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看不見她對裴錦塵的恨,看不見任何的怨。
那雙滿是堅定的眼睛,散發着璀璨的光芒,明亮到刺痛他的心。
“就算他說服了伯父,可伯母呢?伯母一直沒有同意,也許他知道,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打動伯母,所以他纔會選擇這種方法。”陸言書沉聲說着,他不能讓葉嫵的心偏向那個男人。
他好不容易纔能靠近她,現在她又要走遠了嗎?
不!不行!只有這件事,不論如何都不行。
“他不會。”葉嫵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懷疑過他,當那些證據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恨不得他死!可是,我冷靜的想過,他不是那樣的人。”
她願意信他。
“我希望你能答應解除婚約,不僅僅是因爲他,更因爲溫莎,我們已經傷過她一次,難道還要傷害她第二次嗎?她一直很愛你,爲了成全我們,她甚至可以離開,甚至把孩子拿掉,她纔是最愛你的女人。”葉嫵不願和他爭吵,等到裴錦塵把事情查清楚,大家就會知道,她沒有信錯人。
“可我愛的人是你!”陸言書猛地握緊拳頭,身體豁然從沙發上站直,他眼裡交纏的種種情緒,在不停翻涌,複雜到葉嫵看不清,也看不明,“溫莎已經走了,她離開了,她爲什麼走?因爲她希望我和你都能夠得到幸福!她是抱着對我們的祝福走的,葉嫵,只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他可以爲她做任何事,但只有這件,他辦不到。
爲了得到她,他付出了太多,怎麼能在最後反悔?那他所下的決心,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抱歉,婚禮會如期舉行,就算你會因爲這樣怪我,也沒關係,”他轉身朝房門走去,“葉嫵,相信我,我纔是會疼愛你,給你幸福的男人。”
房門吱嘎一聲合上,葉嫵滿臉詫異,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言書。
她以爲,只要和他好好說,他就會站在自己這邊。
他從不曾強迫過她,認識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包容她,一直在默默的陪伴她,可現在,他卻……
脣邊爬上一抹苦笑,如果連他也不肯答應,這門婚事,還有解除的可能嗎?
聽到關門的聲音,葉爸急急忙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當他看見陸言書惆悵、悲傷的表情後,氣得不行。
不用問,他也知道結果。
現在就連小陸的話,葉嫵也聽不進去了嗎?
“小陸,這事你不用管,好好準備婚禮。”葉爸強忍着心裡的憤怒,勉強擠出一抹笑,他不希望因爲這件事,而讓小陸和葉嫵產生隔閡。
陸言書沉默地點了點頭:“伯父,請你多注意葉嫵的情緒,我擔心她會胡思亂想。”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這麼好的年輕人,葉嫵怎麼就看不上呢?
那個裴錦塵有什麼好?哪一點比得上小陸?
談話破裂,葉嫵急得手足無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阻止這件事,每天聽着陸爸陸媽來到家裡,和爸爸商量婚事,聽着爸爸給親戚打電話,通知他們到場觀禮,她只覺得煎熬。
爲什麼他們不問問自己?爲什麼不肯相信她的話?
裴錦塵,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
鄰省一處僻靜的鄉下,幾輛黑色豪車順着泥濘的公路來到村莊外,引擎轟鳴的聲響,打破了村裡寧靜、和平的氛圍。
不少剛從地裡耕作回來的村民,好奇地站在車邊,嘰嘰喳喳地議論着車子的品牌。
村長聽到消息,急急忙忙來到村口。
“你們有什麼事嗎?”小村莊多年來十分平靜,從來沒有過什麼外人闖入,更別說還開着奢華的豪車。
“我們來找人。”阿峰開門下車,將一張照片遞給村長,“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村長仔細看了看,這才認出照片裡的女人:“你們要找小李啊,她在村裡,不過,你們和她是什麼關係?”
“朋友,”阿峰眸光輕閃,態度十分強硬,“請帶路。”
十多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馬仔從車上下來,站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的陣勢,殺氣騰騰,村裡的人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個嚇得雙腿直哆嗦。
村長爲了避免惹禍上身,只能帶他們去找小李,見着人後,他也沒離開,想留下來看看情況,萬一是來鬧事的,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報警。
被稱作小李的女人,挺着八個月的肚子,正在院壩裡晾着衣服。
在她身後還有一名坐在輪椅上,頭髮花白的老太太。
阿峰仔細觀察着兩個女人的長相,確定是他要找的人後,下顎一擡:“把人帶走。”
幾名馬仔立即圍攏上去,女人嚇得連連尖叫:“你們是誰?”
“我們是調查你丈夫開車撞人的人,你最好配合,你也不想肚子裡的孩子發生任何意外吧。”阿峰啪地點燃一支香菸,冷笑着警告。
他的話,令女人再不敢叫嚷,她拼命抱着肚子,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兩名馬仔還算客氣的將她帶出村,那名老太太也被架着,帶離了村莊。
村長一看這架勢,慌忙掏出手機,試圖報警。
“勸你別做多餘的事,放心,我們只是想請她去別的地方養胎,用不了多久,就會放她回來。”漆黑的槍口筆直地對準村長,阿峰沉聲說道。
村長雙腿一軟,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手機滑下,摔成了兩半。
轎車呼嘯着駛離村子,路上,阿峰冷冷睨了眼後座無聲哭泣的女人,掏出電話:“老闆,人找到了,我現在正帶着她回來。”
半個小時後,鄰省派出所接到村民的報警,根據村口不遠處的道路監控,追查出來人的身份,將情況彙報給C市的公安廳。
張局接到消息,第一時間找裴錦塵要說法。
這件事涉及到其它省份,不是他想壓下就能壓下的。
“張局?正好,我有件事想告訴你。”裴錦塵邪肆的嗓音透過聽筒,傳入張局的耳中。
夜半,他一臉笑意地從郊區僻靜的倉庫中走了出來,眉眼飛揚,整個人好似透着一股莫名的輕鬆與喜悅。
張局焦急地在市內一所高檔會所的VIP房間裡等待,他不停看着手錶。
裴錦塵怎麼還沒到?
“抱歉,讓你久等了。”正當他拿出手機,想催催時,裴錦塵的聲音便從房門外傳來。
他身後跟着四名威風凜凜的壯漢,道上有名的大哥阿峰以及他的助手Joy,如同左右護法般,站在他後方。
張局一看這架勢,心跳猛地加快,有些不安。
“白天在鄰省發生的事,我深感抱歉。”落座後,他慵懶地輕靠着沙發的椅背,隨手將一支雪茄遞給張局。
“裴總,我知道你財大勢大,但這事你做得不地道!那女人現在怎麼樣?人家問我要人呢。”他受到的壓力不小,如果人交不出去,他也沒辦法給上邊交代。
“人,很好,沒少塊肉,也沒少根頭髮,至於放人,暫時不行。”他幽幽搖了搖食指。
“裴總!”張局有些急了。
“冷靜,別衝動。”裴錦塵罷罷手,示意他聽完自己的話再發表意見。
張局深吸口氣,勉強保持理智。
“阿峰。”他微微頷首。
阿峰立即將兩份錄像帶遞給張局。
“這是什麼?”張局擰着眉頭問道。
“能讓你升官發財的寶貝。”裴錦塵似笑非笑地說道,“張局帶回去吧,相信看過它,你會和我一樣,把人扣在本省。”
聞言,張局遲疑了數秒,終是選擇了相信。
他離開時拿走了兩盤錄像帶,琢磨着回家後馬上看一遍。
“老闆,要給警方施壓,讓他們儘快抓人嗎?”Joy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冷冷地問道。
哼,查了這麼久,總算抓到了狐狸尾巴,這回,看那人還能怎麼逃!
“不急。”裴錦塵微微眯起眼,細長的白嘴香菸,在他的指頭間來回轉動,動作透着說不出的不羈與瀟灑,“他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如果不回份禮物,說不過去啊,再讓他得意幾天,把人從天堂拽到地獄,纔是最好的懲罰。”
森狼的寒芒在眼底閃爍。
看似平靜的話語,卻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暴虐殺意。
Joy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老闆這是要讓那人身敗名裂嗎?