
“目前是葉門老大的女人。”
書兒挑眉,“來頭不小。”她放下照片,“我能找到她嗎?”
“她很快回來找你的。”昨晚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夏堇肯定受到消息了,她知道書兒沒死,一定會來倫敦找她。
書兒靠着書架,眯眸看着他,慢慢的開口,“森燁,你這是要背叛南公爵的的架勢嗎?”
“沒有。”南森燁否認得很乾脆,“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公爵給我的,我不會背叛南家。”
“那你爲什麼來告訴我這些?”
“書兒,你一直很聰明,哪怕失憶了也一樣,”南森燁看着面前白衣黑髮的女子,淡淡出聲,“上一次我們在這裡見面,你曾說,若不是至親和至愛,那麼在南家這樣一個地方,沒有什麼樣的關係比利益之交來得更安全可靠。”
“我有我想要保護的人,她是我一生的意義,你有你不知道的事,你沒有執着過,是因爲你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他低頭笑着,“也許你會想把南帝軍從南小苒的手裡奪過來。”
書兒的臉上依舊只是溫靜的淺笑,“既然不知道,那就不必再執着,我不想活得太累。”
“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爲你遲早會知道。”南森燁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準備說出來,即便如此,他也仍舊藏有很深的顧慮,卻爲了某些必要的原因,不得不說出來,“我從上一輩的一個老傭人嘴裡無力間聽說過,路雪當年,生了兩個女兒。”
書兒的呼吸一下子滯住,眯着的眸瞬間睜大,“怎麼會?”
怎麼會,如果她有一個姐妹,怎麼會沒有人知道,即便是失憶了,她也知道,她二十年的生命裡,從沒有過這個姐妹的蹤跡。
“你還有一個妹妹,你的孿生妹妹。”南森燁皺着眉頭,“她是南家最隱晦的存在,恐怕……連你的親生父親都不知道。”
書兒的聲音變得乾澀無力,連說話都變得很困難一般,“她……還活着嗎?”
“大概,”南森燁猜測,“這些年來,公爵一直在暗地找一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找的就是你妹妹。”
“當年的事情,你母親絕對是個好母親,但是爲什麼她會對當年的事情選擇緘默,她也是個驕傲的女人,明知丈夫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她堅決不肯離婚,她爲什麼會出車禍……我隱隱記得,她死之前的一段時間,似乎是準備跟你父親離婚,帶你離開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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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暗示我……我媽咪是……被殺的嗎?”
“也許。”南森燁低聲承認。
書兒閉了閉眼,她突然覺得好冷,就像窗外的冷風直直的吹進了她的血液,冷的她想要顫抖。
“爲了保護南雅冰,你真是不惜一切想要把我拉回南家。”書兒脣角的笑意冷淡,“難怪我會選擇離開南家。”
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應該是人類所居住的地方。
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她甚至連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難怪她從醒來開始,就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讓她不得不提防。
她以爲是因爲她失憶,沒有安全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原來都是這麼多年生存給她的本能。
親情在這裡,顯得無與倫比的可笑。
“樹欲靜而風不止,書兒,就算你不回南家,南公爵和南小苒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對他們來說,你就是一顆危險的不定時炸彈。”
“那我還能怎樣?”書兒看着他的眼睛,“難道,真的要我捲進南帝軍的爭奪之中嗎?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書兒笑,再次踱步到門外,溫涼的聲音緩緩傳來,“其實,森燁,你要保護雅冰,我要保護我自己,你我都知道,還有更加折中的好辦法。”
南森燁心裡一跳,不動聲色的開口,“你說的是什麼?”
書兒輕輕地笑,“森燁,其實你心裡一直都這些想過,不過被養育之恩和栽培之恩束縛住了,對不對?”
“其實,南家有誰比你更適合南帝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